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警官的動作十分迅速,從笑呵呵到突然出手拔下黑澤的頭發不過一秒,那動靜之間轉變的身手完全不像是他那半圓身軀能表現的模樣。
的確是位訓練有素的老警察。
不過,在他剛伸手的時候,黑澤就察覺到了。
他第一時間是微微側身,想要鉗制住古田。
但是當黑澤發現古田的目標並不是攻擊他,而僅僅是要去拽自己一根頭發的時候,黑澤硬生生止住了反擊的動作。
他的力道要是給古田來一下,這位已經半百的政府雇員估計可以直接光榮殉職了。
沒有阻止他動作的原因。
是因為黑澤想起來了一個人類專家們想出的,測試寄生生物的一種小手段。
寄生生物是一個可以變換,同時也能分裂的整體聚合。
像小左那樣就可以輕易的一分為三,而且每一個小小左都會擁有獨立的意識,不過只是可以統合管理。
但它們的分裂自身不是毫無限制的。
如果分裂出的很小很小,那由于攜帶的意識過少,不足以控制身軀,也沒有能力再與主體意識溝通。
結果就是,會在掙扎片刻後,便灰飛煙滅。
寄生生物就算發現了,也不能阻止這個過程。
黑澤此時已經完全明確了古田的來意。
雖然當時小左是獨自行動,而且黑澤自己躲在了監控死角,有不在場證據,但同樣是因為小左的單獨行動,意味著它背後可能還有人為操縱的痕跡。
在當天同時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黑澤,有著不小的嫌疑。
寄生生物們還在小瞧人類,視他們為食糧獵物的時候,人類方已經在暗中研究寄生生物的弱點了。
估計也只有類似田宮良子那般少數的寄生生物個體,才能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其實很危險。
「古田警官,你這是在做什麼?」
黑澤轉過身,盯著古田的手掌,蹙起了眉頭,裝作一副不滿的模樣。
與此同時,古田用兩根手指捏著一根黑色的短發,右手放在腰間,背靠著門,保持距離,戒備的看著黑澤。
這樣的姿勢持續了五秒左右。
因為經過研究,極細微的寄生生物分裂物,離體後會在三秒鐘後死去,五秒多還沒產生變化,基本就代表著警告解除了。
見黑澤的頭發沒有異樣後,古田撓了撓頭,連忙道︰「抱歉抱歉,我剛才似乎看到了一只蜘蛛在你頭發上,下意識的就伸手了。」
「年齡大了,視力不比年輕人,我看錯了。」
右手很自然的從腰間離開。
黑澤用余光掃了一眼,在古田的腰間,衣擺微微凸起,里面像是藏著某樣東西。
很明顯,就是槍械了。
黑澤沒有追究,只是輕輕點頭,道︰「警官你眼楮都不好使了,不如盡快退休。」
「現在畢竟是年輕人的天下。」
算是用言語反擊了對方一下。
不痛不癢,但是黑澤現在不想暴露自己,因此沒有采取激烈的應對方式。
古田的到來,說要詢問黑澤相關問題是假,想要確認他是人還是寄生生物才是真。
所以在確認了黑澤不是寄生生物後,接下來古田就沒有繼續停留的打算了。
嫌疑人不止黑澤一個。
當天所有進出過警局,或者與浦上有所交集的人,都會被盯上,並迅速的一個個測試。
之後,古田象征性的問了黑澤一些問題。
比如他那日離開警局後第一時間去了哪里,中途在那些地方停留,多久回的家黑澤全部如實告知,沒有半分隱瞞。
人是小左殺的,跟他黑澤有什麼關系?
幾分鐘後,古田站在門口,道︰「沒什麼事情了,多謝兩位配合。」
「有機會再見。」
似乎是覺得最後一句話有些不妥,他又改口道︰「還是不要再見了。」遇到警察查房的情況,基本不是什麼好事。
黑澤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
同時,他的目光隱晦的掃過旁邊的街道,牆壁,轉角等等地方。
那些地方有路人停留,在注視到古田離開後,也都迅速跟上,沒作一絲停留。
這些人身材普遍比較健壯,步履穩健,而且衣著都是風衣一類的大衣,雙手沒有露出,像是在拿著什麼。
大衣,很適合掩飾自己攜帶的東西。
真是連一點掩飾都懶得做不過也是,就算這種行事讓一名高中生感到奇怪,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目送古田離開後,加奈探頭道︰「我感覺挺奇怪的。」
「他到咱們家,就為了問一些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嗎?」
加奈的心思有時候很靈敏,最後明顯感覺古田的問話十分敷衍。有種公事公辦,迅速解決的味道。
黑澤道︰「誰知道呢,警察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任何工作都不缺乏只是隨便應付應付的人。」
加奈點點頭,若有所思,但仔細想想,又什麼也沒想到。
兩人走進屋內,也許是因為對警察來敲門的意外,加奈顯得有些興奮,話變得多了一些。
她拽著黑澤,百般撒嬌,不讓他回屋,讓黑澤陪著她看一會電視。
動作雖然親昵,但是保持著一份距離,表現的就像是親妹妹的撒嬌那般,所以黑澤也並未抗拒。
在那晚的談話之後,加奈就規矩了許多,似乎只是以妹妹的身份自居,可能是怕被黑澤厭煩,所以才暫時收攏了心思。
電視頻道上播放著一款少兒向動漫,黑澤看的津津有味,而加奈的目的是聊天,所以主動對黑澤說話。
「尼桑,你以後想要做什麼?」
加奈月兌下了鞋子,露出了精致的小腳,她蜷縮著雙腿,窩在沙發角落。
表面上是在看電視,但實際上卻用余光觀察著黑澤。
雖然這張臉已經看了十幾年,但她怎麼也看不膩。
于是,現在的場面就是,黑澤津津有味的看電視,加奈津津有味的看黑澤。
黑澤的注意力在電視上,不過還是分出了心神回答道︰「開個小書店吧。」
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平靜的生活並不是黑澤所期望的,現在的他只想要領略無限世界中的繽紛多彩,在認識到不同的人,發現不同的事物時,那種新奇,才能讓黑澤感到愉悅。
算上三世,他實際年齡其實已經有七十多歲了,能令黑澤感到愉悅的事物不多,他也在主動的追求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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