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習慣的上學時間比較接近,還是在上次的路口,黑澤跟加奈一起時,又遇到了泉新一。
與上次泉新一渾然沒有注意到黑澤不同的是。
這一次,在經過黑澤旁邊時,泉新一臉上有無法掩飾的驚慌之色。
看的出來,他竭力想要保持平靜冷靜,但是在隨著與黑澤距離的拉近,其臉上的驚慌就越濃郁。
黑澤沒有驚訝,只是淡淡的看了泉新一一眼,大步邁入了校門。
與此同時,泉新一被黑澤這一眼看的渾身冰冷,呆立在原地。
他的右手手腕延伸出一條小小的觸須,通過袖子的掩護一直鑽到衣領位置,低聲與泉新一交談著。
「新一,是同類。」
「那個人身上有同類的氣息。」
寄生在泉新一右手的寄生生物,小右。
小右的聲音帶著股機械般的意味,沒有起伏和明顯的感情流露,但泉新一卻隱約听出了它似乎有些好奇。
「同類?也是你們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還跟我在同一個學校,已經混在了學生里」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想要佔領地球嗎?」
現在的泉新一剛剛知曉小右的存在,明白了今天一早看到的凶殺案都是它們所為,心里對寄生生物十分抵觸,對小右也抱著濃厚的警惕心理。
其實也對,正常人被寄生後,不會抵觸和警惕才奇怪,在被寄生之前,泉新一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位平凡高中生。
小右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惡魔?不,你說錯了,新一。」
「在我得到的知識中,惡魔是人類創造出的幻想生物,它們邪惡力量的化身,喜歡欺騙、操縱、蹂躪其他種族的生物。」
「然而,毫無疑問的是,與惡魔這個詞匯最貼切的,是人類本身。」
泉新一反駁道︰「不,你們降臨地球,沒有任何動機的殘害人類,才是惡魔。」
附著在脖頸旁邊的小右平靜道︰「我的同類們,只是以人類這一種生物為食,不會濫殺無辜。」
「同類們的所作所為,只是遵循著生物本能,動機也是本能。」
「相比之下,人類沒有本能,但卻因為自身喜好,將地球物種都納入食譜,而且還建造動物園,馬戲團,海洋館等地方,看其他物種表演取樂。
「操縱,奴役,蹂躪,不就是你們人類的行為嗎?」
「看來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你們人類才是最恐怖,最頂級的惡魔。」
小右的話有理有據,一時間泉新一無力反駁。
緊接著,小右繼續道:「新一,你稱呼我為寄生獸,但對其他物種來說,對地球來說,真正的寄生獸,到底是誰呢?」
「我相信,你其實心里早有答案。」
它的聲音一直很平靜,充滿著理性,像是機械一般,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感。
但正是這種全是理性的聲音,因為不夾雜著情感和主觀意念,只是以旁觀視角分析,有著強大的說服能力。
泉新一陷入了迷茫。
不過很快的,他就猛烈搖頭,聲音堅定道︰「不管你怎麼說,我身為人類,在我的立場上,你們這些獵殺人類的寄生獸,就是惡魔。」
小右沒有再與泉新一爭論,而是低聲喃喃道:「寄生獸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和黑澤身上的小左一樣,它天然對寄生獸這個詞匯帶著排斥心理。
泉新一同時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向了黑澤離去的背影,問道:「他有沒有發現我們?」
「你們之間的感應是相互的,小右你發現了他,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你的存在了?」
學校中出現一位不知善惡的寄生生物,讓泉新一心中生出了緊迫感。
這里有他的同學,他的朋友,還有他喜歡的女孩,如果有寄生生物在校園內展開殺戮,他沒有信心保護自己珍重的人。
小右猶豫片刻,不怎麼確定道︰「他好像與你類似。」
「我感知到了同類的存在,但卻在他的左手上,並沒有寄生大腦。」
「看來也是失敗了,只能與人類共生。」
听到這樣的回答,泉新一臉色微怔,然後露出了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喜色。
「我不是唯一與你們共生的人,太好了。」
得知了黑澤的情況後,泉新一生出了與其交流溝通的想法。
小右敏銳的察覺到了泉新一的情緒波動。
它提醒泉新一道︰「新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想著找到了與自己經歷相似的人,可以相互交流訴說情報?」
泉新一點頭,坦然道︰「當然了,如果地球上只有我一人是在跟你們共生,那我到底算什麼?」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我的同類,當然要保持溝通關系。」
然而,接下來小右平淡的話給泉新一潑了一盆冷水。
「別這樣做,那人有些不對勁。」
「他身上有一種十分危險的氣息,與是否被寄生無關。」
「那個人類,在你們人類社會中,應該是個殺戮無數的恐怖危險分子。」
泉新一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道︰「你是不是感覺錯了?那位同學雖然有些冷漠,但看起來不像是你說的那種人。」
小右沉默片刻,才語氣復雜道︰「我也希望自己感覺錯了。」
「但是,新一,許多生物都有著判斷敵我戰斗力,以趨利避害的能力。」
「將你的戰斗力比作是1,專門學習搏擊的人是5,方才那人的戰斗力就是100,甚至要更高。」
「你明白這種差距嗎?新一?」
「就算加上我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人類中竟然有這樣的存在看來隱藏在世界表象之下,還有著特殊的,強大人類。」
泉新一愕然,然後忽然靈光一閃道︰「會不會跟你們一樣,他其實並不是地球上的物種?只是變作了人類模樣的,另一種怪物。」
小右思索一會,分裂出的眼球注視著黑澤遠去的背影,道︰「的確有這種可能性。」
緊接著,它靠近泉新一的耳邊,鄭重道︰「新一,無論如何,你都要小心那個人。」
「如果被他視為敵人,你會死,我們都會死。」
听著小右鄭重其事的交代,泉新一感覺喉嚨發澀,手腳有些冰涼。
前天他還是個平凡的普通高中生,上上課,發發呆,再與青梅竹馬玩鬧一陣,享受青春年華。
但現在忽然就要面對生死之間的恐怖。
不過,泉新一的心理素質挺高,他依舊緊張,卻迅速的鎮定了下來。
深呼吸幾次後,泉新一回答道︰「我明白了,小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