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孔府的計謀

「讓他們兩人酒醒之後趕緊滾回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剛剛立下功勞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這個世上有這麼張狂的人嗎?真的是不知所謂!」

朱元璋從上面走了下來,指著這兩個人不停的罵著。

藍玉倒是能看清自己面前站著的是朱元璋,可听不清朱元璋說的是什麼。

在听不清楚朱元璋說的是什麼的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閉上嘴巴,一言不發。

朱元璋還在那里罵著,罵了有一陣子。

「禁他們兩人的足,一個月之內不準出門!俺倒是要看看,看他們兩個還能干什麼!」朱元璋袖子一揮,一臉厭惡的朝著這兩人擺擺手,「郭興,把他們兩人趕緊拉出去!」

郭興急忙帶著值守的大漢將軍跑了進來,帶著兩個人就往外面跑。

走出御書房很長一段距離之後,郭興掄起胳膊,幾個大嘴巴子抽在了郭英的臉上。

「啪啪啪!」

 里啪啦的聲音響起,可郭英還是沒有醒酒。

剛才御書房中的那個場景讓郭興捏了一把汗,朱元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郭興可實在是太了解。

這次倒也還好,只是禁了兩個人的足,要是真的因為喝酒耽誤了事,那朱元璋的懲罰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接受的。

急忙帶著兩人走出皇宮,差人把這兩人送了回去。

此時的陳松坐在自家後院,逗弄著自己的兒子。

滿打滿算,陳炯昌也一歲了,現在走路也穩當,說話也清晰。

陳松手中拿著一個波浪鼓,不停的搖擺著,波浪鼓發出清脆的聲音。

陳炯昌坐在地上,手中拿著一個木頭的小車,自顧自的玩著。

對于陳松手中的波浪鼓,陳炯昌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興趣。

陳炯昌的周圍擺放著很多玩具,這些玩具大部分都是木頭的。

不要以為古代的小孩玩具就很少,在古代,小孩的玩具不管是數量還是種類,都還是非常可觀的。

陳松坐在陳炯昌的旁邊,朱靜安坐在陳松的右手邊。

朱靜安的大腿上放著一盤葡萄,捻起一顆剝掉外皮,朱靜安放在了陳松的嘴邊。

陳松張開嘴巴,將這顆葡萄吃了進去。

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真是愜意。

陳松這里愜意,還有人卻不愜意。

山東是一個好地方,這里科教興盛,是儒家文化的發源地,越靠近曲阜這里,文人士子數量就越多。

山東這個地方,是那些讀書人的聖地。

因為孔子他老人家的老家就在這里。

孔子的子孫後世是歷史上出了名的磕頭蟲,不管是誰當了皇帝,他們投遞降表的速度總是全天下最快的。

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甚至還在元朝的時候,舉家加入元朝大軍。

這樣的讀書人領袖,其素質之低下,真是世所罕見。

不管怎麼說,孔家總是讀書人名義上的領袖。

盡管現在理學興盛,可他也是從儒家發展而來,也得叫一聲儒家祖師爺。

既然如此,那麼就得以孔家為尊。

當年朱元璋還沒有坐天下的時候,孔家見朱元璋大事已定,急忙派遣人手遞上了自己的「降表」。

在鐵骨錚錚這一塊,就算是那個頭皮癢水太涼的錢謙益都比不上。

盡管朱元璋對山東孔家的行為非常不恥,可礙于全天下的讀書人,朱元璋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冊封新一任的衍聖公。

洪武元年,朱元璋冊封孔子五十五世孫孔希學為衍聖公。

要知道在這之前,前元朝廷剛剛冊封他為衍聖公。

全天下縱觀歷史,也就他孔家能一招鮮吃遍天。

如今的孔希學年齡已大,行將入木,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還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活頭。

