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懸案鐵證

「艾利克斯先生,有什麼想法嗎?」

fib的探員因為這個案子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所以十分想知道簡淵有沒有什麼發現。

簡淵看著女人質生前的一些資料,還有留下的遺物,說道︰「我懷疑,這個人質不是斯德哥爾摩癥候群。」

「哦?還有什麼別的想法?」探員追問道。

簡淵拿出了其中的日記,說道︰「這日記里記載里一些她的經歷,有驗證過真偽嗎?」

探員說道︰「驗證過,全都是假的。這個日記完全都是受害者的幻想,里面說凶手帶著她去各種地方玩,還度過了美好的時光。可現實中根本沒有這些痕跡。但受害者生前,卻強調這是真的。難道真的是真的?」

簡淵搖搖頭︰「假的,這方面我還是相信fib的能力,既然你們驗證過沒有的事情,那幾乎不可能是真的。但問題是,受害者為什麼相信這是真的?有過測謊嗎?」

探員點點頭︰「有過,但是測謊結果是通過的。測謊的問題和心率數據也有記載,我拿給你看。」

簡淵點點頭,問道︰「對了,剛剛有些著急,還沒問你怎麼稱呼。」

「嗯,叫我代號就行了。十四號探員。」

「好的。」

沒過一會,十四號探員就拿出了測謊的結果。這個是每個問題的答案,都會有相對的心率數據,證明這個人是不是說謊。

就算內心再強大的人,在說謊的時候心跳還是有微微的變化,這個變化不是緊張害怕,僅僅是他內心知道這個是謊言,所以無法避免的本能反應。

簡淵開始看這些數據,他雖然不太懂心電圖,但簡單的心跳加快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警方問了很多的問題,但受害者的心跳十分正常,沒有任何的異樣。

簡淵說道︰「我覺得,凶手的智商非常高,甚至已經可以對人進行一些心理操控。受害者的這些美好記憶,可能是虛假的。」

十四號探員問道︰「記憶是被植入的?」

簡淵驚訝的看向十四號探員︰「你連這個都知道?」

「听人說起過而已。」十四號探員轉移話題︰「所以受害者是這種情況?」

簡淵心中卻有了一些猜想。記憶植入這個話題,他只听過杰西卡的爸爸提起過,並且那很有可能是為軍方服務的人。現在十四號探員也提起,說明fib也對此有了解。這更加驗證了一些很危險的信號。

看來要加小心了。

簡淵心中這麼想,表面上卻說道︰「這記憶可能不是被植入,而是被凶手引導出來,受害者自己想象的。人都是會腦補的,特別是在潛意識的干擾下。比如一個明星忽然爆出了黑料,很嚴重的那種。但即使這個時候,還是會有粉絲追隨,即使黑料纏身也不月兌粉。這是為什麼呢?是這些粉絲真的沒有是非觀了嗎?」

「其實並不是,那些粉絲堅持愛的不是那個明星,愛的不是真人,而是自身投射在偶像身上的幻想。有了這些幻想,才能堅持下去。」

「比如一個宣稱自己熱愛家庭的明星,有一天被爆出偷稅漏稅,那還是會有很大粉絲追隨。但如果有一天爆出玩弄感情,是個渣男,那才是打破了粉絲的幻想,再也不能翻身的程度。」

十四號探員心領神會︰「所以受害者那些經歷都是自己的幻想?人真的能自我欺騙到這種程度嗎?」

簡淵無奈,問道︰「你身上帶著打火機嗎?」

「有。」十四號探員拿出來遞給簡淵︰「需要一根煙冷靜一下嗎?」

「不是,你閉眼。」簡淵說道︰「我做個試驗證明一下。」

十四號探員閉上眼,簡淵打開打火機發出「啪」的一下,然後伸出手,用手指輕輕在十四號探員的胳膊上劃了一下。

「啊啊!」

十四號探員驚訝的睜開眼楮,捂著胳膊︰「好疼,干嘛用打火機燒我?」

簡淵伸出手指︰「我只是用手指劃了一下,你之所以感覺到像是被火燒一樣疼,是因為先听到了打火機的聲音,所以潛意識認為我很危險,所以當我再對你做了什麼,你身上的疼痛其實沒有那麼大,但是你大腦卻產生了強烈的疼痛感,而且這種疼痛感和你潛意識認為的是相似的。」

