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的話，讓漢娜恍然大悟的同時，忍不住又有些驚嘆。
涵蓋了「領地貢獻值」和「領地榮譽值」兩個方面的，「領地功勛值」的一整套計算體系，果然如她所預料的，作用遠遠不是一套改善型住房獎勵這麼簡單。
克萊爾真的是在打造一個新的階層！
但讓她更為之驚訝的，則是克萊爾剛才提出的，關于「市場的規律」理論。
在弄懂了「市場的規律」基本原理之後，她回過頭來仔細思考，克萊爾到目前為止的諸多政策，其實都深刻體現著和市場相關的理論。
克萊爾曾和她說過，關于「市場的主體」的定義。
在這些政策上，漢娜分不清，克萊爾到底是一位領主，還是一位市場的主體。
從他在領地的尊貴地位來說，他是領主無疑。
但他所做的很多事來看，他其實更像是一位市場的主體。
他在反復做的事情，就是「先投入，再產出」。
比如他投資成立羅德曼島貿易公司，組建船隊開展遠洋貿易，斥巨資邀請科學院院士，投資羅德曼島造船廠等等一切。
前期的投入，只為後期的產出，只為獲得豐厚的回報。
所以在漢娜看來，克萊爾早已無法單純地用「領主」或者「市場的主體」來定義。
或許，克萊爾是結合了兩者的特點，可以被稱為史上獨一無二的「新貴族」？
真是挺有意思的，此刻的羅德曼群島，竟然在一位「新貴族」的帶領下，打造著一個新階層。
但是很顯然，單純作為市場的主體來說，克萊爾是相當成功的。
他的所有投資，都在讓他獲得巨額回報。
羅德曼島貿易公司就不用說了，每月一趟的貿易，將讓羅德曼群島獲得豐厚的收益。
如果再順帶賣出一些火藥箭和水雷，這種暴利可以讓克萊爾短期內獲得難以想象的財富。
事實上，火藥箭和水雷的暴利，又建立在他對科學研究院的巨大投資上，從這個角度來說，科學研究院也是他極其成功的又一個投資。
最近大獲成功的羅德曼造船廠，則又是一個典型的成功例子。
在新廠長康拉德的帶領下，四個造船塢全力啟動，四艘「小胖墩」的龍骨已經出現在干船塢上。
這種又快又大又安全的大帆船，無疑將成為航海貿易中的新寵。
即便它的售價昂貴，它依舊會成為商人們爭相追捧的運輸工具。
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羅德曼島造船廠擁有的技術，都還是其他造船塢很難模仿和超越的，這意味著，未來的羅德曼島造船廠，也將成為領地的另外一個財富來源。
漢娜早就估算過，一艘「小胖墩」的賣價，大約在七千到八千金鷹之間，售價是普通二桅帆船的三倍。
可它的成本卻只是普通的二桅帆船的一倍。
它的利潤空間，至少在四千枚金鷹以上。
造船廠的四個造船塢同時啟動，四十天左右的時間，就能造出四艘「小胖墩」，這意味著什麼？
就光光這個造船廠，每月產生的收益，恐怕就在一萬枚金鷹以上。
別以為，造船廠造出的船，被諸如貿易公司拿去使用，它就不會給造船廠帶來收益。
在克萊爾的規劃中，造船廠和貿易公司，雖然股份幾乎都是領主大人擁有，只有極少部分是被諸如船工們、文特森、羅麗莎等擁有，但它們依舊是完全獨立的市場的主體。
就如這次，貿易公司從造船廠預定了四艘「小胖墩」，貿易公司就要付給造船廠大約三萬枚金鷹。
這個采購價，也差不多是給了「小胖墩」們，接近于市場的定價。
如果按時交付船只，造船廠可以預見的毛利，就在一萬五千枚金鷹左右。
當然了，這筆利潤會以「領地建設稅」、「資產增值稅」等形式，劃出很大的一部分，上繳到領地即將成立的「羅德曼島稅務局」，未來成為羅德曼群島建設的財政資金。
再之後，剩下的就是羅德曼島造船廠的純利潤，用以發放股份分紅，或者再次投入擴建。
這就是市場的主體的真正含義，獨立、平等且自負盈虧。
漢娜想著，以後，包括領主大人，造船廠，貿易公司，甚至到每一個領民，都或許會成為克萊爾口中的「市場的主體」。
既然他們都是「市場的主體」，那他們都得遵循「市場的規律」，這點無疑是正確的。
等到漢娜真正理解了「市場的規律」和「市場的主體」之後，她再回頭看看羅德曼主島的「新城、新港、新家」計劃，才發覺，無論其中的「新城」，還是「新港」和「新家」，本身都是克萊爾極其宏大的投資，且看起來收益及其可觀。
難道不是麼？
就像「新家」計劃。
以後的「改善型住房」，將作為商品的形式進入市場，那它的價值到底多高呢？
它可以說很高，但也可以說不高。
如果只是計算建造它的磚頭、水泥的成本，它確實不高。
但如果要計算蘊含于其中的，比如土地的價值，科技的含量，也包括諸如大魔法師們在制作水泥時候的付出，它的價格又高得無法計算。
羅德曼群島越發達，新城造得越好，對外來人口們的吸引力越大，越有人願意到羅德曼群島定居，這些「新家」的總價值就越高。
所以按照市場的規律，克萊爾這位擁有著羅德曼群島所有土地，且也是羅德曼群島唯一能建造水泥磚房的「市場的主體」先生，他擁有著可以預見卻又無法估量的巨額財富。
不過，考慮克萊爾的行事方式，售賣房產的財富雖然都會流入他的口袋，他依舊會拿出來發展羅德曼群島，繼續投資于科學、文化、經濟、軍事、公共衛生、民生工程等等，讓它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富強。
但如果站在更高的角度，比如整個「新城」的角度，克萊爾對于羅德曼群島的科學、經濟、文化、公共衛生等方方面面的投入，何嘗又不是更大的投資呢？
等到新城真正建立起來，他的收益何嘗不會更大？
所以，有時候，她還真看不懂克萊爾這人。
傻瓜麼？
有時候他看起來確實有點傻，但傻得可愛。
精明麼？
她又覺得，這個世上沒人能比克萊爾更加精明。
不過，也或許因為如此，她才會覺得，她身前的這位男人，擁有著無人可比的魅力。
這是他內在的魅力，和他英俊的外表，優雅的氣質完全無關。
漢娜理性地思考，這或許也是她最終留在羅德曼群島，幫助克萊爾的又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