盡管孔希學是衍聖公,可如今孔府卻是他的兒子孔訥說了算。

孔家傳承千年,是山東地界上最大的地主。

歷朝歷代都會賞賜他們土地,在曲阜這個地界上,孔家號稱孔半城。

曲阜一半多的土地都是孔家的,可以說在曲阜城中,放眼望去都有孔家的產業。

官紳一體納糧在直隸已經推行開來,現在被朱元璋推行到天下。

前不久朝廷的公文就發到了山東,說要趕在今年過年之前,要核查山東所有土地,核查山東所有士紳家產,並以此為根據,進行收稅。

這可算是要了孔家的老命,如果真的按照這樣的話,那孔家每年要支出的稅額將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

可這些東西放在以前,全部都會免除。

孔家的免稅額度非常大,大到不可思議,幾乎凡是孔府之人都有一定數量的免稅額度。

沒有人願意會將自己吞下肚子里的東西吐出來,孔家也是一樣,他們怎麼可能會將自己肚子里的東西吐出來呢?

孔家盡管是聖人子弟,可卻沒有將聖人的仁德學會。

每逢山東災害,孔家當然會捐款捐糧,可這些東西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也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就算如此,他們還會給自己寫歌頌的文章。

畢竟全天下的讀書人都要算成孔子的門徒,算起來,都是他孔家的學生。

這樣的日子過慣了,孔家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現在讓他們吐出一點利益來,又怎麼可能?

孔府的面積非常大,九曲十三廊,如果沒有專門的人領路的話,是會迷路的。

孔家的下一任家主孔訥坐在孔家的後廳,這個後廳很小,只有真正的核心人員,才有資格踏入。

坐在他前方兩側的是他的叔叔伯伯以及兄弟們。

和他的表情一樣,他的這些叔叔伯伯以及兄弟們都是愁雲滿面。

「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朝廷的公文已經下來了,要趕在今年過年之前就將整個山東所有的土地核查一遍,以及士紳們所有的資產清查一遍。

咱們家也被包括在內,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那到時候所要交出的稅額將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數字!」

「是啊,如果真的這樣做,那咱們孔府損失可不小啊!」

坐在後廳里面的這些人,愁雲慘淡的議論。

官紳一體納糧這事兒對于孔府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一個不好就會讓孔府陷入水深火熱當中。

不要以為孔府家大業大就沒有什麼危險。

也不過是驢糞蛋蛋外面光里面一包糠,孔府這麼富庶,富的也只是孔府里面的那些嫡系人員。

至于那些旁系,日子和普通老百姓也沒有什麼區別,有時候還要受到這些嫡系人員的欺壓。

「咱們該怎麼辦啊?先拿出一個具體的章程出來,老家主現在還病著呢,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一直瞞著他,要是讓他知道了,恐怕……」孔訥的一個叔叔一臉擔憂的看著孔訥。

孔訥左手不停的摩挲著下巴上的胡子,右手敲擊著大腿,想著對策。

「這官紳一體納糧之事已經成為公文推行開來,這是朝廷定下來的政策,如果不交的話,恐怕落不著好。

之前我听說揚州府那邊的士紳們反對過,可並沒有什麼效果。該怎麼應對這個政策,還得讓我再想想!」孔訥皺起了眉頭,思考著這件事情。

孔訥是現在衍聖公孔希學的嫡子,看起來地位很穩固,可大家族里面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那麼之後,還會有誰服他?到時候,衍聖公這個稱號,還能繼承下來嗎?

「此法乃絕戶法,如果咱們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總有拖不下去的那天。

可如果不拖的話,就要交稅。這一下子,要交出去多少?而且,交的稅只收白銀,不收糧食。

如今城中的白銀價格每日一變,已經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從古到今,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遇見……」

孔訥的叔叔孔希禮一臉糾結的看著孔訥。

他這話說的也對,從古到今,都是士紳們用各種各樣的辦法來搜刮普通老百姓,今天竟然成了這幅樣子。

孔訥捻著下巴上的胡須,一臉茫然,「這個姓陳的,到底是個東西?搗鼓的新學雖然不成什麼氣候,可弄出來官紳一體納糧,到底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

