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里多少帶著點諷刺,但是別人都听不出來。
楚哥站在門口,仿佛別人也看不到他似的。
他也就沒有繼續動彈,透過宿舍的玻璃看向宿舍里的衛生間。
那個胸前格外突出的女孩開心的對著宿舍里笑了一下。
「那我就用啦,謝謝你啊,明明!」
她從洗手台上面拿起了一瓶洗發水,擠出了一些。
可是她似乎沒有注意到,這擠出來的東西全都是紅的發黑的東西。
這些東西散發著腐爛的臭味兒,女孩像是沒有絲毫察覺,把這些在手上抹了抹,接著全部涂抹到自己的頭發上。
她用手在自己的頭發上不斷的抹,像是在洗頭。
動作很正常。
可是,她的指尖已經出現了無數的頭發。
洗著洗著,她的頭發大把大把的掉,他面前的洗手池里已經是一片烏黑中混著紅色的物質。
頭發很快被她自己洗掉完了。
女孩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仍舊在自己的頭皮上抓著。
抓著抓著,自己的頭皮被自己抓了下來……
大片大片的血肉落在了已經堆滿頭發的洗手池里,女孩的頭上頭蓋骨已經完全露出來了。
她仍舊沒有絲毫察覺,打開了水龍頭沖水,接上熱水像是在清洗頭上的泡沫。
其實,是直接在清洗自己的頭蓋骨……
把水倒進洗手池里,那些頭發伴隨著血肉一起被沖進下水道。
陣陣惡臭的味道傳來,誰也不清楚到底是從下水道傳來的還是從女孩的頭上傳來的。
女孩頂著頭蓋骨回到宿舍里,對著簾子里的人笑了一下。
「謝謝你呀明明!你的洗發水真好用!」
「不客氣。」
司明明的語氣听起來很是平淡。
可只有楚歌听出了不同的味道,那是嘲諷。
他有點不太明白,司明明維持著這個宿舍的環境有什麼作用。
以及司明明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存在?
大概是知道的……
畢竟他這已經是屬于闖入對方的領域了……
這樣想著,楚歌直接走向了司明明的床位。
「你好,司明明。」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這里是女生宿舍。」
雖然是責問的話語,但是這語氣里並沒有什麼起伏,仿佛楚歌出現在這里,她也覺得只是尋常。
「我在這里……」
楚歌想了想︰「嗯,你們新來的宿管,查宿!」
「……」
司明明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她覺得這個人多少有點不正經。
啊,不對,這個鬼。
「來都來了……」
司明明似乎笑了一聲︰「那宿管你要查一些什麼東西呢?」
「查有沒有違禁物品。」楚歌一臉認真的說道,「違規電器過期物品全部都交出來,別讓我查出來,查出來面子就難看了啊。」
「……」
這個時候其他人像是才注意到楚歌的存在似的,她們統一的轉過了頭,整齊劃一的看著楚歌。
無論臉上本來是什麼表情,現在她們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宿管,我們可沒有用違規電器……你不要冤枉我們,冤枉我們,我們可是會吃了你的……」
那個頭上只剩頭蓋骨的女孩開口說道。
「你的頭發格外的亂,破壞了宿舍的整體儀容儀表。」楚歌淡淡的說道,「扣分。」
只剩頭蓋骨的女孩︰「……?」
她好像有點疑問,又好像問不出來。
司明明笑出了聲。
