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約20分鐘，會議結束了。
各種各樣的人走了出來。
年長的有四五十歲，年輕的也就二十出頭，穿的衣服也很隨意，都是日常生活里的衣服，沒有標準化。
大家臉上的表情，都有一絲淡淡的陰霾。
寧雅嫻看出來了，悄悄的說︰「好像出事了。」
周不器不動聲色，「說不定是好事。」
「好事？」
「巴菲特說過，做投資就是兩點。第一，找準公司；第二，找一個黑天鵝的時間段，在別人恐懼的時候我貪婪，低價買進，長期持有。」
寧雅嫻眨眨眼，若有所思。
沒一會兒，就走過來了一個格子襯衫的年輕人，黑色褲子，臉上稚氣未月兌，完全就是大學生的模樣。
經過介紹，他就是張榜信。
學而思的創始人。
態度很客氣，也很驚奇，「先生，我听助理說，您是想給自己的女朋友找工作？」
周不器笑著跟他握手，「是的。」
「她曾經是北科的十大最佳教師？」
「不是最佳教師，是最受大學生喜愛的教師。」
張榜信難以置信，「先生，您……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周不器笑著說︰「我叫周不器，張先生，要不……咱們去你辦公室里談？」
張榜信訕訕一笑，他哪有什麼辦公室啊。
好在會議室空出來了，索性就帶著二人去了會議室。
把門一關，也很安靜。
坐下後，周不器就很從容的掌握了主動權，笑道︰「張先生，開這麼一個培訓機構，不簡單吧？」
張榜信嘆了口氣，「太難了。」
「可以想象。」
「比想象中的還要艱苦十倍。」
「嗯，其實我當初也想過辦一個培訓機構，大概是前年吧？本想著發動大學生，去給中小學生登門做家教。不過連個基本架子都沒搞起來，就撤出來了。遇到的問題太多，尤其是安全問題沒法保證。」
張榜信愣了一下，「周先生也做過培訓？」
周不器道︰「嗯，上門做家教的思路有點行不通。還是得像你們這樣，找固定的教室辦班，讓家長帶著孩子過來學習。」
張榜信臉上的愁雲消散了不少，感覺遇到了同道中人，笑道︰「還真是這樣！我當初也做過家教，也開過班，算是總結過經驗。上門家教運作起來不容易，開班也不能像新東方那樣，動則成百上千人的大班。新東方面向的是大學生、成年人，自主學習能力更強。我們面向的是中小學生，要監督、引領著他們學習，所以只能是小班模式。」
周不器豎起一根大拇指，「果然是實踐出真知！當初我們那幾個都沒怎麼做過家教，完全是一片空白的扎進去，能做起來才怪呢。」
寧雅嫻嘴角彎起優雅的弧度，展現著歲月靜好的美人姿態。
心中對這個年輕老板愈發佩服了。
貶低自己抬高別人，不僅是給對方心靈按摩，也能引發對方好為人師的心理展開話題，堪稱迅速的拉近關系的不二法門。
在她看來，周老板如果真心想做教育培訓，肯定能比學而思做的更好。
「周先生，你女朋友真是北科的大學老師？」
「嗯，以前是，早就辭了。」
「怎麼沒過來？」
「哦，她現在是緣味集團的董事副總經理，工作有點忙，抽不開身。」
「什麼？」張榜信眼楮瞪圓，「緣……緣味？」
「對，緣味女乃茶。」
「電視廣告上的那個？」
對。
「《奔跑吧，兄弟》的主贊助商？」
「對。」
「嘶！」
張榜信倒吸了一口涼氣，啞口無言。
看向周不器的眼神，一下就變了。
開什麼玩笑？
緣味集團，那可是大公司，一年的利潤少說也得幾千萬！
那樣的大企業高管，會辭職來學而思這樣的小機構當老師？周先生，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寧雅嫻心中也莫名其妙。
不理解老板為什麼要賣這個關子，直接亮明身份，簡單有效、快速直接。一個小小的學而思，還能拒絕得了紫微星？
別忘了，張榜信在去年才剛剛畢業，說不定他也參加過校內網團購，受到過校內網的不少恩惠呢。
見談話氣氛不太對，她就笑著說︰「張總，我剛才看，你們的員工和老師的表情……都不太好。是公司里出了什麼事嗎？」
「這個……」
張榜信略顯遲疑，涉及到公司機密，很多事都不方便透露。
周不器笑道︰「我女朋友太忙了，這次過來，的確是幫我女朋友找工作。相比于女乃茶生意，她還是更喜歡做教育。學而思的理念我很欣賞，不過，這畢竟是大事，總要對學而思有一個全面的理解。」
「這個……」張榜信還是猶豫不定，過了半分鐘，才長長一嘆，「學而思遇到了點小危機。」
「哦？怎樣？」
「為了宣傳，我們剛剛做了推廣，說是銷售額超過了1000萬。還喊出了‘學英語去新東方，學奧數來學而思’的口號。這也是討好新東方，讓他們不要打壓我們。沒想到，惹到了其他同行。」
