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桃花山

作者︰板斧戰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桃花春色暖先開,明媚誰人不看來。可惜狂風吹落後,殷紅片片點莓苔。

桃花山叫桃花山,當然是因為山間遍種桃花,據說是以前有個桃花仙子在此修行。她是北方人,到了神君境界再無路可進,為了領悟天道來到衡山黃庭宮拜師學藝,因為衡山洞府仙脈有限,就到此地閉關清修,大概是因為思鄉之苦,便栽種了滿山的桃花。

只可惜桃花仙子最終也沒能悟道,大概也沒能歸鄉,仙人居所也早已渺無蹤跡,只留下滿山殷紅,訴說桃花的名字。

李凡抵達桃花山的時候,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

此時他把麻衣粗袍穿在簑衣底下,腳上草鞋,頭上雨笠,裝扮平平無奇的山野村夫,又給那南宮家的丫頭戴了‘不知面’,叫她把身上綢緞換成布衣,裝在筐里背著,一路穿過漫山的桃林,伴隨著淋淋細雨,踩著春泥花瓣,走下桃花山間的小道。

一樣是遠游四海,歸于故土,所謂近鄉情更切,他自然不是因為有郊游踏春的閑心,才從這神山桃林里悠閑繞路的。

實在是沒辦法,周圍的南宮太多了。觀望去聯營百里,到處都是哨探斥候,天上時不時就有朱雀守衛羽林騎兵穿梭而過,飛天巡邏,要是頭鐵一路撞過去,難免露出行蹤,要闖關破陣的。他倒不是怕,只是最近做的案子太多,還是低調為妙。

于是這才收斂氣息,隱藏修為,裝作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隨便掐幾個隱身訣就混過崗哨,順利混到桃花山下的客棧歇腳,順便打听天下大勢。

天下是真的亂了,紫薇垣氣死個太後,三垣政局撥雲詭譎,動蕩不已。而燭龍的殘骸便散中原大地,那些一直在等機會翻盤中獎的散修自不必說,就連玄門的老祖們也紛紛出關,各派精英,內外弟子更是一齊出動,四處追尋爭奪天外隕鐵,域外神兵。

據說九大玄門就只有峨嵋還巍然不動,封山自守,但也僅僅是金頂不開,那些外門弟子大多也是耐不住寂寞,不肯錯過這場天降機緣,還是有不少偷偷出山的。

那南方的勢力當然也不會因為地方遠就錯過這場盛宴,桃花山附近的散修都頗有不少去中原撞機緣了,據說整個天下的戰事都一夕緩和了……

神教那邊更不必提,系統這壞東西起碼把一大半的殘骸都扔到西境去了,玄天說至少算到幾十道彗星落入昆侖,天下都流傳著神教大興在即,天命所歸,即將一統中原的謠言。這口鍋神教是不背也得背了。

大概等中原短暫的混亂之後,雲台峰聯軍討伐神教的大事又要重新提上議程了吧。

總之這麼個寶貴的戰略窗口,中原各方大概是管不上墨竹山了。畢竟除非真的有人缺心眼,否則腦殘才會來南疆這不毛之地打生打死呢。

李凡也打算趁此良機,盡快潛返墨竹山閉關。

這連番大戰,歸虛元嬰折騰得太厲害,十年內化神還是有點勉強,但至少可以消化一下這些年的所得所學,準備即將到來的大戰。實在不行就只能用太素變化堆戰斗力了。隱患什麼的以後再說吧。

對了,窮奇分身那邊也在尋寶的階段,系統直接一個墳頭砸下來,丟到冰窟里頭沉海里了……

窮奇只好潛水下去探險尋寶,不過還好那座仙陵許多機制還生效,北方冰原也沒那麼多人過來,若把這些仙陵鐵衛全都煉制了,倒也是幾百個元嬰級的幫手。如果真能全帶回墨竹山來,定然是一支能改變戰局的強兵,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吃那個……」