「宿管,你好有意思哦。」
「我有意思的地方可不止這麼點兒。」楚歌嘖了一聲,「你們該咋地咋地吧,我就過來看看,放心,扣完分之後會上報領導,把你們宿舍掛起來的,不用謝我。」
「扣分就扣分吧,可是你這理由也就太莫名其妙了?」那個只剩頭蓋骨的女孩又開口說道,「沒有誰頭發不好就值得這樣被扣分吧,你這樣是亂用職權,會被開除的。」
「那你們去上報啊。」楚歌無所謂的說道。
「噗。」司明明在床簾里面再次笑出了聲。
她一出聲,別的女孩的就都沒了聲音。
又用統一的動作,統一的盯著楚歌。
「看什麼啊?沒看過宿管查宿嗎?再看著我,眼珠子給你們摳下來。」楚歌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說了你們繼續,該干什麼干什麼,听不懂嗎?」
女孩們愣了半晌,然後又統一的轉回了頭。
她們似乎又得到了什麼新的指令,從這種統一的動作中恢復了自我。
晚上的洗漱時間,女生宿舍的衛生間總是格外繁忙。
有女孩走向衛生間,把頭發用發帶綁了起來,嘴里說道︰「明明我用一下你的洗面女乃可以嗎?我的洗面女乃用完了。」
「當然可以。」窗簾里傳來了司明明不冷不淡的聲音。
「太感謝你了,你真的是個好人!」
「我讓你們感覺到惡心,我就很榮幸了。」
司明明的聲音仍舊是不冷不淡,只有楚歌一直能感覺到那種淡淡的嘲諷。
那個女孩擠出紅色的洗面女乃,美滋滋的抹到了臉上。
司明明買的洗面女乃都非常高級,他對自己的臉向來舍得花錢,這是一個名牌的洗面女乃,據說單件要上千,她們平時都不可能買得起,每次能蹭到司明明的東西,總有一種莫名的榮幸。
借著水把這些紅色的洗面女乃抹開一股腐爛的奇怪的惡臭味道涌入鼻尖,女孩卻像是毫無察覺,把這些洗面女乃抹到了臉上。
她的雙手用力的在自己臉上搓著。
突然有什麼東西掉到了洗手池里。
那是一顆圓圓的黑白分明的……眼珠。
眼珠之後,又是一塊塊的血肉不停的往下掉,在潔白的洗手池里堆起了一堆爛肉,惡心程度就差長個蛆了……
不對,也不是沒長……
下水道里還有蛆蟲不斷的往外爬呢。
不恐怖,就是挺惡心的。
女孩還是沒有看到洗手池里的這些碎肉以及蛆蟲,她還美滋滋的繼續在自己的臉上抹,直到自己的臉上只剩下了骨頭,所有的皮肉,眼楮嘴唇鼻子都被洗掉,成為了洗手池里一堆髒物。
女孩兒的骷髏頭從眼眶里流出大腦的白漿,順著骨頭流到下巴,然後一直流到衣服里,順著中間那條溝不斷的往下,最終誰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抬頭看著鏡子,對于自己用過司明明的洗面女乃變得格外光滑的肌感到十分滿意。
楚歌在這里看了大概半小時左右。
同樣的類似的場景,在這里上演了無數出。
司明明的室友一個又一個的借司明明的東西,然後一個比一個更加的不成人樣。
不一會兒一一個衛生間里面已經堆滿了碎肉,人都幾乎無法下腳。
不把這些肉從骨架上弄下來,誰也不知道人身上竟然有這麼多肉,竟然能堆滿一個不小的衛生間。
而這個本該是晚上洗漱的時間,司明明卻自始至終都在自己的床簾里,連頭都沒有露一下,只有聲音不斷的傳來。
「有意思嗎?」楚歌對著窗簾里的司明明說道。
「還行。」司明明回應他。
「她們每天會這樣多久?」
「所有時間都會這樣,除非是我讓她們做一些別的事情。」
「好吧。」
這兩個字的聲音剛剛落下,楚歌突然伸出了手,猛的拉開了身邊的床簾!
可是這床簾里面,什麼都沒有!
