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如此意氣風發的樣子,讓公爵夫人也是頗感欣慰。
她說道︰「我的兒子,我從你小時候就一直認為,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現在我更放心了,明天,我就回帝都,下次見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今天就多陪陪我吧。」
克萊爾微微行禮,「這正是我樂意的事,母親大人。」
「對了,羅麗莎所做的美食,我挺喜歡的,她這個人我也喜歡,她是一位非常善良可愛的女孩,她也讓我改變了對于獸娘的認知。」公爵夫人又說。
她的目光中有著某些深意,正如她話中近乎直言不諱的深意。
克萊爾略微有些尷尬。
所以,這也算是母親對于兒子女友的認同?
其實就以克萊爾自己的認知,他和羅麗莎的關系,應該還沒到那個程度,但或許在外人看來,特別溫柔細心,無微不至照顧克萊爾生活的羅麗莎,已經是他的戀人了?
公爵夫人卻笑著搖搖頭,這孩子啊,和帝都的時候,真是截然不同呢。
不過這樣真的挺好的。
她喜歡以前的兒子,但更喜歡她現在的兒子。
「好了,你今天讓羅麗莎再陪陪我吧,順便給我做一些美食,我帶在路上可以吃,還有,那位狐娘漢娜,如果她有空的話,午餐和晚餐都可以請她一起參加。」她又笑著說。
「當然可以,我這就去叫羅麗莎。」
公爵夫人看著克萊爾離去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濃。
………………
第二天清晨,克萊爾親自送別公爵夫人。
在順著領主大道小跑的馬車上,他們兩人一路閑聊著。
眼看著快要靠近碼頭了,克萊爾猶豫良久,終于問道︰「母親,您這次過來,難道父親就沒讓您幫忙帶話給我麼?」
公爵夫人的嘴角浮現苦澀的笑容,她搖了搖頭。
「沒什麼重要的,不說也罷。」
克萊爾卻笑了︰「母親,你就別瞞我,其實您就算不說,我也大概知道他要您帶的話,因為我太了解他了。」
「我的兒子,其實我也知道,你會猜測我此行的目的,但公爵大人讓我做的事,違背我的本意,所以我不想做。」
克萊爾冷哼了一聲,「他的要求,無非就在火藥箭的制造方法,以及通往娜迦島國的秘密航線吧。」
公爵夫人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他最初的要求,其實還不止這些,為此,我還和他徹底吵了一架。」
克萊爾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語氣微微變冷︰「那就是說,他和他的那位殿下,甚至還在覬覦我的羅德曼群島?」
公爵夫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只不過,帝都後來傳來變動,他一再降低要求,只求得到火藥箭的秘密而已。」
克萊爾閉上了眼楮。
他的胸口有些起伏。
公爵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答應他的,他已經利欲燻心,凡是以犧牲你的利益為代價的事,我都不會去做。」
「不,母親。」克萊爾卻張開了眼,搖了搖頭。
公爵夫人有些驚訝。
克萊爾看著她,認真說道︰「我對他確實缺乏好感,但他畢竟是您的丈夫,他的榮辱也關系到您的未來,所以我願意給他個機會。
這樣吧,您給他帶個話,他要得到火藥箭的配方呢,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我可以站在商人的角度,賣給海軍幾百枚火藥箭,我也不賣他高價,就賣他一個人情價,一枚火藥箭兩百枚金鷹。」
公爵夫人忍不住瞪大了眼楮。
克萊爾繼續說道︰「我提供給他火藥箭,幫他對抗兩個帝國的海軍,甚至幫他獲得他所需要的功勛,當然也是有前提條件的。
那就是需要他做出承諾,他和他的那位殿下,不再試圖獲得秘密航線,將他們的勢力,拓展到我的後花園。」
「後花園?」公爵夫人有些驚訝于這個形容。
克萊爾笑了起來︰「對,也就是娜迦島國。」
公爵夫人喃喃道︰「我的兒子,你的野心可不小!」
克萊爾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說道︰「母親,我也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能對抗想要對抗的敵人,也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公爵夫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懂了,你確實應該變得更強大,你的舞台,也不應該僅僅只是局限于羅德曼群島。」
她最終說道︰「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我會將你的原話帶給公爵大人。」
………………
克萊爾站在碼頭,看著帆船遠去。
漢娜站在他的身邊,輕輕地開口問道︰「克萊爾,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我的母親大人離去了。」克萊爾說道。
「不僅如此。」漢娜淡淡地說。
「還有,我做了一件不太想做,但仔細思考之後,卻還是不得不做的事,這或許就是政治的無奈。」克萊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漢娜當即反應過來,問︰「是剛才你說的,準備提供火藥箭給公爵大人的事?」
克萊爾點了點頭。
他知道,就算漢娜,其實也很難理解他此刻內心的矛盾。
但是確實沒有辦法。
如果馬卡帝國的那位新君,真的听從教宗大人的命令,準備和雄鷹帝國打一場表演戰,那不僅意味著馬卡帝國的陸軍將會「失利」,甚至連馬卡帝國的海軍都會全力以赴,試圖擊敗雄鷹帝國的海軍。
如果只是馬卡帝國的海軍,他們要做到這事,當然有些難度。
可要是再加上北方蠢蠢欲動的希澤帝國的海軍,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假設雄鷹帝國的陸軍獲得勝利,海軍則相反,只會導致一種局面的出現。
那就是軍部的國防大臣職務,毫無爭議地落入哈里森公爵的手中。
軍部的國防大臣,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職務。
這幾乎也等于完全斷絕了大皇子安德烈殿下的儲君之夢。
在這個時代,儲君位置的競爭,並不只是皇子們自身的競爭,也包含了他們支持者的競爭。
皇帝陛下出于帝國的穩定,不可能將儲君的位置,交給支持勢力弱小的皇子,那只能導致帝國陷入混亂。
更何況,二皇子殿下還獲得了教廷的全力支持。
這種局面,當然不是此刻的克萊爾所希望看到的。
雖然從公爵夫人交代的話語中,克萊爾覺察到了腓特烈三世對于他的支持,可這還不夠。
畢竟,就連腓特烈三世代表的君權,本身也不得不屈服于神權之下。
所以哪怕克萊爾再不願意,他也必須得支持紫羅蘭公爵,至少,不能讓他和安德烈皇子失敗得太快。
他們要是徹底倒下,那羅德曼群島就等于完全暴露在教廷的面前,承受他們的全部壓力。
「算了,我們走吧,然後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利用這次和魯爾行省的合作,盡快地增強我們領地的實力。」克萊爾轉身離去。
「嗯,這次對我們來說,可真是個好機會。」漢娜一邊說,一邊跟上克萊爾的步伐。
她沒坐自己的馬車,而是跳上了克萊爾的馬車,大大方方地在克萊爾的身邊坐下。
她很自然地甩起了她的大尾巴,輕輕地蹭著克萊爾的背,笑嘻嘻地說︰「對了,怎麼我有一種感覺,公爵夫人似乎對于我們兩人的關系,存在一些誤解呢?」
這次,克萊爾沒有再放過這個小狐娘。
他反問︰「你說呢,這是為什麼?」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出手去。
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被他一下子握在了手中。
漢娜大驚失色,驚叫了起來︰「哎呀,你還真敢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