南宮無晴掀起‘不知面’,拉了一下李凡的袖子,打斷他的沉思,指著旁邊桌子上,妝點了桃花花瓣,片片粉色的酒釀湯圓。

「……店家來兩碗。」李凡也是無語,是的,其實時間都這麼緊迫了,他應該抓緊了一路穿過桃花山的,但這丫頭嘴饞了,靈米到底是補靈為主,墊墊饑可以,卻沒啥滋味。花了那麼大精力做手術,總不能給她餓死了不是。

對了,現在也不該叫南宮無晴了。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這份也給你吃。」李凡問道。

小二用看拐賣兒童的人渣的眼神斜了李凡一眼,放下湯圓就走。

那小女孩稀溜溜吞著湯圓,眨著眼盯著李凡手里那份,小聲說,「阿晴……」

還是阿晴?怎麼連名字都懶得給她起麼?南宮家可真不是玩意……

李凡想了想,看看手里的酒釀,遞給她隨口道,「阿晴這個名字別用了,從今天起你就叫李湯圓。」

小女孩皺起眉頭,總覺得哪里不對。

「干嘛,不喜歡啊,我和你說名字土一點好。你看什麼風啊雲的,就不咋的,太文青了,踫到有些迷信的還莫名犯人忌諱,像狗剩啊,鐵蛋啊就挺好,接地氣,好養活……」

玄天,「喂!小子你飄了啊!你會不會起名啊?看著什麼是什麼的?」

哪有,你看她臉長得是不是像個湯圓?

玄天,「……」

正歇腳的時候,突然有馬蹄聲傳來,一群人沿著山道,從桃花山東麓奔馳而來,在酒家外下馬,魚貫而入。

這些人穿著青色的斗篷,上頭沾滿水露,顯然在雨中疾馳許久,而且個個在斗篷下披甲佩刀,顯然是官軍出身。一行十二騎都有神罡護體,兩個立在雨中看馬,兩個繞到店後警戒,兩個進來就守住門口,剩下六人魚貫而入,問店家要了些大餅肉干,只喝自己攜帶的酒水,拼了兩張桌子,開始大口吃喝。等六人吃個八分飽,就站起來換人,時刻保持有半隊人馬在警戒。

早在他們進入神識範圍中時,李凡就察覺了,因此有所準備,用中指蘸著酒水,在桌上畫個符隱藏息,這些人自然注意不到他這桌兩人存在。

李凡倒不擔心拐賣南宮家宮主事情敗露,畢竟這些人並不是南宮家的,如果他沒猜錯,應該是離國那邊的。

雖然南宮家也有藩屬和僕從軍,但仙宮一系的軍士,絕大多數還是用的外丹道配合煉體,但離國的士兵則多走霸體功的武煉路子。畢竟外丹煉法配方都掌握在仙宮手里,這些年墨竹山和南宮家鬧分裂了,兩邊軍隊的素質和練兵之法也開始有所差別。

李凡繞了中原也看的出,三垣宿衛也好,藩國仙軍也罷,主要還是靠煉丹暴兵。現在仙宮的正規軍,都是靠外丹堆上去的實力,但實際的訓練水平就天差地別,看將領個人的練兵水平了。

而離國這里沒有那麼多築基丹神罡丹的,軍營中普遍流傳各種凡人武學和霸體功,對士卒進行嚴格訓練,依靠軍陣和裝備彌補境界上的不足。這樣離國軍隊數量挺多,質量看起來卻不咋的。

