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朱元璋剛下早朝,回到御書房沒多久,毛驤帶著宋璲和宋慎的證詞來到了御書房中。
朱元璋看著毛驤呈上來的證詞,面無表情。
片刻後,他將證詞放在桌子上,對著毛驤說道︰「宋璲宋慎實乃胡惟庸同黨,如今證據確鑿,著刑部法辦。」
說到這里,朱元璋看向慶童,「慶童,傳俺口諭,讓刑部即刻抓捕所有涉案人員,全部關押大牢。
俺對宋家已經很照顧了,可是他們竟然如此辜負于俺,簡直十惡不赦。
告訴刑部,誅滅宋家三族,九族之內,女眷充入教坊司,男丁流放西南。」
慶童和毛驤帶著朱元璋的命令走出了御書房,朱元璋看著兩人,眼楮中滿是冷光。
中午,消息傳遍整個朝堂。
朱標正在東宮學習,听聞消息後,急忙往御書房趕。
宋濂是朱標的老師,朱標又是也一個宅厚仁心之人,怎麼會無動于衷?
而且,以朱標對宋濂的了解,宋家是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結合之前宋璲的表現,朱標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來到御書房,朱標站在朱元璋的書桌前,一臉認真的對著朱元璋道︰「爹,宋先生有功于江山社稷,宋家乃是耕讀世家,不會和胡惟庸苟合,還請爹明鑒。」
朱元璋放下手中批閱奏折的朱筆,看向朱標,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苟合不苟合的你說了不算,爹說了也不算。
現在證據擺在眼前,胡惟庸謀反之事,宋家確實有所參與。」
朱標直視朱元璋,替宋濂宋家求情,「爹,宋先生可是有大功在身,不能這樣做啊。」
見朱標這個樣子,朱元璋氣不打一處來。
「混賬!」
朱元璋呵斥一聲,站了起來,指著朱標,呵斥道︰「俺問你,俺是你爹還是宋濂是你爹?長這麼大,怎麼胳膊肘還往外拐?」
朱元璋的呵斥聲嚇得御書房中的那些太監和宮女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見朱元璋發怒,朱標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爹,宋先生是孩兒的老師,有功于江山社稷,孩兒不相信宋先生會是胡惟庸的同黨,還請明察。」朱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是,朱元璋根本不為所動。
他指著跪在地上的朱標,大聲呵斥︰「混賬,起來,給俺起來,不準跪,不準跪。」
朱標搖搖頭,沉默不語,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起來的架勢。
朱元璋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現在的樣子,那里有儲君的樣子?宋璲宋慎私通胡惟庸是事實,應當嚴加處理。
功是功過是過,不能因為他們以前立過功就饒過他們,不然,還如何治國?.
宋濂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爹,宋先生乃是當時大儒,不可濫殺無辜啊。」朱標再次苦苦哀求。
這句話,將朱元璋給惹惱了。
「你說俺濫殺無辜?你竟然說俺濫殺無辜?!
你這個逆子,你這個逆子!」
朱元璋走到朱標面前,指著朱標的鼻子,厲聲呵斥︰「兒子教訓老子,真是千古奇聞啊,長本事了啊。
俺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你竟然還指揮起老子來了。」
朱元璋越說越來氣,抬起右手,朝著朱標的臉上抽去。
即將抽到朱標臉上時,朱元璋停了下來。
「俺就問你一句話,你起來還是不起來?」朱元璋質問。
朱標沒說話,低下了頭。
見朱標這個樣子,朱元璋嘆了一口氣,一拍自己的大腿,雙手背在身後,一臉陰沉的走出了御書房,朝著後宮走去。
朱標靜靜的跪在御書房中,一動也不動。
朱元璋殺伐果斷,是個難伺候的主。
可朱標性子寬厚,要比朱元璋仁慈不少。
朱元璋陰沉著臉,來到了坤寧宮。
馬皇後坐在坤寧宮中正和宮女說著話,就看到了一臉陰沉,推開門走進來的朱元璋。
朱元璋默不作聲,坐在馬皇後的旁邊,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嘴對嘴就灌。
「你這是怎麼了?」馬皇後一臉納悶的問道。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壺,擦了擦嘴,悶悶不樂的道︰「怎麼了,還能怎麼了,被逆子給氣的,真是氣死俺了。」
朱元璋巴拉巴拉一陣抱怨,「標兒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軟」
「我倒是覺得標兒還好,比你這動不動喊打喊殺的脾氣要好的多。」馬皇後不以為然。
馬皇後問道︰「因為什麼事,你父子倆鬧成這個樣子?」
朱元璋嚴禁後宮涉政,所以一時半會,消息沒有傳到馬皇後這里來。
「還能因為啥,宋璲宋慎這叔佷倆和胡惟庸相互勾結,意圖謀反。
俺讓刑部依律法辦,可誰知標兒性子太軟,跑到俺這來求情。
你說,這一朝儲君,怎麼能因為臣子犯下了過錯,而跑來求情?」朱元璋攤開手,臉上滿是無奈以及恨鐵不成鋼。
馬皇後稍微一愣,然後道︰「你是說宋璲和宋慎勾結胡惟庸要謀反,你還要殺了人家一家?」
朱元璋眼神有些閃躲,道︰「按照大明律,謀反就是要誅九族的。」
「好你個朱重八,你怎麼能這樣?」馬皇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朱元璋的鼻子,「宋璲宋慎叔佷倆可是朝中有名的君子,怎麼可能會和胡惟庸這個小人勾結?
