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鶴們悄然退去,從城主府四周街巷水銀瀉地般逸入暗處,「你想明白了嗎?」
劉戊微微躬子,「大人神機妙算,魏軍北大營被調動,我國大軍正可趁虛而入。」
老人微微點頭,「孺子可教也,這不是我的計策,是方大人與樞密院商定的,你能想明白這點,很好,我會告訴方大人的,方大人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謝藤大人提攜。」
——
楊信陽緩過一口氣來,見四周安靜得呼吸可聞,心中越來越不安,提了魚腸劍便走。
「你要去哪?」
听得花間道疑問,楊信陽道,「我得出去看看,夏國人驟然褪去,這其中怕是有詐。」
花間道點點頭,欲要跟上,被楊信陽阻止,「你留在此處,防備夏國人殺個回馬槍,我去去就回。」
听了楊信陽的話,花間道點點頭,目送他消失在黑暗之中。
楊信陽走出城主府大門,心中忐忑不安,悶悶走出庭院,轉進一條小巷,再也尋常不過,四周屋舍都不軒峻,一瞧就是民居,身後宅子處在其間,再也平常不過。
走得幾步,听得前面忽有隱隱腳步聲,楊信陽將自己身子藏入隱蔽處,等腳步聲近了,低聲喝道,「誰?」
腳步聲停住,那邊暗處傳來一個黃鶯般的嗓音,「是……信陽麼?」
「曹洛?」
楊信陽從暗處現身,和面前少女面對面,曹洛一身裙裝,臉上沾了幾簇草睫,上下打量一番,卻是沒有一絲傷痕。
曹洛愣了一下,望著身邊渾身浴血的少年,心中甜苦參半,說不清什麼滋味,也不知如何開口。
楊信陽愣愣看著曹洛,「你……你沒事吧?」
「還好,夏國人竟然把地道挖到了女院牆內,幸得……」
曹洛話未說完,楊信陽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將少女擁進懷里,「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曹洛萬沒想到楊信陽竟是這般直接,下意識要推開楊信陽,然則鼻端涌來的是濃郁的男子氣息,不由得全身酸軟,又听得楊信陽帶著哭腔的三個沒事就好,也就不再掙扎,順勢靠在他懷里,「你受傷了?」
「夏國無恥,四處出擊,我阻攔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不過是些皮外傷,不礙事。」
兩人早已暗生情愫,只是少了一個合適的當口,楊信陽知道,此時此景,再不行動,那就真是枉活二世了。
曹洛將腦袋輕靠在楊信陽肩頭,心兒暖暖軟軟,似要融化一般,柔聲叫道︰「楊信陽,楊信陽。「
「什麼?」楊信陽問道。
「沒什麼?」
曹洛輕聲說,「我就想叫一叫你,這一夜,事太多了,真像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放心吧,總有天亮的時候,幸得城主大人沒事,曹公子也沒事,事情總有挽回的余地。」
楊信陽听得曹洛從鼻音里擠出的嗯字,心頭癢癢的,情不自禁,將少女緊緊摟住,少女身子溫軟,一股暖香縈繞鼻端。
兩人雖然表明心跡,楊信陽睡夢里不知擁抱過曹洛多少次,此時當真抱著女子,心頭卻是患得患失、不勝迷茫,總覺得有山大的莫名壓力籠罩在頭頂,只恨春光短暫,難以長相廝守,眼下擁抱一時,將來前途如何,卻是一團迷霧。
「對了,你有看見婉兒嗎?她是不是在你後面?」
兩人溫存一忽兒,楊信陽才想起來曹婉那丫頭不見蹤影,曹洛聞言,臉色一慌,「她沒在府里?」
「沒有,你們都在女院,我以為你們一同逃月兌了。」
曹洛掙開楊信陽,「當時情況危機,夏姐姐示警,我們兩個逃出女院,奔跑一陣,大街上到處是人,把我們沖散了。」
「糟了,那得趕緊把她找回來,眼下夏國人方才退去,若是運氣不好,迎面撞上……」
楊信陽住嘴不再說下去了,他看見曹洛焦急的眼神,語調一轉,「你先回城主府里,跟城主大人說一聲,讓他安排人手出來找人,我先循著蹤跡,去書院那邊看看。」
曹洛聞言點頭,「那你要小心。」
楊信陽自信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放心吧,今晚刀光劍雨,尸山血海都經歷過來了,我往僻靜處尋找,婉兒那丫頭聰明伶俐,估模著就躲在某處,沒啥危險的。」
兩人戀戀分開,曹洛見楊信陽轉身,忽的叫住他,「楊信陽!」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