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狹霧山。
黑澤與一眾師弟師妹們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在還沒有到家的時候,一道身影就直直的立在前方,看上去已經等了很久了。
十四人,一個不少鱗瀧左近次心里松了一口氣,面具下始終緊張的表情也放松了下來。
「都通過了考核,干的不錯,不過,成為正式劍士後,血與火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你們不要放松了警惕。」
一見面,鱗瀧左近次就淡淡的開口。
眾弟子紛紛開口表示自己知道了鬼物的凶殘詭異,未來會加倍小心。
只有黑澤站在隊伍最後,心虛的別過了頭。
然而鱗瀧左近次一下子就看到了他。
「黑澤,你的氣息又強了許多。」
「看來這次藤襲山之行,你獲益匪淺。」
在鱗瀧左近次的嗅覺感知中,屬于黑澤身上那種混沌深沉的氣味,比之前濃郁了一倍有余。
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弟子了。
非人非鬼的氣味,到底是什麼?鱗瀧左近次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黑澤不是壞人,對師弟師妹們很好,對師傅很尊敬,沒有惡劣的性格,一切都很正常。
「咳,還可以,跟幾只強大的鬼物交手了,是有些收獲。」
「嗯?你的手為什麼要放在背後?」
鱗瀧左近次一眼就看到了黑澤心虛的表情,再加上沒有在黑澤腰間看到自己的日輪刀,心里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啊這」
藍色身影一閃,鱗瀧左近次整個人越過十幾米的距離,貼近了黑澤。
黑澤咽了口口水,然後虛著眼,將手從背後拿了出來。
其手中藍色的日輪刀,還是和以前一樣閃著鋒利的光芒。
然而,在日輪刀的中間,卻被白色的繃帶纏上了幾圈。
鱗瀧左近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沉默的拿起日輪刀。
他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捏著刀尖,然後兩手微微使勁。
嚓!
藍色的日輪刀應聲而斷,刀身從中間裂開。
微不可查的嘆息聲,從面具下發出,鱗瀧左近次看著黑澤,沒有說話。
「師傅,這不能怪我啊,我遇到了一只異形鬼,身體太硬了,然後我尋思著用生生流轉斬了它,誰知道你的日輪刀中途直接斷了。」
「還好我黑澤反應靈敏,不然你今天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黑澤被盯的頭皮發麻,語速飛快的實話實說。
「嗯,能平安回來就好。」
「我真不是故意的,誒?」黑澤听清了鱗瀧左近次的話,微微愣神。
一向這麼寶貝日輪刀的鱗瀧左近次,沒有嚴厲發火,斥責黑澤將日輪刀損壞。
黑澤甚至從其淡然語氣中听到了真切的關心。
「在我剛開始得到它的一段時間內,它斷裂過三次,每一次都差點要了我的命,還好我運氣不錯。」
「但在我成為正式劍士一年後,它再也沒有斷裂過。」
「不成熟的劍士,才會將自己的日輪刀折斷。」
「黑澤,你還差得遠呢。」
「這些話,不止是對你說,你們也要听好,要記住,在與鬼戰斗時,日輪刀就是我們唯一的依靠。」
最後一句話,鱗瀧左近次面向所有弟子說的。
如果黑澤的劍型掌握的更加熟練,日輪刀不會斷裂。
「劍術不夠成熟時,面對體魄宛如鋼鐵的惡鬼,日輪刀就有可能折斷,同時折斷的,還會有劍士的性命。」
「想要活下去,活到像我這般年紀,就加倍鍛煉自己吧,正式的斬鬼任務,很快就會下達了,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危險。」
鱗瀧左近次認真的拿起斷裂的日輪刀,說完後就慢慢走回了屋內。
一眾弟子們面面相覷,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重。
鱗瀧左近次就是這樣一個人,是位對弟子嚴厲苛責的老師。
他不會勸慰弟子,只會告訴他們世界的殘酷。
「愣著干什麼,都給我練劍去!」黑澤揮揮手,讓師弟師妹們散開。
他自己則是跟著鱗瀧左近次也回到了屋里。
這也是他的屋子。
黑澤一直都是跟鱗瀧左近次住在同一屋檐下,畢竟他是從嬰兒時期就被收養的。
「黑澤,我的衣服。」
鱗瀧左近次認真的將日輪刀收好,掛在屋內牆壁上,背對著黑澤開口。
「衣服」
黑澤差點忘記了這回事。
鱗瀧左近次的淡藍色水紋羽織,被他增加力量時爆衣給成撐成了漫天碎片,現在還可憐的躺在藤襲山頂的泥土中。
「日輪刀斷了,衣服也碎了黑澤,你遇到的鬼物,還真是不容小覷。」
「沒想到藤襲山中有這樣一只鬼的存在,對預備劍士是種不小的威脅。」
鱗瀧左近次沒在意日輪刀與羽織出事,但是他從黑澤的話中了解到了藤襲山的隱患。
「嗯,那只鬼還是師傅您抓進去的。」
「它大喊過一聲鱗瀧,知道您的名字。」
「渾身長著手的鬼沒印象。」鱗瀧左近次回想片刻,也沒想起手鬼到底是哪一只。
藤襲山里由他抓捕到的鬼不少,而且幾十年前的記憶了,當時的手鬼還是人形,沒有變異出異形能力。
他不清楚手鬼的由來也正常。
「這無所謂,但是我覺得藤襲山要定時清理一遍,不能放任那些活了幾十年的鬼存在于藤襲山之中。」
「這已經算不上是試煉了,大部分的預備劍士遇到他們,都是白白送死。」
估計要甲級劍士才能穩定處理的鬼物,放在一堆的新手里,那就太過超綱了。
鱗瀧左近次泡了杯茶,坐在桌前,緩緩喝了一口︰「兩天後,我去一趟鬼殺隊總部,辭去水柱之位。」
「這件事情,我到時候會跟主公講一下。」
黑澤一臉驚詫︰「辭去水柱之位?」
「黑澤,我的刀依舊鋒利,但是我的身體已經鈍了。」
「現在你們成為了獵鬼劍士,我的位置後繼有人,不需要再硬撐下去了。」
「本來,我就是打算在你們成為獵鬼劍士後,就辭去水柱之位,以後專心當培育師,為鬼殺隊培養劍士。」
鬼殺隊的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身為柱的劍士同樣如此。
很少有柱能夠善終,或者活到鱗瀧左近次這般年齡還身體健全。
鱗瀧左近次從不認為自己是足夠強大才活到現在,他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幸運兒。
「培育師,也很不錯呢。」
「我老了,但依舊能為鬼殺隊注入新鮮血液,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著戰斗。」
黑澤捏了捏拳頭,笑道︰「那也好,師傅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以後啊,正面與鬼戰斗的任務,就放心交給我來做吧。」
鱗瀧左近次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放心作為培育師,我會對自己的弟子們負責,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這句話,鱗瀧左近次喝著茶水,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