第二章 長安第一軍區醫院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殿下,加油!」

「馮將軍,加油!」

長安城南郊,灃河與橘河交界處,一大群套著白色單衫的傷殘老兵正圍著廣場中間兩人,面紅耳赤得奮力吶喊。

中間兩人,左邊這個年紀輕輕,赤果著上身,全身肌肉如蟒蛇一般鼓動,強壯的胸肌隨著每一次引體向上,不斷伸縮擴張,八塊月復肌和完美的人魚線無不預示著這人體內恐怖的核心力量,還有那如肉翅一般的背闊肌,絕對是任何一個健身教練可望不可求的存在。

另一人年紀偏大,穿著大褲衩,身材卻更加恐怖,胸前一撮旺盛黑毛,後背,手臂,大腿上,全是各種或深或淺的疤痕,隨著他手上的動作,身上的疤痕仿佛活過來一般猙獰扭動,讓人一看就心驚膽戰。

此時兩人身前擺著一炷香,香已經快見底,兩人也都到了極限,豆大的汗水劃過一塊塊精鐵一般的古銅色肌肉,滴在地上,形成兩處小小的水窪。

「時間到!」

「呼,呼,呼……」

「呼,呼,呼……」

兩人同時放開單杠跳到地上,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

「本次引體向上,郡王殿下一百一十七,馮將軍一百二十一,馮將軍獲勝!」

李承道咧著嘴看向一旁拿著水壺猛灌的東宮翊衛車騎將軍馮立︰「不愧是馮叔,真是厲害,承道甘拜下風。」

「嘿,別吹了,老子不吃你小子這一套……練了三個月才第一次超過你小子,還說什麼甘拜下風真是……下個項目是什麼,趕緊的,這次老子一定要贏!」

馮立把水壺中喝剩下的水劈頭蓋臉倒了一身,大吼一聲︰爽!

「接下來是射擊,嘿嘿,馮叔,听說你這個月每天都打槍一個時辰,不知道現在技術如何了,別又靶子都沾不到邊,哈哈哈……」

李承道嘿嘿一笑,拿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朝一旁的靶場沖去,身後的一群老兵也都哄鬧起來風風火火緊跟其後。

「馮將軍這個月青樓都沒去,就等著和殿下你比個高低呢。」

「還記得上次用那個啥玩意……對了,叫燧發槍,百步穿楊的馮將軍竟然十發只中了三發,嘖嘖嘖,跟了馮將軍十幾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將軍吃癟。」

「郡王殿下弄的這玩意好玩,比女人還好玩,自從上次玩了幾次後,老子就愛上了,比弓箭省力多了,一石的弓,老子射十幾箭就月兌力了,這啥燧發槍,就後勁大點,只要適應了,多玩幾次,比弓箭厲害。」

「不要說弓,比弩都厲害,一百步的弓你能射幾輪?再看這燧發槍,嘿嘿……對了,殿下上次不是搞了幾把神臂弩讓大家玩,你上過手沒?」

一伙人熱熱鬧鬧朝靶場奔去,馮立一邊跑,一邊看著李承道的背影,眼中的興趣越來越濃。

他是太子李建成的嫡系,北魏京兆郡公馮熙後代,征戰沙場十幾年,是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猛將,按理說,以他的閱歷和年紀,對十五歲還未成年的李承道,兩人之間應該根本沒有任何共同話題才對。

但事實恰恰相反,兩人一見就相談甚歡,僅僅幾次就成了忘年之交。

馮立還記得一年前自己受了重傷,尤其是三處刀傷深可見骨,傷口化膿,全身高燒不退,幾乎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有效的醫療手段,一切都靠自身硬抗而已,那時候自己渾渾噩噩,意識不清,滿嘴胡話,連眼楮都睜不開。

听自己的副將說,當時安陸郡王李承道殿下帶著一瓶奇怪的「酒」和幾名穿著白衣的女子過來,這「酒」無色透明,味道特別濃烈。

當時副將就問殿下這「酒」是干嘛用的,李承道說這「酒」是退燒和消毒用的,他先是親自用這「酒」擦拭了馮立全身,然後用燒過火的剔骨刀刮去傷口上的爛肉和膿瘡,最後再倒上「酒」消毒,敷藥包扎起來。

其實後面的事馮立完全不知道,是後來副將告訴他的,李承道在他割肉之前就喂他喝了叫做「麻沸散」的特制麻藥。

之所以說是特制,是因為這「麻沸散」是經過李承道特意改良的,效果比以前的配方要好不少,馮立喝了一碗就失去了意識,等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幾天之後,傷口早已處理完畢,甚至長出了新肉。

接下去是長達幾個月的休息,一開始馮立還在自己家中修養,後來听小妾說李承道幾年前在長安南郊建了長安第一軍區醫院,里面都是缺胳膊少腿,或者開膛破肚的老兵,這些人本應該百分百死亡,但只要進了第一軍區醫院,閻羅王的黑白無常好像被人活生生擋下了,死亡的人竟然連一半都不到。

越來越多軍隊里重傷或者輕傷的士官往軍區醫院跑,還真別說,只要一進軍區醫院,死亡率急速下降,很多本來按照慣例肯定活不了的人,竟然有好幾個奇跡般活了下來。

其中甚至有幾個馮立自己的親兵,家里人都準備辦喪事了,後來竟然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他面前,除了一些斷手斷腿的後遺癥外,一切和常人無異。

這下馮立哪還忍得住,不要說他本就是被李承道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現在自家爹娘親戚朋友都勸著他去軍區醫院,連太子李建成來看他的時候都說要不要去軍區醫院看看,還怕他不信,苦口婆心得說什麼自己這個兒子雖然年輕,但做事還是很靠譜的,也的確治好了一些人,讓他過來看看。

馮立半推半就答應了,一來是因為李承道既然在其他郎中束手無策的時候救了他,說明的確有本事,二來他也是好奇,想看看這長安第一軍區醫院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等進了軍區醫院後,馮立震驚之余,深深感到這醫院的獨到之處。

醫院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干淨,第二印象是整齊,第三影響是秩序和祥和。

醫院所有地面和房屋都是由一種奇怪的材質建造,灰色,堅硬,平整,比任何磚石都要平整,而且是一大塊的整體,馮立第一眼看到就嘖嘖稱奇,不知道這麼大一塊連縫隙都沒有的石頭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軍區醫院所有醫者都統一制服,穿白衣,戴白帽,臉上掛著微笑,這些人被稱為護士。

護士基本都是女子,馮立粗略估計,整個醫院的護士竟然達到了驚人的數千人,人數遠遠超過院內的傷者總和。

她們負責照顧傷者的起居,每天早晨和傍晚都會噴灑一種透明帶著濃烈酒香的「酒水」,听其他人說這叫酒精,用來殺菌消毒之用,雖然馮立不知道殺菌消毒是什麼意思,但他依舊有種不明覺厲的震撼感。

不僅如此,這些護士還會每日幫傷者換上染血的衣服,撒上石灰和酒精消毒,讓人奇怪的是,其中有些衣服明明干淨得很,前一天才剛剛換過,第二天還是會再次被收走消毒。

一些老兵怕護士們麻煩,說不用了,還可以穿幾天,但每到這時,護士就是會耐心解釋說衣服上有看不見的髒東西,必須要酒精和石灰消毒才能弄干淨。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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