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眼中也是透出喜色,她性子好動,喜好冒險,在飯館里幫閑委實做不來,楊信陽的安排正合她意,重重點頭,轉身就走。
「哎,等下。」
楊信陽將她叫住,上前兩步,把黃銅發箍套到孟津頭發上。
明媚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這一幕,孟津記了一輩子。
——
一番折騰,重新裝飾一番的御膳坊正式開業,正門南面壁上懸一橫額,上書「御膳坊」,墨綠地嵌羅甸字,落款為︰膳坊落成,令誠題名,時在大魏太令十四年仲春既望。
橫額下配著一付對聯︰御爐風細麝煙浮,膳夫調和隨百變。
靠著這中堂迎門右側,是長方形二尺矮幾,上面擺一個白磁橢圓盆,五色雨花石攢住一排水仙,開著十幾朵花,矮幾兩旁各配八角型的宜興紫砂大花盆,內栽紅梅,開得正好,花盆承以紫檀架,盆內綠苔與絲絨相仿。這水仙、紅梅,使滿室生香。
這既是裝飾,又是收銀結賬的地兒。
雖說收集食客貢獻的語錄是個好點子,然則楊信陽覺得自己也要有所創造才行。
他找來數張白紙,拿著一根炭筆在上面寫寫畫畫,林家姐妹擁上來,只見上面寫滿了鬼畫符一般的文字,仔細分辨,大意寫著,
「沒有刺激,哪來的熱情」
「做到非常簡單——拿起,放下!」
「在選擇困難證面前,還是多點冷靜」
「別人對你好不一定別有用心,譬如御膳坊」
「過于沉迷某些東西的時候,多來御膳坊喝兩杯」
「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丈」
「朋友的情義是可貴的,要保持到最後」
「堅持一天賺一天,放棄一天少一天」
「在錢面前人人平等,關鍵是用心去賺」
「每個吃貨,都有一個勤奮的胃和一張勞模的嘴」
……
姐妹倆看得目瞪口呆,這文字簡直和日常說話一般,毫無文采可言,可細細咀嚼之下,卻又蘊含深意,林幽抓住幾張,嘴里低低念叨著。
楊信陽沒發現她的異樣,劈手拿過,林幽這才反應過來,「少爺,你要拿這些去哪?」
「哦,這是我想的文案,寫了下來,準備去找幾個搖筆桿的謄抄一遍。」
林悠好奇,「為何要找人謄抄?」
「你看我這字,能拿得出手嗎?」
林悠撇撇嘴,強忍住笑意。
楊信陽轉身,又想起某事,轉過頭來,「對了,你們倆不用叫我公子,跟他們一樣,叫我名字也好,喚我信哥兒也行,咱是窮苦人家,擔不起少爺二字。」
林幽搖搖頭,「公子對自己身家不明了,有一家飯館,指使著七八個伙計,尚有一個賬房先生,擔得起一聲少爺了。」
這話楊信陽听得舒坦,「由得你們了。」
楊信陽欲要出門,林幽一把拉住他衣角,「少爺,謄抄之事,何必多花錢找人,我……興許可以試試。」
「你?」
楊信陽一臉驚詫,林幽被盯得不好意思,微微垂下螓首,「也行,左右無事,讓你試試。」
楊信陽指揮在店里幫忙打雜的翠微和鹿行拼好一張桌子,取了筆墨,鋪開紙張,林悠自告奮勇幫姐姐磨墨。
林幽取了一支木釵,用兩排細白的牙輕輕地咬住,一頭烏亮濃厚的頭發,象黑色的瀑布從頭頂傾瀉而下,它不柔軟、嫵媚,但健美、灑月兌,有一種樸素而自然的魅力。
林幽反手把頭發束起來,用左手暫且將它穩住,用右手從嘴里取下木釵,然後將頭發別在了一起。
陽光從屋外照進來,照著她的側臉,使她的額頭、鼻子、嘴唇、下頦和脖子異常的生動柔美,有油畫的感覺。
這是楊信陽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自己撿回來的人兒,她有張白皙的瓜子臉,一對像嵌在白玉中的,烏溜溜的黑眼楮,她的鼻梁挺直,嘴唇女敕女敕的、薄薄的、小小的,她很苗條,很瘦,個子不高,真是個嬌嬌小小的美人兒。
由于陽光的照射,白皙的耳朵顯得透紅明亮,連耳輪上的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耳垂兒軟嘟嘟的樣子讓楊信陽有伸手捻模一下的想法。
她轉過頭來,臉盤兒就整個沐在陽光中,奕奕地閃亮,見楊信陽注視她,便莞爾一笑,真的是明眸皓齒,腮紅如霞。
林幽的手指白得像剝淨皮的樹棍,又光滑,又細膩。
林幽拿起毛筆,蘸飽了墨水,正準備下筆,「啊,這紙?」
楊信陽笑笑,「沒事,盡管寫。」字跡一筆一畫,毫不含糊。
楊信陽回想起去買紙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