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再臨弈星閣

作者︰竹林劍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半空之中,梁言一襲灰袍,傲然而立。

他抬手一招,那顆青蒙蒙的劍丸便從高空落了下來,與此同時,整個青羽劍宗,三千名弟子的佩劍都在劍鞘之中顫鳴不止,似乎與天上那顆小小的丹丸產生了感應,居然都生出了一絲臣服之意。

青羽劍宗的弟子都是臉色大變,他們大部分還算不上真正的劍修,所攜帶的佩劍也並非飛劍法寶一流,只是普通的靈器。

但此時此刻,無論他們是何境界,上到宗門掌座,下到入門弟子,所攜帶的佩劍無一例外,全都在奮力掙扎,似乎要從劍鞘中飛出,向半空中的那顆小小青丸行君臣之禮。

「梁道友,還請收了劍丸,否則我門下這些弟子的佩劍都要管不住了。」沐劍寒的聲音從半空悠悠傳來。

梁言微微一笑,單手一拍腰間的「太虛葫」,立刻就有一道白光射出,將那顆青色劍丸直接卷了進去。

他現在已經完成了「奪劍法」的一百次煉劍,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劍丸雛形,如今只需將這劍丸雛形封入劍囊之中,溫養十年後便可出鞘。

而作為劍囊的三個條件,第一個必須是洞天法寶,這點自不必多說,小九本來就是洞天之靈。

第二個條件︰劍道之痕。自從小九進化成「太虛葫」後,靈智已經比之前增長了不少,自己也在他的化身帶領下,看到了葫中由應龍留下的劍道之痕。

至于第三個條件︰溫養飛劍的天材地寶,這一點就完全交由仙樹樹靈了,這也是他當年和自己達成的交易。

如今這三個條件,「太虛葫」都已經滿足,可以說為了這一天,梁言早就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現在他所要做的,便是靜等十年之期。

按照《道劍經》所述,劍丸一旦封入劍囊之中,便不可輕易出鞘,如果在這十年中強行啟用劍丸,則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梁道友,恭喜!」

此時沐劍寒駕馭一道遁光飄然而來,朝著梁言微微拱手道︰「沒想到我青羽劍宗開派數千年,也有幸在此見證一位劍丸期劍修的誕生!」

梁言笑著還以一禮道︰「這也多虧了青羽劍宗和沐宗主的鼎力相助。」

「哈哈,梁道友客氣了,你我之間早已達成交易,根本無需言謝。」沐劍寒滿臉笑容地說道。

梁言自然明白此人的言下之意,他也不是個拖沓之人,直接抬手一揮,就將「百煉法」的下半部法訣送到了沐劍寒的身前。

這位青羽劍宗的當代宗主,眼中精光一閃,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喜色,只是稍稍查看了一番,便把這半部法訣收入了袖中。

「哈哈,梁道友果然是守信之人!」

眼見梁言履行諾言,沐劍寒的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氣,畢竟對方實力強出自己太多,他也擔心對方成就劍丸之後就翻臉不認人。

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我已經命人準備好宴席,梁道友剛剛出關,不如就在我宗盤桓一段時間,我也想與道友探討一下劍陣之道。」沐劍寒誠心邀請道。

梁言掐算了一下時間,發現距離唐蝶仙出關還有個把月的時間,就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那就在府上叨嘮幾日。」

沐劍寒見他答應下來,臉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兩人一同返回青羽山的主峰,其余九大掌座作陪,當晚把酒言歡,暢談了一宿。

自那以後,梁言在青羽山盤桓了十數日,期間沐劍寒將自己所創的劍陣展示出來,兩人也算是志同道合,這十幾日互相探討,共同參研之下,又把這劍陣改進了不少。

梁言在陣道一途上本來就有極高的天賦,早年通讀弈星閣陣脈藏書,隨著修為和眼界的增長,也漸漸將其中不少陣法原理融匯貫通,以至于有了自己全新的理解。

如今在青羽劍宗的「水木洞天」之中,他和沐劍寒互相交流,雙方取長補短,終于讓梁言對于陣道的感悟又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到了第十五天的時候,梁言和沐劍寒最後一次論道結束,便向這位宗主辭行了。

