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光明雖然是個大老粗，但為人處世方面非常好，他過去兩年的工作，讓周紹寧這個內行都特別滿意。
手機的供應鏈體系，幾乎都是顏光明一手打造的。
這一次，周不器專門抽出了兩天時間，跟著顏光明一起，把國內的現有供應商以及未來可能存在的供應商都走一遍。
至少先看一看國內的科技環境，有一個大體印象。
免得以後周大老板有了什麼奇思妙想，結果國內的技術水平不夠，把技術創意給了國外，讓國外佔去了技術專利。
比如屏下指紋解鎖技術，現在世界上沒人能想到這一點。
其實技術難度不算太高，難的是創意。
周不器如果幫助匯頂這樣的科技公司提早發力，他們就可以率先研究出來，然後滿世界地去申請專利。
iPhone的專利體系為什麼那麼強大？HTC去了被滅了，三星也差點被廢了，國產手機這麼強大了甚至都不敢進美國市場。
因為隻果擁有的力量不是一家公司，而是整個科技產業鏈的群體，是由幾十幾百家科技公司組成的專利組織群。只要做手機，誰都繞不開。
想在這個圈子里立足，單靠一家公司的力量遠遠不夠。
把國內的同行都扶持起來，形成一個大的專利體系，在將來的國際化競爭中，就會佔據很大的優勢。
未來，iPhone為了削減成本，手機的元器件中除了處理器、射頻芯片、基帶芯片、傳感器等一些精密器件從國外采購，中低端的器材大部分都是國產化了，都是從國內的科技公司采購。
周不器要提前布局，做好準備。
到時候，iPhone就要陷入由紫微星、愛斯達和國內同行們聯手構建起來的專利矩陣中了，國內科技產品在世界上的話語權也就多了。
周不器先來考察一圈。
推動Aster的國產化是必然要走的一步，先打好關系。
這不僅是全產業鏈的升級，成為Aster手機的後盾，也可以大大地削減制造成本。多了不說，削減40%-50%還是很輕松的。至少進口零配件的10%-30%的關稅是不用交了，17%的海關增值稅也不用交了。
周不器跟顏光明一起，在鵬城、珠江和魔都走了一大圈。
總體感覺還是挺好的。
至少大家都能夠活下去，而不是像別的行業的很多中小企業那樣，在經濟下行的狀態下就死掉了。
國家這幾個月出台了一系列的保護政策，降稅、補貼，提供特殊保護，主要保護的就是科技企業。
至于別的行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國家的力量也有限，不可能全方位地照顧到。
去了魔都，看老婆孩子。
然後史余柱就听說了，說什麼都要讓他出來，去按腳。說最近一個商務會所里來了幾個泰國的阿姨，按腳水平很高。
周不器本能地想拒絕，表示不會去那種不健康的場所！
「談談游戲面板的事。」
「明天再談吧，挺晚了。」
「也有泰國小妹。」
「算了，那我就過去一趟，跟你談談工作吧。」
周不器嘆了口氣，有點無奈，生意做大了，真是一點放松的時間都沒有。
去了之後，老史果然挑了一個很專業的阿姨給他按腳，手法看起來的確很好，穿著會所里準備好的浴服，很隨意地問︰「你那個Helo，現在的日活有多少？」
周不器道︰「5600多萬吧。」
史余柱皺眉道︰「這麼高的活躍度，為什麼游戲面板的轉化率這麼低？我怎麼感覺被你坑了呢？去年，我花了3000萬買下聯眾世界的首頁大廣告，那效果出奇地好！今年4月份跟聯眾的廣告到期後，我就沒續訂，選擇了Helo的游戲面板，花了4000萬。這廣告效果不行啊！」
還好周不器是內行，否則又被他忽悠了，撇嘴道︰「怎麼就不行了？在聯眾世界打廣告，轉化率是零！」
史余柱搖頭晃腦地說︰「那不一樣，在聯眾的廣告，是宣傳作用，以廣告展示為目的，不以轉化率為考核目標。」
周不器哼道︰「Helo的游戲面板就沒有廣告展示的作用了？上周我看了材料，每天使用Helo游戲面板登錄游戲的用戶，多達410萬人次。哪怕這410萬人次都不是《征途》的玩家，至少也能給《征途》帶來410萬次的廣告展示了吧？這還只是切實轉化的，還有很多用戶是打開了游戲面板，但沒有進入游戲，這部分數據還沒有統計呢。把這部分統計進來，800萬次的展示總是有的。每天展示800萬次，不比聯眾世界的廣告次數多？」
史余柱哈哈一笑，「不分伯仲吧。」
