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遮擋了稀薄陽光，陰寒在周圍肆意著，周圍的景象驚悚得令人心生懼意。
林浩根本不敢上前，雙腳站在原地生了根。
秦阮嗓音輕柔帶著安撫︰「浩哥，你這輩子體質都會如此，再適應適應以後會好的。」
林浩總要邁出這一步。
在秦阮看來，這些跟冥界十八層地獄相比，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她拉著林浩的手，帶他走到衛霖臣面前。
「衛老師，你牽著他的手。」
衛霖臣望著，秦阮遞過來的手，眉眼間流露出排斥。
他抬眸不解地望著秦阮︰「為什麼？」
他這人有潔癖，輕易不會跟人肢體接觸。
秦阮臉上笑容無害，對他說︰「林浩體質特殊，你跟他有肢體接觸，會看到你看不到的畫面。」
衛霖臣詫異地睨向林浩︰「陰陽眼？」
秦阮點頭︰「算是吧。」
林浩的體質對比陰陽眼，可能還要復雜一些。
衛霖臣看得出來林浩的緊張與恐懼，心底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麼，會懼怕成這模樣。
猶豫了許久，他朝林浩的手緩緩伸去。
衛霖臣握著住林浩的手，對方手心一片黏膩。
這讓他越加好奇了，扭頭去看不遠處的黃桷樹。
只一眼，衛霖臣斯文面容大駭，眸底瞳孔劇顫。
全身涌出陣陣涼氣，令他頭皮發麻。
無數雙眼楮飽含憎恨，怨氣，甚至呆滯的雙眼盯著他。
他們身軀殘破，面孔猙獰扭曲，滿身黑紅血水，渾身縈繞著黑煞霧氣。
黃桷樹上的紅布消失，無數青面獠牙的亡魂替代了它們的位置。
衛霖臣微微張嘴，吐出一口涼氣。
他明明開了天眼，卻看不到這些傀的存在。
可見黃桷樹有多大的修為能力，竟然能隔絕他的道行。
衛霖臣嗓音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秦阮，為什麼會這樣？」
就算身為道士，他也有些不敢凝視眼前的人間煉獄情景。
眼前的亡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稚女敕的孩子。
他們為什麼會死在這里。
散落在黃桷樹下的那些殘破肢體，堆積成了小山，白骨森森。
這不是短短數年能積累的，這是用無數人性命堆積出來的殺戮鐵證。
柳主任因為懼怕，並沒有跟過來。
在場的人只有秦阮，衛霖臣，林浩，以及身後的數名霍家暗衛。
能看到黃桷樹樹上掛著無數冤魂的人，也只有秦阮三人。
就在衛霖臣震撼眼前的驚悚畫面時，變故突發。
掛在黃桷樹上，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小孩，竟然從樹上飛落在地。
這是個長相可愛，臉色慘白，瞪著無辜卻幽沉雙眼的女孩。
看她身形也不過七八歲的模樣。
小女孩朝秦阮三人走來，嘴巴微張，黑霧從她口中緩緩吐露出來。
她開口說話了︰「哥哥，姐姐你們是來跟我們玩的嗎？」
嗓音單純，夾雜著孩子般的稚氣，並不讓人反感，還能令人輕易放下警惕心。
秦阮，衛霖臣，林浩眼看著小女孩走近，沒有人出聲回應她。
察覺出他們的冷淡態度，小女孩在距離三人的數米遠的對面停下來。
她歪了歪頭，天真無邪地問︰「你們為什麼不說話呀？」
小女孩笑了，臉上有兩個酒窩，天真爛漫，童心未泯模樣，讓人心生好感。
如果她眸底沒有翻涌著黑霧，臉不是慘白顏色，身上沒有隨著她走動時，落了一滴的黑血水，說不定還真的會讓人把她當成普通孩子。
可惜，她是個小女傀。
秦阮眸光落在女孩身後地面上。
在她走動時，也不知道從身上哪里流出這麼多的濃黑血水。
它們染紅了地面，刺目又血腥。
小女孩突然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我？」
變臉只在頃刻間。
小女孩話說完，臉瞬間沉下來，露出詭異陰邪的惡意。
她沉著一張小臉，雙目瞪大，眸底的眼珠子像是要月兌落而出。
一雙翻涌著濃黑霧氣的眸子，緊緊盯著秦阮，衛霖臣，林浩三人。
秦阮目光凝了凝，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對比她的平靜，衛霖臣跟林浩卻無法保持平靜。
林浩死死掐著衛霖臣的手，吞了吞口水，壓低聲對秦阮說︰「祖宗，你快點動手啊，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他並不會因為眼前的小傀，而放松心中的警惕。
還不到他腰身高的小傀，怎麼看都詭異得讓他心底發毛。
傀心難測，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沖過來取你性命。
秦阮眸底一片幽深，嗓音淡漠︰「急什麼，這只是開胃菜。」
她仰頭，冰冷眸光望著黃桷樹上的無數怨魂。
他們身上穿著死前的衣飾，屬于是不同年代不同季節的打扮。
濃厚的黑色煞氣，是她目前正需要的東西。
可她心底並沒有所期望的那麼開心，反而沉壓壓的。
粗略算起來，這棵樹上掛著數百亡魂，他們被禁錮在這里有上百年時間。
黃桷樹的長期鎮壓，讓他們心生怨氣。
怨氣化為煞氣，轉化為厲傀，幫助黃桷樹作惡。
這些亡魂別無選擇，無人替他們解月兌，他們只能自求生路，依靠黃桷樹生存下來。
「滋滋……」
像是肉下入油鍋的滋滋聲響起。
秦阮將放在黃桷樹的視線收回，看向不遠處的小女孩。
她身上的衣服被黑色血水腐蝕，很快衣服化為黑水浸染她所站的地面。
就連對方的頭發，也沒逃過黑血的腐化。
明明剛剛還天真無邪的小女孩，眨眼間變成了怪物。
她渾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傷口翻露出黑色血肉，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
秦阮面無表情地盯著小女孩。
倏地眸光微動，盯著對方的胸口看去。
在那里竟有一截沾染黑血，被腐肉包裹的枯木。
這截枯木就在小女孩的心髒上，熟悉到讓秦阮精致無表情的臉微變。
南宮昶死時，屋內遺落的那截枯木，與小女孩身上的木質是一樣的。
秦阮面露沉思，抬腳走上前，小女孩幾乎立刻恢復原樣。
她慘白臉上露出燦爛笑容，神情興奮中透著詭異。
「姐姐，你要陪我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