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追亡逐北(下)

旭日東升,天地逐漸光亮。

一晚未睡的月兌古思帖木兒蹲在地上,一臉難受的看著前方。

從到達這里開始,隊伍前進了不到十里。

放在往常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走完的道,今天竟然用了整整一個晚上。

要不是失烈門在出來的時候,帶著大帳以及糧食,恐怕月兌古思帖木兒要被餓死凍死。

身後的簡易帳篷正在被拆除,月兌古思帖木兒蒼老了不少。

這也怨不得誰,要不是將草原上的部落聚集,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失烈門從前方興奮的跑來,邊跑邊喊︰「陛下,前方的潰兵已經散開了,咱們能出去了!」

月兌古思帖木兒當下差點哭出來,「不容易啊,不容易啊,整整一個晚上,終于能動彈了!」

「陛下莫要擔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臣已經按照陛下的命令,派人去通知太尉了,大軍一至,咱們的危機瞬間解除!」失烈門興奮的說道。

「好好啊,喜事成雙啊,等恢復過來,定然要明國這個狗賊付出代價!」月兌古思帖木兒又開始拎不清輕重。

「陛下快快上馬,先離開這里再說!」

幾個侍衛牽著戰馬小跑了過來,失烈門伺候著月兌古思帖木兒騎上了戰馬。

手中的馬鞭揚起,戰馬遠去。

也速迭兒處在的位置比月兌古思帖木兒靠前,所以早就提前出發了。

早飯剛剛吃完,陳松就得到了好消息。

派出去的夜不收終于有了回信,終于鎖定了月兌古思帖木兒的位置。

盡管失烈門偽裝的很好,可是部下總有落單的軟骨頭。

這些軟骨頭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可不會管什麼陛下不陛下的。

吃完早飯,陳松和朱棣並沒有急著率領士兵追擊。

磨刀不誤砍柴工,陳松和朱棣帶著士兵以及俘虜來到了當初駐扎的營地。

留下幾百個看守的士兵以及俘虜之後,跨上戰馬開始朝著月兌古思帖木兒追擊。

陳松和朱棣出來時騎著的這些戰馬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以及專門訓練的,不僅耐力好,也不害怕槍炮聲。

馬蹄聲響起,草原上響起了喪鐘聲。

月兌古思帖木兒看著昏黃的天空,四周荒涼且蒼茫,一瞬間悲從中來。

「該死的明人,我都落魄至此,還不打算放過我!」月兌古思帖木兒手中的馬韁繩抓得很緊,臉上的憤怒久久無法消散

「北平府告急?!」

御書房中的朱元璋急忙站起,走下位子,來到站在面前的朱標身前,從朱標的手中接過從北平府而來的八百里加急,臉色沉重的厲害。

打開軍報,朱元璋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乃兒不花已經開始進攻,北平方向守軍不足,邊牆吃緊!」

朱元璋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父親,要不調陝西、山西那邊的兵馬過來吧?」朱標說道。

朱元璋搖搖頭,道︰「不可,草原騎兵瞬息而至。要是調陝西、山西兵馬,乃兒不花調轉方向,轉攻山陝的話,那關中勢必一片糜爛。」

朱元璋不是沒想過調山陝的兵馬,只是這兩地直面草原,越過黃河便是草原,也是防守重地。

乃兒不花騎兵速度快,要是被乃兒不花偵知動向,輕騎調動,轉攻山陝,恐怕山陝的兵馬還未增援至北平府,山陝就要被拿下。

山陝位于大明月復地,向西南可進逼四川等地。

如今傅友德正在平定西南,要是乃兒不花的兵馬從陝西南下,和西南的元軍夾擊,恐會出禍亂。

從山陝往東,可直逼中原,一旦進入中原,無險可守,長驅直入,天下定然大亂!

朱元璋瞬間就拋棄了這個辦法,調山陝的兵馬實為不智。

「通知五軍都督府以及兵部,著令,山東等地備倭兵北上增援北平。

山東等地大雪不斷,道路艱難,也顧不上什麼了。

同時,將現在所有生產出來的火炮和火銃全都增援北平府方向。

傳令徐達,一定要堅守到老四和常青擊破韃子老巢。」

朱元璋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各項命令。

就算事情已經很糟糕了,朱元璋還是相信陳松。

其實,自從朱元璋起事以來,遭遇過很多困境,這些困境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要比今天遇到的道還要可怕。

「對了,運輸火炮和火銃的事情交給市舶司,走海運能快一些!」朱元璋說道。

「孩兒這就去安排!」

朱標匆匆離去。

看著朱標的背影,朱元璋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古北口城牆外,乃兒不花站在搭建起來的高台上,因為焦急,嘴角長滿了火癤子。