「是嗎？」
「上周，我們的5個優秀老師，被同行高價挖走了。出手的是巨人教育，他們好像拿了一大筆融資，本來就是業內第一，這下就更厲害了。他們也想做奧數，想做掉我們。」
周不器點了點頭，沉聲道︰「被行業巨頭盯上了，這日子的確不好過。」
張榜信苦澀的道︰「是啊，周先生，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女朋友是怎麼想的，但現在學而思遇到了危機。」
周不器一揮手，好笑道︰「這算什麼危機？頂多是個小水溝罷了，跨過去就好了。」
「啊？」
張榜信微微一愣。
周不器淡淡的道︰「一家公司的生命力，不是營收多麼多麼高、規模多麼多麼大，而是企業理念和創業家的雄心。跟你說實話，為了給我女朋友找工作，我把全首都的培訓機構資料都看了一遍，然後就選中了學而思。你們的家長旁听、隨時退費的理念，是最先進的。」
這話說的頗有氣勢，大佬的風采一覽無余。
張榜信哪見過什麼大人物啊，立時被他的人格魅力擊穿。他不敢相信，這個年紀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麼修煉出來的？
還有他的女朋友！
緣味集團的董事、副總經理？
再看看那漂亮嫵媚的寧助理……
「周先生，您……您是做什麼生意的？」
張榜信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心中忍不住驚奇，不會是什麼二代吧？如果是這類人，可惹不起。
周不器笑著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嘛，當初也做過教育培訓。當初之所以做教育失敗了，也因為同時開工的副業項目太多了，一共七個，這才精力不足。」
「同時開工七個項目？」
張榜信眨眨眼，有點發懵。
讀研時，他曾經同時兼職7份工，在北大已經算是響當當的風雲人物了。沒想到，還有人更夸張，同時做七個項目？
周不器如實道︰「對，七個，我記得……分別是出版項目、地推廣告項目、導購項目、中介項目、快餐配送項目、宿舍小賣部項目、培訓機構項目。」
「還做出版？」
「也不是做出版，就是……嗯，你認識陳東吧？他也是北大的，當初就是他在做這個項目。」
「陳東！」
張榜信失聲而出，睜大眼楮。
大名鼎鼎啊！
陳東在北大推過盜版書，打印出版過學習資料，還和很多高校出版社合作，拿到了許多低價著作……更重要的是，陳東大一時候就跟學姐生了孩子，著實震動，這事不少人都知道。
只可惜，他05年就從北大畢業了，對陳東後來的事就不太清楚了。
張榜信忍不住問︰「那地推廣告項目呢？」
周不器笑道︰「高校的餐桌廣告項目，不過我們現在已經不怎麼搞了，把賺錢的機會都讓給後來的大學生了。」
「餐桌廣告項目……」
張榜信徹底崩潰。
這事他簡直太熟了，親身經歷過啊！
當初在北大的食堂里看到餐桌上的王老吉廣告，才忽然意識到商機，悔恨至極。不過一調查，才知道這事背後是陳東帶人搞的，沒想到……
張榜信呆若木雞，下意識的問︰「那導購項目呢？」
周不器就似笑非笑地說︰「導購項目最初的思路是代表大學生，以集體的名義去跟商家談判、砍價，幫助大學生們以更低的價格買到需要的東西。不過，當初的線下業務沒運作起來，就挪到線上了，還真做起來了。」
「是團購！」
張榜信月兌口而出，馬上就想明白了。
下一刻，他再聯想到宿舍小賣部項目，以及陳東在北大搞的什麼創業社團，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就再也坐不住了，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驚愕的眼珠子都快掉在了地上，聲音顫顫悠悠的說︰「周……周先生，校……校內網不會就是你做起來的吧？」
周不器笑而不語。
寧雅嫻便適時的介紹道︰「周先生是紫微星集團的創始人、董事長、CEO。校內網就是紫微星旗下的一塊重要業務。」
張榜信哪還敢跟對方平起平坐，連忙伸出雙手，跟恭敬地跟他握手，「原來是周總！失敬！失敬！說起來，我也是校內網最早的一批用戶！」
為了作證，他還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了。
正是去年他畢業前參加的一次團購，當時是聲勢空前的手機團購，成功搶到一部熊貓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