大概天下也只有河北藩鎮那種奇葩,是老子全都要,各種古法今法戰陣全都有的。

總之這十二個兵士的素質和紀律,瞧著就同仙宮那些仙兵有明顯的差別,顯然不是同一支軍隊的。

但是離國內部也有墨竹山一系,和太尉王鍔那個老油條一系的區分,雖然離國和南宮還沒明著開打,但形勢已經是非常緊張了。

這些軍卒深入到桃花山這種敵佔區,也不知要圖謀什麼大事,李凡自然不會貿然上去和這些老鄉搭訕。他只等這些人吃完了離開,大家分道揚鑣,各走各道就是。

但誰知變故卻突然發生,李凡神識一動,突然感到有八騎快馬,從南邊軍營方向,飛空而至,分明是南宮家的仙兵,同是金丹境界的,縱馬在天空飛旋。

南宮家的做事,從來都不遮掩,大咧咧得把神火放出來,朦朧細雨都被火光燒開,空氣中煙蒸騰,硝煙彌漫,真是大煞風景。

那離國來的兵士自然也有察覺,卻沒有拔刀迎敵的意思,顯然他們就是赴約而來的。

于是只有兩個武士依舊留在店里吃喝,其他四人吃完了站起來,把店里的掌櫃小二們‘請’到外頭馬廄里暫避,人手把整個客棧大堂都把守住了。

當然,李凡這一桌還剩著,因為李湯圓還在吃湯圓,李凡也懶得動,就這麼坐著,欺負這群人道行低。

于是外頭南宮家的騎兵,也分出兩騎來,徑直落到了酒家門口,下馬走進店中來。

這兩人看樣貌就知道,是南宮家的嫡系子孫,一男一女,都十七八歲的模樣,身著戎裝,來到長桌前站著,一個叉腰,一個抱臂,仰著下巴用鼻孔瞧著面前兩個武士,還真是南宮家的家教嘴臉呢……

李凡喝著茶水看戲,瞥了一眼身邊的李湯圓,這丫頭倒也沒哥哥妹妹得吵嚷求救,居然還在舌忝碗……怎麼這麼好吃的嗎?等會兒也嘗一碗好了……

「就是你們兩要投誠。」南宮男俯視著兩個離國軍士,「都是何處當值,因何而來啊。」

兩個戴斗笠的軍士抬頭看了看南宮家的腔調,互相看了一眼,站起來抱拳唱喏道。

「邊洲北鎮巡山衛校尉牛雲光。」

「邊洲北鎮巡山衛軍司馬蘇玉。」

「我等本是邊洲北鎮都護朱髭的部曲,只因那太尉王鍔率大軍來,陰謀奪了我家軍主的兵權,我等這些心月復之人也被排擠打壓,克扣軍餉,放在北鎮外巡山做替死鬼,心有不甘……」

「貴部大軍集結,我等無意為敵,不敢螳臂當車,特來誠心相投……」

南宮女眉毛一揚,叉著腰指著他們罵道,「不要廢話,你們既然是北鎮校尉,手下好歹該有個千把人,為何不改易旗幟,率軍來投,怎麼就這幾個人!這也要我親自來接應!」

那牛校尉和蘇司馬被懟得啞口無言,一陣郁悶,心道老子才說了被奪了兵權,排擠打壓,你特麼是聾了還是怎麼的,沒听懂嗎?哪兒來的千把人?而且千把人怎麼一路跑到這來?真來了你倒是敢接應嗎??

南宮男也听出這話問得不對勁,咳嗽了一下,「你們巡衛北鎮,城防部署應該都熟悉吧。」

兩人趕忙借著台階鞠躬道,「是是是。」「等貴軍起兵之日,我等願為前驅。」

南宮男點點頭,正要安撫他們幾句帶著走人,卻不想那南宮女眼前一亮,「既然如此,你們回去做內應,開城門助我軍襲取北鎮!」

她此話一出,李凡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其他三人更是頭都大了。

「啊這……這位……將軍……這開門獻城之事,茲事體大,需要細心謀劃……」

「我等親身攜心月復來投,絕無誆騙欺瞞之意,若再回去,只怕萬一事泄了……」

「公主!無雙太子未曾下令,大軍豈可輕動……」

「住口!不許叫公主!叫將軍!你們听著!王鍔大軍已退守南鎮!北鎮孤城在外,堅壁清野!外無援軍,奪了又怎麼樣!就說是他們兩個率軍獻城的不就是了,難道還不收嗎!」

那南宮女將破口大罵,指著兩人吼道,「還有你們兩個!我南宮家不養廢物!王鍔不是克扣軍餉排擠你們嗎!人手不夠就多找幾個一樣不滿的,一起開城不就是了,事成我重重有賞!你們前頭還說誠心相投,怎麼吩咐你們做點事這麼推三阻四的!」

