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看著陶寧的眼楮簡直成了星星眼,她不僅充滿經商頭腦,還這麼熱心腸還無私奉獻!
凝霜想起了自己以前听過的戲本子,陶寧除了性別不對,其他簡直完美符合戲中的那些大英雄形象。
陶寧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給凝霜帶來了多大的觸動,她又踫了一下凝霜的頭︰「別多想了,我們先一起努力把工坊辦好。」
凝霜點了點頭。
之後陶寧又大致把自己的一些思路和工程隊的領頭說了。她腦海里的構想是希望把酒樓做成接近現代的火鍋店的同時又和當下的風格不那麼違和,這對工程隊的設計和實施都是一種考驗。
工程隊的領頭是隔壁村的的人,名叫張齊。張齊是通過村里人介紹給陶寧的,他听了陶寧的一些構想後也覺得新鮮,畢竟也算是做了大半輩子的工程了,陶寧有些提出的要求他都是聞所未聞。
計劃是第二天張齊帶著工程隊的一批人去鎮子上采購,盡量不要耽誤工期。
因為陶寧的要求特殊,這次會用到許多不同的材料。這里和現代不同,屋子用的很多材料也和現代不一樣,陶寧不太懂古代的設計,只給張齊留了一句話︰「一切都按最好的采購,切勿以次充好。」
張齊一口應下,心中卻不由大喜。通過剛剛的對話,他能判斷出來這個小丫頭片子對木材、家居等都是一竅不通,再加上她是個沒見過什麼市面的農家女,自己剛好通過這個工程,好好地賺上一筆。
第二天天剛亮,張齊就去了鎮上。他先到了木材的鋪子上,因為和掌櫃也算是多年的熟人,張齊用最低的價格大量地采制了最便宜的木材。這種木材含有大量水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與上好的紅木無異,但一旦用的時間久了,這種木頭就容易折斷,質量極差。
張齊又塞給了掌櫃幾兩銀子,讓他給自己另外開了幾張購買紅木的單子,數目和購買次等木材的數量相等。
張齊之前接過不少酒樓的工程,他知道木頭是工程里消耗佔比最大的。而且這涉及房屋最里層的構造,不是精于此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差異。他只在這一點上偷偷動點手腳,料想陶寧這個農家女什麼也看不出來。
張齊接下來又采購了一些需要的其他原料。在城里找了家茶樓,喝了半下午茶,看了一會戲,等到太陽落了山,才指揮著底下的兄弟們把買來的東西運回鄉下。
裝著原料的車剛到村子外,張齊遠遠地就看到陶寧、凝霜在村口等著,旁邊還有個未曾見過的胡子花白的老者。
張齊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面上強撐著鎮定,心里咯 一下,硬是強撐著自己先行發聲,臉上諂笑︰「少東家的,今天我和兄弟們在鎮上采購了一天,一刻也沒歇過,水也沒喝過幾口。」
底下的兄弟們紛紛順著他的話應和。
陶寧皮笑肉不笑,「那就辛苦張隊了。」
「應該的,應該的。」
「那就把今天采買的單子給我看看吧——」陶寧突然發難。
張齊內心冷笑,還好自己早有準備,他掏出了自己讓掌櫃造假的紅木單子,連帶著另外雜七雜八采買的原料單子一齊送到了陶寧手里。
陶寧接過厚厚的一疊,依次在手里翻閱起來。
她挑出了幾張數額較大的,遞給了身邊的老者。
陶寧置辦的這家工坊于全村都有益處,村里人都表示一致支持她的工作。陶寧請了村里一位年輕時承接工程的老者來替她把關。
「李爺爺,你看這單子數額可有出入?」張齊眼皮一跳,掃視了一眼被李老接過的單子。
李老仔細地看了看,沖陶寧搖了搖頭。張齊這才放下心來。
下一秒,張齊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陶寧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我們來驗貨吧。」
「少東家!」張齊一急出聲喊住了陶寧。陶寧卻沒有理會,徑直走到車邊,一把拉開了蓋在了車後的白布。
隨後陶寧轉過身,扶著李老走到車邊。
李老模了模車上的木材,眼神突然變得伶俐,轉過身和陶寧耳語了幾句。陶寧把眼神輕飄飄地落在了張齊身上。
雖然天氣剛入春,張齊卻覺得自己身上汗津津的,額頭上也布滿了一層冷汗。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次栽在了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身上。
現在想想在去鎮子之前,陶寧那滿臉信任,未經世事的天真樣子恐怕也是裝出來的!
張齊的心怦怦跳個不停。
下一秒,陶寧組織村里人切下一段木頭,當即拿了火把點燃。
張齊知道,完了——
果不其然,充滿著水分的木頭根本就點不燃,木頭上面冒出了黑煙,卻連一點火苗也看不見。
陶寧沖著張齊笑了笑︰「張隊恐怕得給我點解釋。」
張齊額頭上的汗滴了一滴下來,順著臉頰流入脖頸。
「這怕不是那賬目單上上好的紅木吧!你可知道,以次充好、欺騙東家,這些罪狀都夠你去見衙門了!」
張齊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重心箍,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陶寧沖李老道謝,請村里其他人扶著他回去——
有些話,她必須當面敲打張齊,避免在之後的工程中他繼續不斷的出蛾子,不妨借著這個機會給他個下馬威的同時加以安撫。
待眾人全部走完。陶寧才不緩不急地走到張齊面前,低下頭,抽出了幾張賬單。
指了指上面的幾個數字︰「這多出的一百多兩——」
張齊羞愧地低下頭︰「少東家,這次我真的錯了,如果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別送我去衙門,這個工程我一定會認真完成,不會讓您失望的!」
陶寧站起身,高高在上地看著他,像是在審視著他的話。
張齊此刻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巴掌,自己當時怎麼就看走了眼,這哪是什麼一竅不通農家女,明明比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兒還要精明能干。
「那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