十四號探員看了看胳膊,用手模了模,確實不是火燒的痕跡,但他剛剛閉眼的時候,是真實感受到了那種灼熱的感覺。這真的是太奇妙了。

簡淵說道︰「這就是大腦,或者說潛意識為了保護你不受傷害,所以產生的危險警示。所以我說,只需要一些簡單的引導,人是可以自己進行記憶的重構。受害者幻想的這些事情雖然不是真實發生的,但是也許能指明凶手的方向。」

「我相信,任何行業做到最頂峰的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特別是心理和思維,絕對不是正常人能擁有的。就算是最殘酷的殺人犯,也一定會在這種情況下,有一種別人沒有的獨特氣質。而這種氣質在某些人眼里,就變成了魅力。受害者對凶手的崇拜,就像是粉絲把幻想投放在明星身上一樣。」

「所以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驗證一下,凶手對受害者留下的這個印象,是真實的,還是故意演出來的。」

十四號探員豁然開朗,驚喜的說道︰「這是這個案子最新進展啊!終于找到突破口了!那怎麼判斷這些的真假呢?對了,不是有測謊的記錄嗎?也不對,如果是凶手故意演出來的,那對受害者的測謊也沒有什麼用。」

簡淵卻開始靜靜思考,經過噩夢里孟醫生的重重鍛煉和考驗,現在的他能力更是突飛猛進。原本已經走到死胡同的線索,在此時卻好像有了一些微微的蛛絲馬跡。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到底是什麼地方呢?

簡淵看著眼前的這些資料,從各種資料和問詢,再到受害者的日記和測謊。這其中一定有

不對,自己的思維產生了懶惰。簡淵忽然意識到,在他掌握的這些資料里,有一些並不是他第一手掌握的,而是因為信任fib,所以直接接受的資料證據。那麼這些沒有經過自己驗證的資料里,是不是有漏洞?

fib再厲害,但簡淵還是相信自己。

因此,簡淵又把fib給的資料原原本本看了一遍,這一次不再統一相信,而是抱著質疑的思路去看。

不過一些事實性的東西無法更改,簡淵最後把目光放到了日記和測謊記錄上。針對日記的測謊,顯示全都是真實的。可fib並沒有找到真實的證據。所以fib判斷受害者是被洗腦了,產生了斯德哥爾摩癥候群,

但如果是真實的呢?現在只能往最不可能的方向去猜想。

可惜啊,這個受害者死的太早,要不然簡淵可以通過夢境的方式去一探真偽。

「十四號,測謊這種事能保持多高的正確率?」簡淵問道。

十四號知道簡淵是什麼意思,說道︰「這種不能說百分百,因為有一些訓練有素的特工,可以用自我欺騙的方式讓結果變得不準。但是受害者只是一個普通人,被綁架的時候也是學生。凶手不可能對她進行特工訓練,因為那種訓練本來就是機密,不可能外泄。就算外泄,也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還需要很多的外在支持。所以受害者說謊的可能性不大,測謊結果肯定是真的。」

簡淵看了看測謊的記錄,心里把接受到信息再過濾一遍。去掉fib主觀的想法,完全用自己的思維去想一遍。

那麼這樣一來,其實只有簡單的幾個選擇。如果測謊是真的,那這個線索就是白費了。如果是假的,這樣或許可以艱難的逆推出「屠宰者」的一點消息。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在于,受害者的測謊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嗎?

