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慌了。
吏部尚書鄭三俊,兵部尚書呂維琪,禮部侍郎趙萬松等等,這些南京城的高官,現在都跑到了魏國公府。
當然,還有誠意伯劉孔昭,戶部侍郎何愷,吏部侍郎徐太常等人。
每一個人臉上都若有若無的憂愁。
禮部侍郎趙萬松怒拍桌案,面部漲紅,憤怒地說道︰「洪承疇膽子也太大了,這里是南京城,他將大軍帶到南京城下,難道要對南京城動武不成!」
戶部侍郎何愷說道︰「你們不是說洪承疇不是收了錢了麼,怎麼還會將大軍放到南京城下來?」
眾人都不說話。
鄭三俊想說點什麼,但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事本來與他無關,但是沒辦法,因為被老婆坑了,現在也不得不入坑,求一線生機。
魏國公坐在那里,臉色發青,他說道︰「洪承疇不敢隨便亂來,這里是南京城,是大明朝的國都。」
保國公不耐煩地說道︰「誰去跟洪承疇談談,他到底想干什麼?」
沒有人接他的話。
去跟洪承疇談?
開什麼玩笑。
趙之龍去了,結果呢?
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在洪承疇那里到底挨了多少鞭子。
氣氛一度沉默、壓抑,大家現在是在干一件對抗皇帝的事,這事弄不好就是掉腦袋。
沉默了一會兒的魏國公說道︰「鄭部堂,你有何高見?」
鄭三俊內心陷入到掙扎中,但表面還是很平靜的,他閉著眼楮,似乎在養身。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南京城的官員里,鄭三俊的威望是最高的。
南直隸所有官員上任,還不都是要經過吏部的?
見鄭三俊不說話,大家也都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鄭三俊才緩緩睜開眼楮,慢慢說道︰「召集南京城所有官員、勛貴,去見洪承疇。」
「這……」
大家都大吃了一驚。
我沒听錯吧,鄭部堂,那洪承疇現在可是翻臉不講理的哦,你讓咱們大家去見洪承疇,是要搞什麼?
難道要我們大家被洪承疇一網打盡?
「鄭部堂,這……」
「洪承疇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南京城所有官員下手。」
眾人覺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轉眼一想要去見洪承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那怎麼辦?
又沉默了一會兒,魏國公才說道︰「只能如此了,本公來召集所有勛貴,鄭部堂召集官員,咱們在西城城門口見,要快!」
眾人一片不知所措,魏國公強調道︰「這個時候,要團結所有人!」
眾人這才起身。
按照鄭三俊的想法,現在是政治博弈,如果整個南京城,甚至大半個南直隸的官員都聯合起來,就算皇帝親臨,也不會亂來了。
更何況一個洪承疇?
上午的時候,攬月軍抵達了西城門口,洪承疇派出人去交涉,要求守軍打開城門。
守城的將領叫曹瑞安。
「我們是奉皇帝陛下諭旨進入南京城,爾等難道要抗旨不遵嗎!」
「這里是南京城,誰都不準帶兵進入。」
洪承疇大怒道︰「放肆!本帥有皇帝陛下的聖諭!」
豈料曹瑞安直接說道︰「你的聖諭是假的!」
曹瑞安是魏國公的人,他怎麼可能開城門?
只要洪承疇進不來,他就只能在西城門外待著。
「好!你不開城門也可以,就不要怪本帥了。」
「怎麼,你還敢攻城不成!這里是南京,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洪承疇也不廢話了,他下令道︰「火炮營準備,所有火炮都給老子拖出來!」
「洪帥,此舉唯恐不妥。」
「不妥?」洪承疇冷聲道,「對方敢無視皇帝陛下的聖諭,老子轟他幾炮就不妥了?」
「這……」
「都拖上來!」
「是!」
一門門重達千斤的紅夷大炮被推上來。
一共20門。
一箱箱炮彈也被搬過來,火炮營的士兵,開始例行檢查火炮。
等檢查完後,說道︰「啟稟長官,沒有問題!」
樓上的曹瑞安見狀,大聲笑出來︰「哈哈哈,你以為你擺出火炮來就能嚇到本官,本官說了,這里是南京城,太祖的孝陵就在南京,大明朝龍脈所在地,怎麼?你要用大炮轟炸南京城?」
「你知不知道這是掉腦袋的……」
他話沒有說完,洪承疇斬釘截鐵地說道︰「對準城門!」
火炮營的士兵開始調整方向。
「報!調整方向完畢!」
「填充彈藥!」
大家開始操作熟練地填充彈藥。
一顆顆大鐵球被從炮口塞進去,沿著炮膛滑落,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士兵們神色肅然,火炮營的軍官大聲喊道︰「報洪帥,彈藥填充完畢,請指示!」
這完全是新軍政里的玩法,舊有的大明朝軍隊里根本不會有這些。
洪承疇沉聲道︰「開炮!」
一邊的參謀們臉有些發白,但也沒有說什麼。
畢竟洪承疇是有皇帝陛下的聖諭的。
火炮營軍官吼道︰「開炮!」
城頭的曹瑞安依然笑著跟旁邊的人說︰「他們不敢開炮,這里是南京……」
他話音未落,卻見攬月軍的火炮營已經陸陸續續開始點燃引線。
轟轟轟……
在護城河那邊,一門門紅夷大炮發出憤怒的吼聲。
一瞬間,火炮從炮膛口噴薄而出,撕得空氣發出尖銳的聲音,朝城門口沖去。
砰砰砰……
火炮轟擊在南京城厚重的城門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城頭的曹瑞安只覺得腳下輕微一震,他雙腿一軟,差點癱軟在地上,還好被一邊的人攙扶住。
巨大的轟擊聲,震懾人心,城頭上不少士兵都瞬間感覺雙腿發軟。
二十顆火炮,幾乎全部轟擊到城門上,直接將城門轟得凹陷進去。
南京城的城門果然非常堅固,二十顆火炮居然還沒有轟開。
你要是說洪承疇現在很淡定,絕對是胡扯。
他內心翻江倒海,現在可是在轟南京城。
這特麼就跟轟北京城差不多的性質。
如果不是手里有皇帝的聖諭,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
「繼續開炮!」
攬月軍開始迅速用抹布沾水,然後用木棍將沾著水的抹布放到炮膛里冷卻炮膛。
沒辦法,紅夷大炮如果不冷卻,繼續開炮,溫度過高,很容易炸膛,冷卻是必須的。
這下,趕往西城門的不少官員都听到了火炮聲,甚至不少平民也听到了。
無數人的目光朝西城門轉移過去。
驚嚇、震撼。@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