沒有司明明的身影,也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這仿佛就是一個空床,連被子,床上桌或者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沒有。
「你在哪兒呢?」楚歌露出一絲笑意。
對于這個情況,他早有意料。
自始至終,司明明都只有聲音傳來。
真正的她不一定在這里。
就在這時,所有的女孩再一次的轉過頭,統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楚歌。
「敢這樣掀開我的簾子,你是第一個……」
每個女孩的聲音都各自有各自的特色。
但是這里他們用著相同的音調相同的語氣,相同的語速,說完了這一句話,直讓人心里發毛。
楚歌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何必……何必這麼折磨自己……」
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深刻的紅。
連空氣也仿佛被染成了紅色,周圍仿佛變成了紅色的膠狀果凍,人在里面寸步難行。
女孩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齊齊的朝著楚歌走了過來。
這樣果凍般的空氣里,幾個女孩的速度仍舊是普通的速度,沒有其他的特殊地方,但是楚歌卻被困住了,不能進行任何躲避。
他看著這些眼神一模一樣的女孩,緩緩的伸出了手。
動作有點艱難,但還是做到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轉而去撫模其中一個頭發,還算完好的女孩的後腦。
女孩有一瞬的怔愣。
她听到楚歌說道︰「你沒錯的,司明明,你並沒有如她們所說的那般借用人家東西不還,也並沒有那樣的隨意動用別人的物品,更加沒有做一些讓人惡心的事,她們其實都非常喜歡你。」
「可她們是人,最喜歡的那個永遠都是自己。」
「他們說謊了,針對了你,惡意相向,他們感覺到了愧疚,感覺到自己做錯了……」
「所以他們在給自己找借口,想盡辦法的讓自己相信,你是真的做錯了事,才遭到了她們的討厭……」
「一切都是子虛烏有……」
「姑娘,不要這樣對待自己。」
他緩慢的說道,女孩們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一雙雙或是只剩白骨,或是完好無損的手已經抓向了他。
「是嗎?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可我只相信我自己說的話,你留在這里融入我的話,我便听你的……」
楚歌絲毫不懷疑這些手踫到他會給他的身體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這些手是司明明的傷害根源,他能感覺到這些手里面含有多濃厚的陰氣。
但……無所謂,咳咳,魔抗點滿的人多少都有點自信……
嗯……
女孩們錯愕的發現,她們竟然沒有對楚歌造成任何傷害。
楚歌還在繼續說道︰「相信我,司明明,如果你實在不相信我的話,我只有靠武力讓你相信了。」
他的聲音听起來格外認真,司明明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雖然這是一個紅衣!
可承受了她全部攻擊,怎麼會一點傷害都沒有!
這不科學!
她根本沒有見識到楚歌的反抗或者是用陰氣阻擋他的攻擊!
難不成她與對方的差距這麼大嗎?
很快,她知道了,她與對方的差距就是這麼大。
被楚歌挨個打包完,女孩們的眼神集體變了。
「听我說。」不知為何被打包的女孩們听著這個聲音,竟感覺到對方說話的語氣挺溫柔的。
「她們不值得……放過自己吧。」
「……」
完全處于劣勢之後,對方說的話被她听進了耳朵里。
放過自己……什麼是放過自己?
怎麼才能放過自己……
「這個世界或許很讓人絕望……但他不是沒有光亮……司明明,你很好,錯的不是你,你是光亮本身,不要讓自己獻身黑暗,不可自拔,離開這里,我給你找一份工作,每天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不要考慮大人這些事情了。」
什麼……什麼意思?
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他在說誰?
是在對我說話嗎……
我……
和孩子在一起嗎?
如果不用面對這些大人之間的事情,是不是……
會有不同的結果?
小孩總是純真的吧?
她有點動搖了。
伴隨著她的動搖,宿舍的環境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
宿舍里的一切開始擺月兌古老的模樣,逐漸恢復到本來的面目,而這個宿舍里,床上6個普通女孩都陷入了深度昏迷。
被楚哥打包的幾個女孩也發生了變化,成為了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孩,很漂亮,笑起來一定很甜美。
她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他。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不騙人。」楚歌點了點頭。
「那……我跟你走。」
司明明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大變模樣的307宿舍。
時隔多年,她終于決定要離開這里。
多年之前,她將自己制作為了囚籠,困住的仍舊是自己。
現在,不一定是楚歌的武力脅迫,也不一定是楚歌的那些話,或許真的只是想通了……
楚歌臉上的笑意仍在,卻不達眼底。
有的人就算變成了鬼,懲罰的囚禁的,依舊是自己,覺得是自己的錯。
而有的人,就算他還活著,卻做著鬼才會做的事情。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