看看心率的波型,都是很合理的。在詢問之後進行回答,然後出現了心率的波動,這是正常回答的表現。可以說在這方面,確實沒有問題。任何一個問題的心率都是合理範圍內的。

問,答,問,答。節奏就是這樣,沒有任何的問題。

十四號探員看出了簡淵的為難,再厲害的心理學家,也不可能從死人身上找出心理上的披露吧?所以他已經認為這次肯定是失敗了。于是他想放棄了,說道︰「其實」

簡淵知道十四號探員什麼意思,只是轉頭看向他。

「沒什麼,你繼續。」十四號探員明白既然是天才,都是喜歡鑽牛角尖,喜歡和自己較勁的人。所以他不再勸說了,等簡淵自己想明白再說。

簡淵被十四號探員這麼打斷,心情有些不爽。雖然十四號探員還沒說完,他已經知道了十四號探員想放棄了,心里明白的很

咦?

簡淵忽然想到了什麼,拿起測謊心電圖看了一遍,終于露出了笑容︰「果然,測謊出問題了!這個受害者在測謊里蒙騙了你們!」

十四號探員一驚,卻覺得簡淵是不是瘋了︰「艾利克斯先生」

簡淵則是拿出測謊心電圖給他看,解釋道︰「人是生物,不是機器人。任何的機器,包括電腦和手機,都是在你發出一個操作指令之後,才會進行下一步的進程。因為這本身就是數據的演算。」

「就像是在電子游戲里,一個傷害的技能發出去,電腦不是隨機的,不是等到技能命中才開始播放命中效果。事實上,是在技能發出的一瞬間,電腦開始進行周密又快速的計算,這個計算是超過人類的反應時間的,所以人類的操作是躲不開的。那麼在這個計算結束後,電腦就知道了這個技能會不會命中,然後才會播放技能命中的特效。也就是說,在電腦的運算里是先有結果,然後才有過程。這個和現實是相反的,現實是現有過程,然後才有結果。」

「當然,拉普拉斯獸和決定論,這是太宏觀的可能性了,在現實生活中沒有辦法驗證,所以我們先不去考慮。畢竟這也影響不了案子。」

簡淵指著測謊數據說道︰「我想說這些的意思,就是想說,人腦不是電腦,電腦要等到指令發出才有回應。但人是有思維的生物,人是會思考的,所以也會預判。就像是剛剛,你的問題才說到一半,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並且已經有心理反應了。但是你再看受害者的測謊數據。」

十四號探員忽然明白了,這時候再一看,頓時冷汗下來了︰「人都是听到別人說一半,內心已經有了預測,有了心理反應。但受害者的數據,都是等別人詢問完問題之後,才有心跳反應,這說明她是裝的!」

「沒錯!」簡淵說道︰「如果日記里記載的都是假的,那麼她沒必要裝。可她為什麼會這麼裝呢?因為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因為想念凶手而記載的日記,成為了泄露真凶的線索。受害者已經被凶手徹底洗腦,所以受害者害怕凶手被發現,所以她要把自己的日記變成假證據,變成幻想的虛假東西,這樣一來fib才會放棄繼續調查,才能避免凶手被發現。」

十四號探員問道︰「可問題是,受害者怎麼做到這種程度?」

簡淵說道︰「我剛剛說了,凶手肯定也懂一些心理學。而且受害者後面寧願用自己的死,來確保凶手身份不被泄露。連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這些小謊言已經不會讓她有什麼心理波動了。這些都是在演戲。」

「可是,既然她想證明一切是假的,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呢?測謊結果證明她說的都是真的,這不是和她原本的想法完全相反嗎?」十四號探員有些不理解這個人的想法。

簡淵卻笑了,說道︰「我們國家有個詞,叫‘燈下黑’。有時候最危險的辦法,恰恰是最安全的。她用這樣的方式證明一切是真的,然後又自殺,死前還對凶手保持著忠誠。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是被洗腦的可憐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那瘋子說出來的話,就算是真的,又有多少可信度呢?更何況,有誰能想到,會有人把真的證據,當成假的說出來呢?」

「最可怕的謊言,就是謊言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組合起來卻是謊言。而最可怕的偽證,就是把真的事情,當成假的一樣全盤托出。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會故意把真的,當成假的。」

十四號探員听完,只覺得自己像是墜入冰窟,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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