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車軸工匠百里溪

作者︰猛火油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楊信陽回到宿舍中,見他人均不在,只有百里溪和楚晉在,兩人蹲在地上,滿頭大汗。

「你們在作甚?」

「床壞了,百里溪大哥在修,我搭把手。」

楊信陽湊上去,見百里溪拿著把鑿子,在床腿上重新開了個方孔,又用刀削出一個新的榫卯,已經搞得差不多了,啪嗒一聲卡上去,楚晉把床板放下來,百里溪起身用力晃了晃,紋絲不動,點點頭,「差不多了。」

楊信陽將一袋子肉干遞過去,楚晉歡呼一聲,一把撕開油紙,自己往嘴里塞了一塊,又遞一塊給百里溪,百里溪點點頭,將木工工具都收了,抹了把汗,又坐回桌子邊看書了。

楚晉來著楊信陽坐下,「信哥兒,大家都說你被蕭大人收了當入門弟子,怎麼樣,蕭大人有沒有教你什麼獨門秘訣?」

楊信陽心中暗道慚愧,自己都還沒上門聆听教誨,只得干笑道,「師尊雜事繁忙,日常教我的,和你們一樣,都是萬博士。」

百里溪咦了一聲,「如此說來,你應該只是個掛名的?」

楚晉奇道,「什麼掛名?蕭大人收信哥兒為徒,這事全書院都知道了。」

百里溪把書放下,「這你就不懂了。」

天藏書院中的拜師,有三種。

一種是按月致送束修的,學生按時到書院中,或隔日一次,或一個月去個十來次。

一種本來已經坐了科,本身是有功名的,拜師是圖個名,借書院一點「仙氣」,到哪兒講課或為官,一說是誰誰誰的徒弟,「那沒錯!」台上台下都有個照應。

以上兩者,這就說不上固定報酬了,只是三節兩壽——五月節,八月節,年下,師父、師娘生日,送一筆禮。

另一種,是「寫」結先生的,拜師時交了錢銀,如書院中大部分學子,日常住在書院,早晚學習聖人經典,書院先生教這樣的學生,是實授的,真教給東西,這種學生叫做「把手」的徒弟,師徒之間,情義很深。

楊信陽道,「百里大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百里溪大度揮手,「但說無妨。」

「我看你這木工,精巧絕倫,怕是以前學過吧。」

百里溪坐到凳子上,嘆了口氣,「確是如此。」

明國南部,和天藏城隔著信河相望,有一南平城,也就是現今明國燕王封地所在,有一車木匠。

此匠人身懷絕技,做一手絕活,一架木輪子戰車打成,即使木質糟配,輪子磨斷,卯榫木楔也不會松支。

他打制戰車的手藝遠近聞名,雖然能置備得起大車的主戶極其有限,便他的絕竅絕活的名聲卻把百余里外的活兒都攬來了,甚至明國兵部,都把戰車訂單給了他。

百里溪家在南平城中,家中窮苦,很小便被父母送到此匠人中當學徒,以期能習得一門手藝。

頭年進店,給師傅師母晚上提尿盆早晨倒尿盆,掃地擔水遞煙盤抱女圭女圭,燒火洗鍋諸種雜事一齊包攬,二年里連斧子刨子鑿子的把兒也沒模過,第三年開始學藝,按規矩要到五年來了才算出師。

百里溪為人勤勉,手腳麻利,待人隨和,兩年的打雜生活使他貼切和諧地融進這個家庭,師母直呼溪娃兒溪娃兒,後來學徒也都親熱地尊稱他溪哥兒了。

在百里溪熬滿兩年的打雜期即將開始學藝時,師傅遺憾地說︰「這個屋里倒離不得你了啊。」

百里溪隨和地說︰「那我就再打二年雜,等你找下合適的徒弟了我再學手藝。」

師傅搖搖頭︰「沒有這個理兒喀!你是來當徒弟來學手藝的,不是給我熬長工當使喚娃的喀!你明日個就開始撈錛了斧頭。」

百里溪于是撈起錛子,錛掉那些圓本身上的圪節,用斧頭砍剝干死的樹皮,幫助師傅攫鋸。

最輕的活兒是拉墨斗浸滿墨汁的線繩兒拉出墨斗時,攪把兒啪啦啦響著轉著,師傅提起繃緊俏黑繩兒又松開手指, 地一聲彈下去,新鮮的圓木上就留下一條筆直的黑線,從那些粗活笨活開始到鑿卯畫線這些細活兒,百里溪已經精通。

二年下來三年未到,離出師還有一年,百里溪已經成為一個全掛把式,當然除過車軸的旋制。

剩下最後一年,,將主要學習旋制車軸的技術,百里溪對師傅說︰「讓我打一副車軸試試。」

師傅驚詫地眨著眼,以為耳朵出了岔兒。

百里溪以為師傅不信任他,立即解釋說︰「弄瞎了我賠木料。」

師傅這陣已經相信他會打好一副車軸,卻嚇唬他說︰「一根軸料值半個車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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