周不器大手一揮，「我在業內的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能讓合作伙伴吃虧了？等一年後給你詳細數據。要是你吃虧了，我給你退錢！」
「那就不用了，我就是比較奇怪，《征途》這麼好的游戲，為什麼在Helo上的轉化率這麼低。」史余柱目光灼灼，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周不器肯定不能說，Helo的用戶群劃分是重要機密，敷衍道︰「可能是游戲面板是新版塊，上線時間太短，用戶們還不熟悉。」
史余柱問︰「你說會不會是《征途》的收費太高了，讓很多玩家打退堂鼓？」
這是最近的大新聞。
說是某地醫院的一個財務出納，沉迷于玩《征途》，過去一年多的時間里，挪用了醫院120萬的公款去買裝備，打造了一個頂級大號。後來被發現了，被查處了。損失的公款肯定沒法退回了，為了挽回損失，醫院把這個游戲賬號給拍賣了。
拍出了400萬的天價，醫院還特麼賺了！
也不知道這則新聞背後是不是由巨人在推動。
總之這新聞出現之後，《征途》的玩家猛然暴增，原來打游戲也能這麼賺錢。論市場營銷，這位史老板可是大神級人物。
周不器笑著說︰「收費高不高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事實，國內最有錢的那批網民，都是紫微星的用戶，都存在著通過Helo引流到《征途》中的可能。」
史余柱點點頭，「算了，我請你過來不是談這個的。我听說你在考察手機供應鏈的上游廠商？」
周不器一腦門黑線，「你怎麼知道？」
史余柱笑道︰「有人跟我說了啊，你周大老板不好請，那些小老板面子不夠大，覺得你不肯賞臉。就把關系拖到我這兒來了，想讓我出面請你。都是本地的一些手機供應商老板，都挺不容易的。」
「推不掉？」
「我這邊不太好做。」
周不器覺得應該給他這個面子，「行吧，那我就後天回京，明天再多留一天，都見個面。不過你提前通個氣。我知道現在經濟危機，他們經營得很困難，可是我這邊也很難，負債率都1000%了。短期內不可能開展低端機業務。讓他們堅持下去，技術升級。」
史余柱道︰「技術升級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戰略方向的選擇。技術發展的可選方向那麼多，到底要選哪條路？這就需要一個帶頭人，幫他們引路。」
周不器不置可否，好笑道︰「你個做互聯網的，怎麼跟這些做手機供應鏈的人攪在一起了？」
史余柱道︰「他們當中的很多人，當年都是我的手下。」
「啊？」
周不器有些驚訝。
史余柱笑著說︰「你怕誰不知道我的創業史吧？當年我也是做技術的，不是互聯網技術，是硬件技術。當年我開發出了一款漢卡，賺到了第一桶金。」
周不器雖然年輕，但在圈子里混了這麼久，對當年的事也很清楚。
當初，計算機是沒有漢字的。
為了改變這種現狀，北大的王玄院士帶領團隊，經過一番努力終于創造出漢字版了，最主要的兩大產品就是漢化打印機和漢卡。
有人在前面開路了，後面的人就容易模仿了，就誕生了一大批的相關科技公司。
80年代的中關村，這類公司至少有幾十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中關村三巨頭——北大方正、清華同方和中科院的聯想。王玄院士還成為了方正的一把手，是國內最有權威的科技領袖。
沒想到，老史當年也是這條路子出來的。
周不器驚奇地道︰「魔都的這些做手機零配件的企業老板，當年都是你的手下？跟你一起做漢卡的？」
「有一部分是。」史余柱擺擺手，「而且那都是後來了，一開始的時候巨人就我一個技術員，是我自己做出來的。」
「你自己做的？」周不器眼楮一亮，豎起一根大拇指，「厲害啊！二十年前，能做出漢卡的那都是院士水準啊！」
史余柱也不含糊，很驕傲，「那你以為呢？除了清華北大中科院那幾家，背後有強大的技術團隊保證。別的品牌的漢卡，都不如我的。他們都是幾十上百人的技術團隊，我是老哥一個！」
「厲害！厲害！」周不器是真的很驚詫，「沒想到你還是個科學家！刮目相看啊！」
史余柱搖頭道︰「後來又發生了兩件事，給我的打擊很大，公司連續兩次差點都死了。我就不下場做科技研發了，安心做一個企業老板，招來了一批人，指揮他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