說起來他在此次煉劍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一旦成就劍丸,便要離開南垂,去往南極仙洲。

這一來是因為他對于自己的道有更高的追求,二來也是因為柳家先組為他這個後代,在南極仙洲留下了一分傳承。

只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想去弈星閣最後看一眼唐蝶仙。

梁言也明白,自己與她終究還是有緣無分,因為各自道路不同,理念相悖。他不可能因為唐蝶仙而留在南垂,留在弈星閣,而唐蝶仙也不可能因為自己放棄振興宗門的使命。

此去弈星閣,便是見證唐蝶仙正式登上閣主之位,也是自己看她的最後一眼,這一次過後,他便要離開南垂,今後或許都不會相見了。

沐劍寒並不知道梁言為何要急著離開,這十幾日來他與梁言共同參研陣法,已經覺得受益良多,此刻听說梁言要辭行,心中也不免有些惆悵。

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沐劍寒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站起身來,沖著梁言深深施了一禮道︰「我與梁兄志趣相投,真是相見恨晚,還有這贈法之恩,我宗上下也必定銘記于心!」

梁言呵呵一笑道︰「談不上什麼恩情,貴宗傾舉派之力,助我成就劍丸,我們之間已經兩不相欠。還望宗主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日後萬不可對雲罡宗出手!」

沐劍寒點了點頭,神色認真地說道︰「此事我早以心魔立誓,絕不敢有絲毫違背,梁兄盡管放心!」

「哈哈,沐宗主一言九鼎,梁某自然放心得很!」

梁言朗聲一笑,又接著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在青羽劍宗已經逗留兩年之久,如今也是該離去了,沐宗主,保重!」

「梁道友,多多保重!」沐劍寒雙手抱拳道。

梁言微微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騰空而起,朝著青羽山下飛去。

片刻之後,某處荒山上的一株參天大樹豁然洞開,一道灰色遁光從中飛出,速度奇快,轉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天邊盡頭

趙國位于南垂三十六國的中部地區,距離翼國也不算遠,梁言全力飛行之下,只用了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便進入了趙國地界。

雖然說如今的弈星閣已經大不如前,宗內達到金丹境的修士還不足五人,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宗門之中還有一位通玄境的老祖坐鎮,也正是因為此人,弈星閣才能繼續排在五大上宗之列。

這些年來趙國境內雖然有不少強勢宗門崛起,可礙于這位通玄境老祖的顏面,始終不敢有任何過分的舉動。

且不說他們暗地里有何打算,至少在明面上,還是對弈星閣恭敬有加。就說這次唐蝶仙出關,在宗內舉辦登台大典,趙國的各大修真宗門也都主動趕往雲屏山賀禮,並沒有絲毫怠慢之處。

梁言趕到雲屏山的時候,已經是唐蝶仙舉辦登台大典的前夕。

當年檀溪湖一戰中,禿筆翁已經將唐蝶仙的出關之日告訴了他,如果一切沒有變化,那麼此女應該是今日出關,明日參加大典,在儀式上正式接掌弈星閣。

而梁言此次前來,並不想參加那喧鬧的典禮,只想單獨和唐蝶仙見上一面,之後便要遠行。所以他才會選擇在登台大典的前一日,也就是唐蝶仙的出關之日趕到此處。

雲屏山地處趙國西南,山勢高聳,白雲繚繞。

山間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沿著河流向西三十里便是一條氣勢恢宏的瀑布,當年梁言跟隨林飛來這里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剛剛入門的煉氣二層修士,此時故地重游,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一晃六十余年過去,沒想到我還有重返這里的一天」

梁言心中輕嘆了一聲,整個人化作一道遁光,沿著瀑布向下扎去,只一瞬間人便消失不見了。

其實這瀑布的下層,乃是弈星閣入口處的障眼法,當年他跟隨林飛來此的時候,還只是剛剛入門的修士,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玄妙。

