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劫啟

作者︰板斧戰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諸位應邀前來共謀大事,要做什麼自然心知肚明,此局殺劫的契機,由在下主持,旁的也不需多說了。我已將任務分了三類,持令者即可加入明晚的大事中來。做多少事,就拿多少錢,賞罰分明,童叟無欺。各位來取即是了。」

羊生一邊說著,身後的杜霞把手一揮,就在甲板上擺出了三大堆寶箱。

第一堆都是千金的梯籠和兩萬貫的錢箱,前頭案台上擺著一個竹筒,里頭放了大把的木質令箭。

第二堆都是玉佩,玉簡,錦囊,還有用符咒封印了的寶匣,看的出不是神功法器就是天才地寶,前頭案台上擺著二十多支鐵質令箭。

第三堆則什麼也沒有,就是個案台,上頭拜訪了三枚玉質令箭。

這麼放的倒也明白,木令的任務簡單,也就拿幾個小錢,鐵令的任務重,風險大但獎賞也高。至于玉令連獎品都不必放了,擺明了要去做九死一生的大事,不過獎賞肯定都和李凡一樣,是事先談好了的。

果然羊生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三個散修先後上來,取了玉令便掉頭就走,一點也不帶留戀的。

而隨後就有陸陸續續的修士上船,在木令和鐵令之間挑選,看起來也很明顯的,沒有元嬰級別的實力,也就不要沒自知之明的亂接任務。

李凡看出羊生是投靠到中護軍門下了,他身邊的幾個元嬰修士都是仙宮的仙將,大概就是這次陰謀要策劃綁架巽國主的叛逆。至于這些聚會的,大概有的是仙宮暗藏的死士,有的是別有用心的奸細,還有的可能就是賣命搏一把的散修。

李凡當然也不可能圍觀了看個熱鬧就走,他把不知面一戴,飛上船,見還剩下五枚鐵令,便伸手要去了。

誰知突然有一道罡氣掌風朝李凡身後襲來,被他立時瞬身閃避過了,直接將案台炸飛。然後兩道身影撲上前,將炸飛的鐵令全搶了,落到偷襲之人身邊。這三個身批黑袍,頭戴面具和斗笠的元嬰修士。

「剩下這些天才地寶我們飛鷹寨包下了!」

李凡皺眉盯著出手偷襲自己的人。

‘月魄表示,這能忍!淦他們!’

但李凡猶豫了一下,撿了木令和一提金餅,直接背著筐離開了。

怎麼你們三個把禿頭遮起來就當老子不認得了唄!法覺只出了一招,李凡就通過掌風的勁道,察覺出對方的身份來了。想不到這鐵佛寺的和尚居然也跑來湊熱鬧了,還飛鷹寨呢……

到底是真的那麼缺錢,還是听了巽國主的安排,打算協助巽國將亂賊一網打盡呢?

出頭的椽子先爛,李凡可不打算現在就跳出來,他神識一掃也確認了,木令里頭的指示,就是單純叫修士明天晚上以自己的方式作亂,牽制住巽國的地方將領罷了。其中並沒有絲毫關于綁架國主的說法,看來就是作為佯動牽制巽國的注意力罷了。不過也行吧,有個木頭的令箭任務道具可以加入副本就夠了。

‘月魄表示,太慫了。’

……你急個屁啊,同樣的一個人,今天殺了一點心情,明天殺劫一開,宰了就是五百點上限,哪個更香?真是啥也不懂……

不過李凡也是沒想到,羊生居然還能主持殺劫的契機呢。

以前布制埋伏化神的時候,李凡也听劉陣師介紹過,這殺劫也不是是個人就能開啟的。就算有陣法大師主持布局,主掌契機殺劫變化的居中之人,必須是有大因果,大氣運的。只是李凡實在想不明白,羊思黯這個離國的書生,怎麼就有了滅巽國的氣運了呢?還是真的杜霞那船上睡一覺就夠了?

總之現在還沒到出手的時候,李凡也不在乎兔子一個勁冷嘲熱諷,直接追上了商船,確認了林家兄妹的安全,就按照自己的計劃,再次潛入興業城去。

巽國主的儀仗隊已經出城了,帶走了朝中文武重臣前去禁苑狩獵。太子和魯王兩宮還是被關禁閉,也沒旨意叫誰監國或者隨行,但國主帶了最近被綁架,又被救回的全公主隨行,大概是想借這機會,帶大女兒出去玩玩,散散心。身邊居然只跟了一個化神期的高手,剩下六個依然全留在興業城里相互制衡,好似對即將發生的兵變全沒有一絲察覺似的。

也不知道這老國主到底是一切盡在掌握,別有用意,還是真的遲鈍了,被子嗣爭斗搞得心煩,失去了警戒心。

可能今晚國主就會抵達禁苑,明天獵虎,明晚酒宴,後天啟程返回。羊生那邊的令箭全發出去了,所以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肯定要出事了。