他指著幾里之外的城牆,破口大罵︰「一群廢物,這都幾天時間了,還沒有將一個小小的古北口拿下,簡直就是廢物一般。」

身後的部將低頭沉默不語,承受著乃兒不花的怒火。

乃兒不花以為,依靠著自己手中的兵力,不敢說將古北口輕而易舉的摧毀,也不至于耽擱這麼長的時間。

可是,乃兒不花想錯了,錯的離譜。

自從開始讓手下士兵進攻時,他發現,古北口就像是一塊鋼鐵骨頭一樣,崩碎了牙齒。

「開炮,開炮」

古北口城牆上的一處炮台那里,一個炮兵將子炮裝填好後,扯著嗓子大喊。

炮口瞄著城外攻城的韃子兵馬,引信燃盡,怒吼聲響起,炮彈飛起。

城外的敵軍當中有幾個韃子被炸翻,可依舊抵擋不住韃子的攻勢。

很快,韃子的反擊就來了。

早已布置完畢的投石車將一顆顆巨石朝著城牆這邊投來,盡管準頭很差,但聲勢可怖。

徐達站在古北口城牆的塔樓上,指著那幾個投石車,沖著身後的部將大喊︰「通知下去,讓城牆上的火炮給我將那幾個投石車炸了。」

「遵命!」

一個將領帶著徐達的命令跑了下去。

雲梯攀上了城牆,上面的韃子手持彎刀,沖了上來。

早已準備好的滾燙金汁朝著這些韃子潑去。

慘叫聲響起,可依舊抵擋不住韃子的攻勢。

「殺上去」

一個韃子大喊一聲,跳上了城牆。

周邊的守軍急忙沖了過來,和這些人拼殺在了一起。

戰場永遠都是殘酷的,以北平府為中心,周圍的那些邊牆都遭受到了進攻,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就連盤踞在遼東的納哈出也躍躍欲試

「報,韃子皇帝就在東北方向二十里處!」

數個夜不收沖到正在奔馳的陳松面前,朝著陳松大聲喊道。

陳松那疲憊的臉瞬間振奮,「哈哈,終于追到你們了!」

陳松看向一旁的朱棣,大喊︰「殿下,咱們要加快速度了!」

「哈哈哈,終于找到這些鼠輩了。傳令全軍,加快速度。殺韃子一人者,賞白銀,殺韃子將官者,賞百戶,殺韃子王公者,賞千戶,俘虜韃子大臣者,勛爵封賞,俘虜韃子皇帝者,賞伯爵!」

朱棣將腰間的馬鞭狠狠的朝著馬上抽去,同時不停的大喊。

在朱棣的刺激之下,這些士兵們瞬間興奮了起來,身上的疲倦消失的一干二淨。

從天上往下看去,只見有兩道煙塵,雙方的距離在不斷減小。

近了,更近了。

陳松甚至可以看到前面的巨大煙塵,朱棣的神色瞬間嚴肅起來。

士兵們又加快了速度,朝著前面追擊。

這時,月兌古思帖木兒也終于坐不住了。

他騎著一匹戰馬,臉色焦急,頻繁的看向一旁的失烈門。

「丞相,身後的追兵速度如此之快,咱們早晚要被追上,這可如何是好啊!」

堂堂皇帝,現在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唏噓。

失烈門的臉色同樣難看,騎在戰馬上的他頻頻回頭,眼底的絕望掩蓋不住。

雖說現在跟在月兌古思帖木兒周圍的戰兵有不少,可這些戰兵護衛的不僅僅是月兌古思帖木兒一個人,還有月兌古思帖木兒的那些後宮妃子,以及那些親戚王公貴族等。

這樣分散下來,就沒有多少兵力可以抽調了。

就算將手中所有的戰兵都抽調出去,失烈門也不覺得這些戰兵能夠擋住身後的追兵。

「陛下,惟今之計只能分散逃跑了。分得越散越好,一路往北,這是咱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失烈門回道。

「分散?怎麼分散?你的意思是說讓我扔下我身後的這些人嗎?」月兌古思帖木兒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拋棄部落自顧自的逃命,這個罪名,月兌古思帖木兒不認為自己能擔得起。

「陛下,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還請陛下早做決斷!」失烈門大聲喊道。

可是,陳松和朱棣不會給月兌古思帖木兒太多的時間。

他們兩人率領著追兵,距離月兌古思帖木兒尾部已經不足兩里,並且還在不斷的接近。

當第一只射出的箭矢落在月兌古思帖木兒尾部的那些人群當中時,月兌古思帖木兒也不得不早做決斷。

最終,月兌古思帖木兒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

在失烈門的勸說之下,月兌古思帖木兒率領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以及一些嫡系心月復,準備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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