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眼前一亮，他問︰「漢娜小姐，你準備怎麼幫我？」
漢娜反問道︰「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明確知道一個答案，你想擁有並使用這種信仰的力量麼？」
克萊爾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想。」
漢娜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但很顯然，你也並不想太過于明顯地成為教廷的主要打擊對象。」
克萊爾回答得很誠懇，「是的，雖然只要羅德曼群島有了新的信仰力量，我這位領主，不管怎麼樣都會成為教廷的眼中釘，但在我還沒成長起來之前，盡量減少教廷對我個人的關注，總是好事情。」
想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我是不是有些貪心了？又想掌控這個力量，又想逃避這個風險。」
「確實有點，但你挺誠實的。」漢娜的眼中浮現起一絲笑意。
她語氣一轉，「不過這就有些難辦嘍，如果想利用這種力量，那首先得建立信仰，這其中有三個關鍵的點，第一，要賦予信仰以形象，第二，要賦予信仰以內涵，第三，宣傳信仰，擴大信仰，比如建立神殿，現在，連這第一點就很難做到。」
克萊爾皺了皺眉，問道︰「形象？你原先該不會是想讓我出面成為……神靈？」
漢娜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建立信仰的最好辦法，絕大多數已知的信仰，都是基于某位人物、神獸、魔獸而產生，你領地的信仰之力也是如此。
領民因為對你的擁戴和信任，而產生了信仰之力，那凝聚這些信仰之力的最好形象，無疑就是你了。」
漢娜的話，讓克萊爾忍不住一陣惡寒。
他見識過古神的信仰。
他實在難以想象，未來領地的領民們，匍匐在他的腳下，親吻著他的腳趾，祈求他賜予神力，庇護一方領地的畫面。
他甚至連吐一口口水，都會被領民們奉若至寶。
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所以克萊爾斷然拒絕︰「不行，這不行，絕對不行！」
克萊爾這種近乎有些氣急敗壞，連續用了三個「不行」的否決態度，讓漢娜笑得更開心了。
她的笑容里甚至多了些許揶揄之意，以至于笑到微微眯起的眼中，竟不自覺地蕩起了一道秋波。
這秋波撩動了克萊爾的心弦，讓克萊爾心中也大呼受不了。
狐娘之美，狐娘之魅，果然冠絕天下。
三百年前的「血色黃昏之亂」，傳言就是從狐娘魅惑天下，讓龐大的帝國陷入內爭而引起。
但下一刻，漢娜的笑容收起，她的面容恢復了寧靜和聖潔，仿佛之前她所散發出來的魅惑，都只是克萊爾的錯覺而已。
她平靜地說︰「也確實，這等于將你推到風口浪尖，成為教廷的首要打擊目標。」
「這還是其次。」克萊爾搖頭。
克萊爾的話，讓漢娜反而有了一些好奇，她問︰「那你為什麼否決得這麼徹底？」
克萊爾猶豫了一下，說道︰「成為萬人信仰的神靈，雖然地位超然，但祂想必是孤獨的，七情六欲，祂可能都不再擁有，而我……倒寧願做一個平凡的人，也想擁有平凡人所能擁有的這一切。」
漢娜愣住了。
她完全沒想到，克萊爾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她的雙目緊緊地盯著克萊爾，仿佛想要看到克萊爾的靈魂深處。
但她隨即肯定，這是克萊爾發自內心的話語。
他果然是想法與眾不同的人呢……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漢娜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既然這樣，那或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只是這個辦法，有些難度和風險而已。」
克萊爾征詢的目光看向漢娜。
漢娜繼續說道︰「我的這個想法，靈感來源于教廷的新神。」
漢娜這話讓克萊爾恍然大悟，「對啊，教廷的新神，其實也並無具體的形態，祂只是以‘憐憫世人’的姿態而出現的，那祂為什麼可以憑借這個凝聚信仰？」
「因為‘憐憫世人’就是祂所樹立的形象，並貫穿于新神信仰的始終，彼時，戰火紛亂，生靈涂炭，‘憐憫世人’的祂，自然能獲得世人最大的支持。」漢娜說道。
克萊爾眼前一亮，「那我是否可以尋找同樣的替代，讓它代替我成為這個形象？」
「可以，但很難。」
漢娜解釋道︰「這替代你的形象，需得同時滿足三個條件。
第一、它要與你密切相關，你就是它，它就是你，否則，你無法利用它凝聚信仰之力，而就算它凝聚了信仰之力，也與你無關，你無法擁有並使用這種力量。
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它得擁有無盡的潛力，某種意義上說，它必須和‘憐憫世人’一樣，能獲得最廣泛的支持，如果不是這樣，你這信仰之力，未來依舊無法和教廷的新神對抗。
第三點，它還不能和之前任何出現的古神、新神，有雷同之處，否則，它最終或許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麼復雜麼？
克萊爾皺起了眉頭。
但他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他說道︰「我知道它是什麼了。」
漢娜訝異道︰「是什麼？」
「科學！」
「科學？」
克萊爾重重點頭︰「對，科學，我認為它符合你所說的三個條件它是我所創造出來的，我能源源不斷賦予它新的內容，而且，它和之前的所有古神沒有任何關聯、雷同，當然，最重要的是，它的潛力……」
克萊爾的嘴角微微浮現起笑意，雙目中充滿了憧憬，神情流露出無限的遐想，喃喃道︰「它未來的潛力，可以說是無窮無盡！」
漢娜的語氣變得嚴肅︰「你確定麼？這個形象一旦確定，將不可更改。」
「我能確定！如果說，教廷的新神只是改變了一種信仰，那科學的出現，不僅改變了信仰，更能改變一個時代。」
克萊爾說這話時候，目光異常堅定。
其實克萊爾心中早就清楚，他此時所說的「科學」，早已不完全是他曾經知曉的「科學」。
現在的「科學」，已經融入了魔法、煉金術、現代工藝等等。
在未來，它甚至還可能會融入更多的東西。
但也恰恰因為如此，讓克萊爾現在口中的「科學」，擁有了更大的潛力和可能性。
所以，他有足夠的信心，讓「科學」成為一種偉大的信仰，甚至成為神靈。
至于讓「科學」成為了一位神靈，這符不符合「科學」原本的定義，克萊爾對此並不看重。
且不用說在這個時代，就算是克萊爾前世的世界，也曾有一句話名言︰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難道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