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談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說憑什麼對外人卑躬屈膝,彎下自己的脊梁。
蘇炎心中是萬般不願,絕不想就此對羅醫師屈服,但他能感覺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
從最開始小山般重量,逐步增加到已經無法估量的重量。
「嘎吱—嘎吱—」
蘇炎渾身骨頭都被無數壓力,擠壓出脆響,他能感覺到如果再不屈服,小命不保。
「天錄,給我開七決!!」
蘇炎毫不猶豫,趕緊開啟七決,在這瞬間七彩神光降臨,他身上的壓力驟減,終于不再有生命之危,但還是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哦…這是??」
「不是戰氣,也非仙力,更不是法力,不愧是欽天監密切關注的人物,果然不簡單。」
羅醫師看到蘇炎身上綻放的神光,他饒有興趣的喃喃自語。
「你為什麼想殺我!」
蘇炎身體終于能恢復部分功能,他馬上做好戰斗準備指著羅醫師問道。
但他右腿向前,重心向後,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在七決加成下,他還是能感覺到不小壓力,這說明羅醫師修為遠遠在自己之上。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打不過就跑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尤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戰斗,蘇炎甚至都來不及深思羅醫師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難道不知道走人道,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真是天真,別想逃走,自從你踏入這走廊開始,今日你要麼跪下伏誅,要麼絕地反擊,沒有第三路走!」
「砰!」
羅醫師說完伸手輕輕下壓,突然蘇炎跟著被狠狠拍在地上,發出巨響。
他能感覺到,萬鈞巨力再次襲來,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還是毫無抵抗之力。
「啊啊啊啊!!」
蘇炎如同死狗一般,被拍在地上,除了能無能狂怒,聲嘶力竭的怒吼,面對這巨力壓身毫無辦法。
「現在不用你跪下,只需要你放棄走人道,除了魔道其他什麼道都任你選,我都可以放你安然離去,還附送大機緣。」
羅醫師再次說起這樣的話,他的聲音忽近忽遠,在蘇炎心中引起漣漪。
「蘇炎,你在堅持什麼?只要不走人道,什麼損失都不會有,只要你放棄,不僅生死之危可解,還有大機緣奉上,你…到底在…堅持什麼!?」
在最後的掙扎無果之後,蘇炎腦中不斷冒出這樣的想法,連同生死預警一起,不斷在他腦中時隱時現。
「我到底在堅持什麼?!」
蘇炎不禁在心底提問,為什麼不肯放棄這條路?
是佛道「如是我聞…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真言威力不強?六神通實力不高?
是神道「將威于世人,行于世,恩威並濟,雷霆手段,馭于民,慧于神。」不夠厲害?
是仙道…
一時間蘇炎在心中無數反問,他見識過佛道的無情,神道的無義,也見識過後世世俗國家與宗教國家到底有什麼不同。
佛門把人當做信仰來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神道把人當做信仰基石,哪怕是無數也要降下瘟疫,災禍,只讓人族好生朝拜。
仙道等等不一而足…
「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不應有宗教掌世,人應該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能救人族者,唯有人道!」
他心中突然想到燧人氏那天,面對無盡黑暗,無數蠻獸依舊振臂高呼,舉起未來的火把。
那一日火焰從地上升起,直沖雲霄劃過九天,沖破黑暗,帶來新生,開創未來!
他回想起這樣的場景,不知為何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壓力突然開始減少,直至完全消失。
「幽權!」
蘇炎從地上站起馬上喚出幽權,向羅醫師沖去,他高聲呼喊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野火不盡,生生不息!」
「擋在我身前的敵人,無論是誰都要死在我劍下!」
「噗!!」
幽權似乎穿透了某種東西,蘇炎抬頭一看,羅醫師正在他面前,面帶著微笑,似乎並不為長劍貫穿自己身體,感到驚訝。
不過說來也十分奇怪,幽權雖然貫穿了羅醫師的身體,但沒有半點血液流出。
「不錯,蘇炎當你能刺穿我的身體,這說明你已經做好準備,想要完成心中所願,那就一路西行去吧。」
「西游漸起,當你西行歸來,請來欽天監找我,我姓非羅,袁姓名天罡是也!」
蘇炎听到此話瞪大雙眼,原來自己又見到了一位大佬,還是活的!