牛,蘇兩個只想哭,南宮男看著想捂臉,李凡差點沒笑出聲。

那牛校尉還想努力一下,推托道,「這位公……將軍,不是我等不願效力死戰,成此大功,只是……只是如今北鎮城防皆是由韋參軍管著……」

軍司馬蘇玉連聲應和道,「是啊是啊,此人原本是司隸校尉,在京畿就素有名聲,外放來邊洲執政幾年,代節度使總理軍政事務,處事公平,執法清明,深得民心,不止五鎮將士百姓皆心悅臣服,就連一貫禍亂邊疆的流民匪帥都慕名來投,最近朝廷還下詔戳升他做御史中丞,五鎮監軍,實權在握。

雖,雖然他也是被王鍔排擠過來前線的,但只怕這書呆子不肯輕易獻城啊……我們,我們這不也是生怕壞了貴軍的事……」

南宮男听了也是一楞,「韋參軍?可是那個韋虎?嘶……此人居然被派來親自守北鎮?那王太尉真是奸猾,難怪能穩坐釣魚台,這樣只怕……」

南宮女冷哼,「哼!參軍?御史中丞?區區一介書生!你們幾個拿刀的在這畏首畏尾!真沒卵子!到底是不是男人!什麼韋虎韋貓的!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不肯降就宰了他啊!還要我教你們做事嗎!啊!是不是還要給你們喂女乃!孬種!」

被她這麼罵,三人也是血涌上臉,面紅耳赤。

牛校尉這武人更是按捺不住,砰得一拳拍散桌子,內外一眾離國軍士當即拔刀,沖進來圍住,把那南宮女將駭了一跳,躲到副將身後。而外頭天上那些南宮家的仙兵居然沒有反應,等意識到不對勁想下來接應,已經被堵在外頭干瞪眼了。

那南宮家的副將被身後的‘將軍’往前推,也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按著刀柄,盯著泛起殺心的校尉道,

「邊洲北鎮巡山衛校尉牛雲光!我家公主雖然話有些難听,但道理卻不錯,大家都是刀頭舌忝血,出來賣命搏個功名罷了!你有這幾個弟兄跟著!到底是只想投誠,做一個帶路的,領幾個賞錢!還是為我軍立下斬將先登之功,換一個出身!自己想清楚了嗎!」

一眾離國軍士盯著自家校尉,都是一副管他鳥毛人,有個吩咐就亂刀砍上來的模樣。

牛校尉被他們看著,血紅著眼,瞪了那縮在後頭,都不敢和他對視的南宮女將一眼,強忍下來,粗著氣道,「好!我回去!斬了韋皋!把他的人頭和北鎮,都獻出來給你們!」

然後牛校尉攜一眾親兵,披上斗篷,沐雨而出,逆著來路,快馬一路往東山方向去了。

那南宮女將緩了緩,也覺得剛才被對方氣勢駭住丟臉,甩手扇了副將一巴掌,「不許叫我公主!」

如此簡單的接應給搞成這樣,那副將也是無語,只好捂著臉,跟出去縱馬回營。

李凡坐著看了一場戲,看看身邊還在舌忝碗的李湯圓,「你長大了別學她,待人處世要講禮貌,講禮貌就有湯圓吃。不講禮貌只有大耳瓜子吃,懂唄。」

「哦……」,看在湯圓的份上,李湯圓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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