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竟然動用了京營

「好膽量,真的是好膽量。這些人真的以為,俺要是死了,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呵呵,簡直可笑。這次,就要讓你們長長記性!」朱元璋冷笑連連,臉上滿是冰霜。

毛驤站在朱元璋的前面,說道︰「今天禮部衙門當中,大部分官員都沒有來。有一部分官員在早朝之後就回家了。

除過禮部衙門之外,其他衙門也有這樣的情況。只不過,禮部衙門最嚴重。

國子監當中的那些監生現在大部分已經離開了國子監,有相當一部分監生,朝著皇宮這邊走來。

除了京城之外,應天府下轄的那些縣城,各地縣學也相繼罷課。根據臣得到的消息,他們準備沖擊縣衙」

毛驤一五一十,將自己掌握的那些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御書房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朱標的臉上滿是焦急的汗水。

朱標性子仁厚,雖然本事不小,可本性使然,不喜歡看到現在的局面。

深知自己老爹性格的朱標可以肯定,接下來,又將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朱標在心中不停的醞釀著,該怎麼勸解朱元璋。

說話之間,毛驤的一個親信在太監的帶領下,走進了御書房。

毛驤看著這個親信,詢問︰「如何?」

這個親信沖著朱元璋行了一禮,道︰「陛下,富平侯府家外的那些士子已經開始沖擊,皇宮外面的士子數量也在不斷的增加。

城中大街小巷上,也有很多的士子出現。和士子一起出現的,還有數量繁多的青皮流氓,甚至已經開始沖擊各個商鋪」

「陛下,現在情況緊急」毛驤回過頭來,看著朱元璋,意思不言而喻。

朱元璋穩坐釣魚台,並沒有多麼緊張。

「再接著探,俺倒是要看看,他們這些人能鬧到什麼程度。沒了俺這個朱皇上,這些人還有沒有底線!」朱元璋的眼楮眯了起來,身上殺氣涌現。

毛驤回了一聲,帶著朱元璋的命令走出了御書房。

只是現在的朱標已經坐不住了,某種程度來說,朱元璋現在就是在縱容這些士子。

現在這些士子們鬧得越凶,那麼朱元璋的手段就越雷霆。

如果就這麼不管,任由他們發展下去,迎接的將會是朱元璋的雷霆一擊。

朱標怎麼可能會放任不管呢?

因為焦急,額頭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流著。

朱標大口的喘息,在做著艱難的決定。

朱元璋就好像沒事人一樣,竟然開始看起了奏折。

御書房中的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致,除了朱元璋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那些太監和侍女們更不必說,像個木頭人一樣,待在那里,頭都不敢抬。

朱標的眼楮不停的看向朱元璋,終于,他忍不住了。

「爹,孩兒以為,趁著現在這些人還沒有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不如先派出人手,將他們喝住。

這樣一來,既能避免更壞的事情發生,也能讓這些人體會到朝廷的威嚴!」

深思熟慮之後,朱標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只是,朱元璋並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抬,就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奏折。

朱標明白,朱元璋現在不想听到這樣的話。

可眼看著就是一場大的災禍,朱標又怎麼可能會因為害怕自己的父親從而不管呢?

再次鼓起勇氣,說道︰「父親,孩兒以為」

這次,朱標剛剛開口,朱元璋就說話了。

「去年冬天天可真冷啊,俺記得宮中防止走水的那些水缸,都有不少凍裂的,如果不是俺可以確定這里就是金陵,俺還以為俺在北國呢!」

放下手中的奏折,沒來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朱標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麼朱元璋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番話。

「爹,孩兒以為」

朱標再次開口,可和剛才一樣,依舊被朱元璋無情的打斷。

「去年冬天,俺在病床上躺著,外面慶祝新年的鞭炮聲可要比之前響亮的多啊。那些賣炮的人,恐怕狠狠的賺了一大筆!」

朱元璋抬起頭,靜靜的看著空蕩蕩的大殿。

朱標不明所以,再次閉上了嘴巴。

朱元璋也沉默了下來,御書房再次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再次拿起一本奏折,朱元璋埋頭看著。

又過了半刻鐘時間,朱標再次開口︰「爹,這些讀書人士子今日之事雖然不尊王法,但法不責眾,處理掉領頭的幾人就行了」

和剛才一樣,朱元璋又打斷了朱標的話,「去年冬天,俺躺在病床上,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朝臣們甚至連一封問候的奏折都沒有!」

氣氛一下子傷感起來,朱元璋的表情陰晴不定,變化不停。

「唉!」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朱元璋的聲音緩和了許多。

「俺出身卑微,不過是淮右的一個放牛娃罷了。兒時家中貧寒,地位低下,甚至連名字都不能擁有,只是重八代替。

俺這輩子做夢都想不到,俺能做到皇帝。講真的,很多時候,俺以為俺現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就害怕夢醒了,俺又成了破草廬中的那個身上落滿牛虻的放牛娃了。

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他們立下了不世功勛,他們的出身比俺高上不知道多少。

俺不敢說比他們強,可也要比宋高宗這個夯貨強吧?比前宋前唐的那些皇帝強吧?

俺躺在床上的那些天里,心中只有心寒。俺也算是重開了漢家天下吧?俺也是將他們這些低等人從草原人的馬鞭下拯救了出來吧?

俺不奢求他們感恩戴德,可總不能這麼盼著俺死吧?可為什麼,在他們的心中,俺做過的這些事情,就像是沒做一樣?」

說到這里,朱元璋臉上的落寞和傷感更多了。

「有時候,俺只覺得俺可憐,俺可憐啊!朝臣們只覺得俺是個暴君,是個只知道殺戮的人。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俺的那些功績,俺收復了失去數百年的燕雲十六州,將那些骯髒的腥檀趕進草原

俺收復了雲南,收復了這個以往中原王朝無法徹底控制下來的地方」

朱元璋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忽然一變,猙獰可怖,「俺是皇帝,俺是開天的皇帝,俺開了大明的天。

殺幾個狗官怎麼了?俺于天下生民有大功,俺不奢求後人歌頌,可總不能一個勁的罵吧?