李凡也抓緊時間,又用了上次‘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的暗號,嘗試和宮里的細作岑昏再聯系一次,爭取今晚還能老地方見一面,如果能要到國主寢宮太初宮的圖紙,或者打听到禁軍值班路線是最好的。要是不巧對方也跟著去了禁苑,那李凡只能硬著頭皮闖大內了。

當然他不是怕,就是覺得用兔子劍一路殺進去賺不到上限,實在有點可惜……

可是這次雖然有人來和李凡會面,卻不是岑昏,雖然對方也提著上次的榴花燈籠,能接到消息,應該確實是羅酆安插在皇宮的細作。

只是李凡還有點奇怪,「你也是侍奉大長秋的黃門?」

這人抬起眼簾,看了李凡一眼道,「晚上出來,假扮內侍方便一點。不知山里又有什麼吩咐。」

李凡瞧出來了,這是個便裝易容的女子,應該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可能岑昏有事吧,羅酆在宮中的內間大概也不多,估計也沒那麼多心月復可以差遣,連練氣期的都派出來了,便也體諒他們這些下人的難處,直接開口道,「我去了建昌侯府,沒有尋到天書的抄本。」

那女子微微張開下巴,似乎是有些吃驚。

李凡接著道,「不關你們的事,那抄本一時半會兒還搞不出來,所以我要去取原版,麻煩你把太初宮內藏書的具體地方告訴我,等這兩天巽國鬧騰起來,我自己去取就是了。」

誰知對方依舊呆在那,「天書?」

李凡搖頭道,「你也不必隱瞞,我知道這次你們羅酆一定會對巽國主出手的,我不打擾你們報仇,說不定我闖一闖虎踞城,也能幫你們遮擋些視線呢。大家雙贏吧?還是你不知道密室?那太初殿在哪個方位?附近有多少守衛?」

李凡覺得他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對方應該會同意,或者頂多說‘不知道禁衛的安排’。可誰知對方居然瞪著李凡,吐出一句。

「我不知道什麼天書,別聯系我了。」

李凡,「???」

然後她居然扭頭就走。

「……等,你等一下,怎麼……」

李凡還沒說完,對方又站住了腳步,因為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南邊的胭脂浦江面上升起來,橙紅色的光芒照亮了江河兩邊,以至于北岸的攻城區都能看到,遠遠的就像個冉冉升起的太陽。

「臥槽搞笑吧!」

李凡猛得一甩袖子,把還在目瞪口呆,望著橙紅色火球發傻的宮女摟在懷里臥倒,全身也在瞬間結上一層黑皮自保。

下一個瞬間,沖擊波裹挾著音浪席卷而來,將滿江的花船,岸邊的亭台商樓,全如積木稻草一般吹飛,人體好像破碎的布條一樣,被蒸騰的熱浪沖上天際,魚肉和人肉混雜在一起的血泥,好像雨點冰雹似得落下來鋪滿了宮牆。

‘月魄表示,這!這是什麼神通!’

狗屁神通!瑪德!看起來像是溫壓彈,也可能是雲爆彈,或者別的什麼……淦!他也是第一次好嗎!這種東西又不是天天能挨上一發的,哪個曉得啊!

李凡身上的麻衣都吹飛了,赤身爬起來瞧了瞧身下,好在他們離開爆炸點較遠,那宮女還活著,被震得迷迷糊糊的,耳膜大概裂了,但人被李凡護著沒啥事。

只是回頭望望,附近的建築盡數被爆炸的余波沖毀了,周圍的房屋都給掃成了廢墟,大半個城區都被高溫點燃,燃起了大火,一片煉獄般的景象。

「開始了麼……」雖然對這次劫數可能造成的傷亡早有心理預期,但這時李凡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殺劫’這個詞的分量了。

望著滿街的碎肉和哀嚎中的災民,李凡的心里一時間,卻沒有一絲的波動,只有冰冷的殺意在逐漸涌起。

剛才那個東西,那種規模的爆炸,不是這個世界一般的神通法術可以造成的,不僅事先沒有感覺異常,哪怕是爆炸之後,也沒有察覺到什麼赤煞靈,明擺著不是修行者能搞出來的手段。

而且這個世間點,這個位置發生的爆炸,應該是特意設計在花龍游最高潮,公卿士族聚集在一起賞花龍的時候炸的吧?只怕留守京中的要員,至少有一半都給解決了吧……

這種手段,難道是羊生……不,不對,杜霞不是要給江上的游女討公道麼,這尼瑪滿江的人都炸飛了還討個屁公道啊!

呵呵,不管是誰,總歸夠狠!夠厲害!上來就用核彈王炸,你有種倒是直接扔王宮里啊!居然扔平民區……等等!核彈!