「哎哎哎!」
蘇炎非常吃驚,正想問些什麼,但袁天罡的身影在話音剛落之時,就此消失,再也不見。
「這…」
袁天罡就這麼瀟灑離去,突然表露自己身份,又這樣突然消失,搞得蘇炎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都是些什麼人,突然現身又突然走了,高人真是怪癖多!」
蘇炎收好幽權,走過走廊,正準備回之前的房間,走在路上都還忍不住不停嘀咕。
「炎大人,終于找到你了,將軍已經在前廳等候多時了!!」
然而他還沒走到房間,剛剛走到門口,突然有士兵從門內走出,一臉欣喜的看著他說道。
「這…是定方大哥回來了?!」
蘇炎雖然不清楚士兵口中將軍,指的是哪一位將軍,但他心里有十成預感,肯定是蘇定方回來了。
畢竟在外的將軍,還能讓士兵如此崇敬的人,也就那一位了。
「是…是蘇將軍回來了,不過他還帶著一個和尚,一起來了,諸位將軍跟那和尚不對付差點打起來,將軍說炎大人你應該有辦法…」
「什麼!?」
蘇炎一听這話,原本想回房間休整下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他馬上朝前廳趕去。
「能跟蘇大哥一起回來的,只有那個大和尚,這說明西游馬上開始,但那天明明…」
蘇炎邊走邊在心里想到,沒想到僅僅只是跟袁天罡,待了一會兒,西游就已經要開始了。
不過他前幾天明明看見唐僧還有幾天才到,怎麼今天就到了。
當蘇炎來到待客的前廳,只見氣氛著實有些尷尬。
雖然主位已經坐好了蘇定方,唐僧二人,此時蘇定方右手邊還留有位置,臉上也是緊皺著眉頭,不帶有一絲微笑。
但其他諸如蘇舟,李守,青震,等等軍中將領,居然都在一邊站著。
而且案桌前雖然擺滿了瓜果,酒食,除了蘇定方唐僧二人干舉著杯,此外沒有一人動口。
「啊,是賢弟來了,快快,快上座!」
「你來此就好,幾日不見,這些老小孩真是不懂規矩,居然敢怠慢御弟,都說要你來才開席。」
蘇定方看到蘇炎來此,臉上終于掛起了微笑,趕緊請蘇炎入席。
他時常書信來往,怎麼會不知道河州衛到底發生了什麼,佛門又有那些蠅營狗苟,他了如于心。
但誰讓當今聖上鐵了心,要這西行取經,與這和尚諸多便利,于似他恨不得一劍殺了唐僧。
但于公絕對不可,怎麼能怠慢聖上御弟,所以他夾在兩方人只間,怎麼都不是,心里難受無比。
蘇炎看到今天的蘇定方如此,他自己也感同身受,十分不爽。
之前在鎧甲下無法看清,現在看蘇定方這方正國字臉,壯碩敦厚的漢子,滿臉愁容。
換位思考下,蘇炎覺得他要是身處那樣的位置,也是渾身不舒服。
他趕緊走到宴席中自己的位置,起身大聲喊到:
「大哥,我來了,諸位兄弟,望公私分明,此事不該由我們無禮不是?」
「舉杯同邀聖僧至此!」
「是!」
其他士兵都服蘇炎,听到這種話,齊齊舉杯,至此這接風宴才算是正式開始。
「賢弟,多虧有你!」
「大哥!」
蘇定方是知道蘇炎,在河州衛做了什麼,誅佛門禿驢,他心中無比慶幸那天會邀請蘇炎幫他。
他看到自己的親兵對蘇炎如此敬重,心中非但不害怕蘇炎奪權,反而是越發的開心。
蘇炎也非常感激蘇定方,總之他倆也就旁若無人的開始互相敬酒,大哥過去,賢弟回來。
「…觀自在菩薩…」
唐僧本來對于這樣的宴席,沒有多大興趣,但賴不住有御弟光環加身。
這一路走來的唐朝城池必須拜會,那些官員也必須禮戴。
一路走來,那些官員無不是阿諛奉承早早備好齋菜,亦或是備好馬匹水糧。
但在這河州衛他頭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人到才席開,什麼叫戰陣殺氣。
看著滿大廳諸多將士對自己都是怒目而視,殺氣騰騰,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但為了自己小命,不得不噤若寒蟬,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蘇炎除了跟蘇定方推杯換盞,也在觀察唐僧,只見這剛剛踏上西行之路的唐僧, 還只是個面白無須,略顯帥氣的毛頭小子。
僅僅只是這些士兵的殺氣,就把他嚇成鴕鳥,蘇炎隨即主動舉杯問道:
「這位就是聖僧了吧,不知聖僧立下宏願,願去十萬八千里之遙的西方求取真經,是為何?」
听到這樣的提問,唐僧總算是有了反應,他整理好袈裟儀容儀表,一本正經的回答:
「阿彌陀佛…那自然是為唐王排憂解難,為百姓開化靈智,為天下世人救苦救難…」
唐僧說的那是大氣凌然,似乎毫無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