這些狗官,言必漢唐,治必前宋。俺的天下一塌糊涂,什麼也不是。可他們現在在俺大明的天下,他們的漢唐前宋已經亡了。

他們現在的天下,是俺九死一生打下來的。」

忽然指著朱標,聲音大了幾分,「你是俺的兒子,可是你不僅不體量俺,甚至還替那些狗官說話。

除過你娘,整個天下,也只有常青懂俺。也只有常青經常講起俺的那些功績,俺不求有人記住,可不能一個人都記不住」

看著如此失態的父親,朱標忽然明白了,明白了自己以前都多忽視自己的老爹了。

朱元璋是皇帝,更是他的父親,也更是一個普通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有常人有的情感。

以往的那個鐵血暴君,身上也不過戴著厚實的鎧甲。

「這些狗官們,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他們都在俺大明的天下。

在俺大明的天下,俺想殺他們,就殺他們。誰要是不服,就誅他的九族!」

朱元璋一拍自己的大腿,聲音忽然小了下去,可是身上的殺氣卻越發的凝實。

朱標痛哭流涕,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這個一路走來的君王,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生民的活路,生民的希望,生民的前途

「俺要讓你記住,這天下是俺老朱家的,誰都不能奪走,誰都不能毀壞。

這些狗官想要挖俺老朱家的牆角,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朱元璋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不停的跳動。

又坐了下來,沉默不語。

朱標跪在朱元璋的腳邊,腦袋低下

「沖進去,將狗奸賊陳松拉出來打死!」

「沖進去,將狗奸賊陳松拉出來打死!」

「沖進去,將狗奸賊陳松拉出來打死!」

陳松的家門外,這些士子歇斯底里的喊著,聲音中滿是憤怒。

就好像今天必須要將陳松弄死一樣。

梯子終于找來了,有些士子順著梯子就往上爬

皇宮外面聚集了大量的士子讀書人,他們高呼著「廢除官紳一體納糧,捉拿陳松」等口號

京城的大街小巷上,遍布士子讀書人,青皮流氓乘機出動,打家劫舍,京城亂做一團

應天府下轄的縣城,情況和京城差不多。

朱元璋還在忍,這些士子以為朝廷怕了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當第一股黑煙在京城中升起時,當第一堆火在京城中升起來時,朱元璋終于爆發了。

御書房中,京營將領站了個滿滿當當。

朱元璋猛然一拍面前的桌子,臉上殺機畢現,「緝拿所有鬧事者,反抗者殺無赦。

若是反抗被殺者,三族以內,全部流放西南」

「末將領命!」

整齊劃一的聲音差點將御書房的房頂掀翻,這些朱元璋最忠實的手下,可不會在乎敵人是誰。

他們所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完成朱元璋交代給他們的所有事。

將領們魚貫而出,御書房重新陷入寂靜。

朱標呆呆的看著這一切,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老爹竟然動用了京營的人馬。

一般來說,這種事情動用的人手應該是兵馬指揮司,而不是京營。

京營人馬只有在對付敵人的時候才用,難道說,自己的父親已經將城中的這些都當成了敵人?

事已至此,說什麼已經遲了,想要勸說,恐怕無濟于事。

朱元璋靜靜的坐在那里,又恢復了平靜,接著看著奏折。

朱標還跪在那里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

嘹亮的軍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響起,這中氣十足直插雲霄的歌聲,就像是一盆帶著冰塊的冷水一樣,澆在了這些士子的頭上。

「竟然動用了京營人馬,竟然動用了京營人馬?!!!」

「啊!!!!」

「這是要對我等趕盡殺絕啊,這是要對我等趕盡殺絕啊!!!」

「如此薄情的朝廷,世所罕見,世所罕見啊!」

「這是將我們這些人當成了敵人!」

一時間,各種絕望的聲音響起。

尤其是皇宮前面的那些士子,更是絕望到無以復加。

他們的想法很完美,就是利用輿論,逼迫朱標低頭。

他們已經想好了後面的事情,一旦朱標低頭,就順勢廢掉官紳一體納糧,順勢再將陳松斬殺,順勢再將新學廢除,順勢將朝政恢復到前宋那般,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階段。

將武將們踩在泥里,將天下的生民玩弄于股掌之間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跪地投降不殺!」

「跪地投降不殺!」

「跪地投降不殺!」

士兵們大聲喊著,聲音直插雲霄。

就像是驚雷一樣,在這些士子的心中不停的回蕩。

膽小鬼永遠都有,怯懦者和牆頭草永遠都有。

在士兵們的大喊中,相當一部分人跪了下來,嘴里喊著求饒的話語。

士兵們快速的將這些人分割,控制下來。

至于那些「意志堅定」的人,都被打倒在地,五花大綁。

書生們的反抗,在士兵的眼中,就是笑話。

城中的那些青皮流氓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只要被士兵們發現,迎接他們的就只有死亡。

「舉銃,瞄準,射擊!」

十幾個青皮流氓被士兵追到了死路,可士兵們根本就沒有俘虜他們的想法,直接舉起了手中的火銃。

十幾聲銃聲過後,這些青皮流氓倒在了血泊中。

陳松家周圍也出現了士兵,圍在周圍的那些讀書人四散而逃。

可是他們的體力又怎麼可能比的過士兵?

很多人被士兵們追的差點將膽汁都吐了出來,一副狼狽模樣,哪里還有讀書人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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