李凡猛得扭頭望向皇城方向,把神識全開,果然,皇宮的方向有一股煞氣沖天而起,大量天魔魑的神識感應散反出來,正從整個興業城擴散開去,肆意舍奪爭搶宮中禁衛的道體重生。

好吧,果然如此,剛才的大爆炸簡直和地震一樣,碎尸都炸飛十幾里外了,那個破罐子大概也掉地上砸了。這劫數一起,巽國的倒霉事還真是一樁接著一樁呢……

這個時候,鎮壓本地的巽國化神修士總算逐漸反應過來了,從四面八方,有數道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道流光,星墜般直往胭脂浦的爆炸地點沖去。

但李凡只數到五人,莫非剛才的爆炸就是沖著化神修士去的?那麼兩宮的力量已經失衡了。

果然,斗劍很快開始了,從胭脂浦到虎踞山的天空中,閃爍的遁光,通天的火光,濃厚的煙雲和煞氣遮蔽了天上的明月,廝殺聲和尖叫聲越來越大,整個城市都陷入了竭斯底力的混亂之中。

「救救我的兒子!」宮女突然爬起來拽住李凡的手,沖著他驚恐得大吼,「求求您!救救我兒子!」

「你兒子?」李凡皺著眉,看看她手指的方向正是山上的巽國禁宮。那里正燃起熊熊大火,數十道劍光正在宮城上方盤旋廝殺,不知是禁衛,還是天魔,還是別的刺客,總歸今天想進宮里逛一逛的,顯然不止李凡一個,有好多‘志同道合’的人呢。

「大王把他鎖在太初殿讀書!他是無辜的!是我對不起羅酆!都是我的錯!我甘願一死,只求您救我的孩子!」那‘宮女’跪在地上磕頭,磕得滿頭血。

李凡直皺眉,一把把她拽起來,「你到底是誰!做了什麼事!三句話說清楚,我考慮救你兒子還你!」

那‘宮女’哀嚎,「我叫潘榴,絕陰神尊派我入宮做探子,可剛入宮就被大長秋識破了。只因我會易容之術,被大王饒了一命,假扮去世的王妃還孕下一子,他答應只要我繼續偽裝細作和山里維持聯絡,並並听他的命令,把巽國的機密情報傳給絕陰神尊,就饒我母子一條生路!」

李凡劍眉倒豎,「原來我綁票的消息是你泄漏給仙宮的?那你今天來會面是個什麼意思!」

潘榴哭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仙人您說什麼,前天大王突然離宮,把我的孩子鎖在太初殿正殿,叫禁軍守著不讓見面。大長秋和他的爪牙也突然不看管我,前兩天一齊都走了,我實在心里沒底,不知宮外到底出了什麼事才冒險出來試探的。

求仙人您行行好!讓我母子最後見一面嗚嗚嗚!」

「!等在這!」

李凡心中一陣驚怒,立刻遁地直沖虎踞城禁宮。

好麼,那老虎一直在裝瘋賣傻呢!果然殺劫就沒有簡單的,劫起了真的指不定誰會死呢!

李凡一路遁到宮城外頭,就被刻了符咒的宮牆攔住不得過,便干脆披了羅教的人皮道衣,左手白骨扇,右手青玉簫,頭戴不知面,直接破土而出,足尖踩著宮牆翻入禁宮之中。

虎踞城里頭就是個可以駐軍堅守的要塞,此時已經打起來了。到處都是成群結隊廝殺的人群,有蒙面的刺客,有披甲的守衛,有宮女有太監,有玄門真修,有仙宮假丹,有天外的大魑,有太素的煞尸,簡直是亂成一團!天知道這麼多玩意是怎麼突然刷新出現在王宮的!

李凡為了節省力,而且這會兒還能感覺到那幾個化神在城內大打出手,為了避免招惹注意,便壓抑著劍力,把手里玉簫上用普化劍氣一灑,攔路得統統一劍刺死,一路踩著王宮大內的琉璃瓦,沖向中間的大殿,但在他踏入禁宮太初宮內的一瞬間,李凡就僵住了。

他沒有看到守衛的禁軍,而且這個煞氣的量是怎麼回事!不對勁!

在系統‘心情上升了一點’的尖嘯中,李凡一腳踹開了門,而那里也已經沒有什麼‘女人的兒子’了。

剩下的只有一塊黑紅色蠕動中的肉胎,勉強還看得出其中有人的形狀,但已經‘非物’化了。人的皮肉四周已經難以辨認,全身都膨脹出許多濃汁四溢的鼓包,也分不清哪個是眼球哪個是膿包。他仿佛還是活的,正從胎盤似生出的肉塊中,肚臍和脊椎的部位,長出一條條黏稠粗大的觸手,伸入許多宮女和太監的尸體上吸取血肉的養分。

‘月魄表示,咿呀!好惡心啊這什麼呀!’

「是羔羊的崽……有崽,就有羔羊……」

李凡睜開了眼,一道紅線從赤瞳中射出去,斬破了面前的肉塊。然後模出司南查看了一下,一揮手,打出爆卷的乾坤飛龍劍嵐,打破了眼前巨大的魔胎膿瘡,將整個太初殿都掀翻開來,露出了藏在大殿下的密室。

他找到天書了。

那是十二塊墓碑似的石板,繞成一個圈排列著,在那圓圈的中心,坐著一具從中間裂開的皮囊,只剩外頭的軀殼,里頭的東西給吃的干干淨淨,連骨頭血管都不剩的。但從他的衣著打扮來看,大概就是巽國主本人了。

爛成這鬼樣子,死了得有一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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