可如今他已經是金丹境的修士,區區結界,根本阻擾不了他半分。

梁言穿過結界之後,便來到了一個平靜的大湖上,湖面對岸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山谷,谷口兩邊各有一個通天高的石柱,柱上龍飛鳳舞,寫著兩行大字,正是︰

「天作棋盤星為子,何人敢下?」

「地作琵琶雨為弦,誰人能彈!」

至于湖正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石塊露出湖面,正對著山谷口,上面寫的乃是「弈星閣」三個大字。

梁言來到此處,便暗暗催動體內的天機珠,同時又將「緣木道」法術運轉到極致,整個人的身影漸漸隱去,即便是金丹期的高手也無法發現他的蹤跡了。

他在湖面踏波而行,只是轉眼的功夫,就來到了山谷口處。

當年他跟隨林飛到這里的時候,頭頂的山石上只有兩個正在下棋的書生,便算是看守谷口禁制之人了。然而此時此刻,那高大的山石上卻盤膝坐了五名老儒。

這五人無一例外,都是聚元境中期以上的修為,而且眼神戒備,似乎在暗暗警惕著什麼。

梁言心中雖然有些好奇,但唐蝶仙登台大典即將在明日舉辦,這弈星閣會提高防範,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事了。

只不過這五人雖然修為不俗,但梁言有天機珠和「緣木道」法術在身,只要他不有意泄露行蹤,這些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梁言從湖面走到岸邊,好似閑庭信步一般,就這麼徑直穿過了弈星閣谷口的禁制,山石頂上的五人,只有一人微微皺眉,朝著谷口的方向看來。

但他凝神看了半晌之後,依舊沒有任何發現,最終只能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湖面之上

弈星閣總共分為八個區域,其中錦繡谷乃是宗主的修煉之地。

在錦繡谷的中部位置,坐落著一座朱紅色的典雅閣樓,而在這座閣樓的院落之中,還有一名白衣少女正背靠假山,盤膝而坐。

此女身形窈窕,容顏清麗,雖然雙目緊閉,卻依舊給人一種清新月兌俗之感。

她身前還有一汪清澈的池塘,池塘之上漂浮著九朵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奇花,每一朵都是嬌艷欲滴,含苞怒放,看上去生機勃勃。

便在此時,那平靜的池塘水面上,忽然蕩起了一陣波紋。

原本閉目打坐的白衣少女,似乎心有所感,輕輕睜開了雙眼。

整個院落,依舊是安安靜靜,但少女卻似乎知道了什麼,忽的輕聲一嘆道︰

「你終究還是來了。」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是沉寂了片刻之後,看似無人的院落之中,還是有一個聲音回應了她。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一個灰衣男子從假山之後緩緩走了出來。

「依你的性格,七年前既然說要來弈星閣見我,就絕對不會食言。只不過明天便是登台大典,你不喜人多嘈雜,故而我猜你會在今晚前來。」

「還是你了解我」

灰衣男子輕聲笑了笑,緩步走到池塘旁邊,低頭俯視了一眼那清澈的水面,忽又開口說道︰「你這功法似乎有些玄妙,居然能感應到我的到來。」

白衣少女有些怔怔出神,半晌之後方才悠悠說道︰「非是我功法玄妙,而是心有思念,剛才這水面波瀾一起,我便知道是你來了梁言,這麼多年了,你過得還好嗎?」

她話音剛落,那灰衣男子便轉過了頭來,兩人目光相接,似有千言萬語,但話到嘴邊還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良久之後,方才听梁言輕輕一嘆道︰「修真之路乃是與天道相爭,又有什麼好與不好?我也算氣運不錯,數次逢凶化吉,否則也不可能站在這里和你說話了。」

他說到這里,稍稍頓了頓,忽又開口問道︰「唐師姐,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明天當真要接掌弈星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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