當今陛下出身低微,對士紳官員本來就有很大的成見,現在加上這個姓陳的,還真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

這個架勢,從古到今從來都沒有有過。

「交還是不交?說句話啊!」孔希禮看著孔訥,再次開口。

孔訥靜靜的看著孔希禮,沒有說話。

孔希禮乃是孔希學的同胞弟,在孔家的威望很大,如今老衍聖公看上去就要不行了,這個孔希禮心思也活泛起來。

只是,孔訥是孔希學的嫡長子,這可是最高最大的一塊石頭。

孔訥沉默了一會兒,道︰「此事再議,這幾天先看看城中的情況再說,不要太著急,距離交稅的日子,還早著呢!」

說完話,孔訥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

夜深了,曲阜城除了狗叫聲之外,再無其他。

孔訥坐在一家客棧的房間里,這個房間中只有四五個人,全都是孔訥的心月復,和孔家世代交好。

孔訥站了起來,來到窗戶邊上,推開窗戶,涼爽的夜風灌了進來,讓昏脹的腦袋清醒不少。

「孔先生,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真的普通直隸的士紳一樣,交稅納糧嗎?

咱們山東可不比他們那里,松江府市舶司現在越來越好,以後,肯定會出海貿易,他們不會缺錢。

可咱們山東呢,除了土地之外,還能有什麼?要是就這麼下去,家底都不夠敗的!」

一個四十來歲的士紳站了起來,看著窗戶邊上孔訥的背影,一臉擔憂的問道。

孔訥回過頭來,道︰「此法是朝廷所定,就算你們不想交這個稅,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不想交!」

孔訥這話讓房間當中的這些士紳全部陷入了沉寂。

「官紳一體納糧在直隸已經推廣開來,有了成功的例子,你覺得陛下會廢掉這個辦法嗎?」孔訥反問。

這下子,房間更加寂靜了,寂靜的只能听到呼吸聲。

「那咱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孔先生,您可是我們這些人的領袖啊,拿出個辦法來啊!」之前問話的那個士紳再次開口。

孔訥道︰「辦法嘛,不是沒有,就是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子!」

眾人一听孔訥說這話,眼楮瞬間明亮,這不就是再說,已經有了辦法了嗎。

眾人殷殷的看著孔訥,希望孔訥能夠說出個辦法來。

孔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右手放在扶手上,不停的敲打著。

這四五個士紳全都湊到了孔訥的周圍。

看著圍過來的士紳,孔訥壓低了聲音,「我父親年歲已高,現在已經病入膏肓,听聞陳松醫術鬼神莫測,就算是死人都能夠救活。

所以我打算,向陛下送一道折子,請求陛下能夠派遣陳松前來醫治我父親。」

說到這里眾人的臉上滿是疑惑,這也算辦法?

官紳一體納糧就是這個陳松弄出來的,你現在把他叫過來還給你父親治病,這不是扯淡的嗎?

看著眾人那疑惑的表情,孔訥接著說道︰「山東自古多響馬,打家劫舍的土匪要比其他的地方多出不少。

陳松固然是朝廷勛貴固然醫術高超,可說到底他也只有一條性命,從京城到山東道路曲折,誰也不知道路上能不能發生個意外……」

孔訥的臉上流動著淡淡的殺氣,听的眾人心里發慌。

孔訥這話的意思,眾人都能听明白。

「可是可是可是就算陳松出了意外,那官紳一體納糧還得要實行下去啊!」一個士紳疑惑不解。

孔訥看著這個士紳,道︰「官紳一體納糧就是他陳松弄出來的,如果陳松有個什麼意外,官紳一體納糧這事肯定不會被陛下否決。

可是你們要知道,如果陳松有個意外,在官紳一體納糧這里,陛下就少了一個左膀右臂。

咱們可能要交幾年的稅,但時間絕對不會太長,從咱們開始交稅起,聯合各地士紳一直上書陛下。

沒了陳松,我就不相信這件事情能一直綿延下去?

況且,太子仁德,有任君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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