你甚至還想殺了宋濂?你可還記得宋濂當年立下多少功勞?現在當了皇帝,翻臉不認人了?」
整個大明朝,也只有馬皇後敢這麼和朱元璋說話,甚至是指著朱元璋的鼻子罵。
「俺沒說殺宋濂,俺說依律法辦。」朱元璋急忙解釋。
馬皇後根本就不相信朱元璋的說辭,冷笑道︰「呵呵呵,你這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依律法辦和殺了宋濂有什麼區別?
我就說嘛,平白無故的標兒怎麼莫名其妙的跑到你那里去,原來如此啊。」
「哦!」馬皇後忽然想起了什麼,「我好像弄明白了,之前陳松遇刺之事,是不是還和你有關系?」
馬皇後可不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雖然平日里不顯山布不露水,但心思可多著呢。
「天地良心,這事和俺可沒有一丁點的關系,這事真的和俺沒關系。」朱元璋急忙喊道。
「和你有沒有關系,我上哪里知道。
我要提前告訴你,陳松不比其他人,他不僅僅只是咱們的女婿。
陳松的醫術鬼神莫測,不管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系,以後不能再這樣干了。」
馬皇後接著說道︰「你為什麼一直沒有敲定丞相人選,你以為你能瞞過我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宋濂是個真正的讀書人,有功于朝廷。
若是這樣殺了,實在是說不過去,有違天下公道。」
「不管怎麼說,咱們不能就這麼把宋濂殺了。不然,讓天下百姓如何看你?
說當今朱皇帝是一個刻薄寡恩的人嗎?你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
「……」
「行了,這件事情俺知道了。」朱元璋站了起來,又是一臉沉悶的走出了坤寧宮。
回到御書房,朱標還跪在地上。
朱元璋來到朱標前面,一臉陰沉的道︰「起來吧,俺不會追究宋濂的過錯,但是宋璲和宋慎兩人另作審判。」
這已經是朱元璋最大的退讓了,朱標急忙沖著朱元璋磕了幾個頭,千恩萬謝,「孩兒替先生謝過!」
「滾吧!」朱元璋冷聲罵了一句,回到了書桌前。
朱標從地上站起,一瘸一拐的朝著外面走。
看著朱標那踉蹌的背影,朱元璋有些心疼。
「讓陳松去一趟東宮,給標兒看看。」朱元璋對著御書房中的一個值守太監說道。
……
陳松背著藥箱,在幾個太監和大漢將軍的帶領下,走在皇宮的道路上。
這幾個太監和大漢將軍帶著陳松在宮中七拐八拐,來到了東宮。
朱標坐在書房中,陳松站在朱標的面前。
「殿下,陛下讓臣來給殿下瞧病,不知殿下哪里不舒服?」陳松問道。
朱標道︰「無事,你可以回去了!」
陳松︰「……」
你們父子倆這是干啥呢?一個讓我跑過來給兒子看病,兒子卻說沒病,讓我走,我該听誰的?
「殿下,臣是奉了陛下的命令。」陳松說道。
「算了,不為難你了。」朱標說著將自己的褲腿挽起,露出了下面的膝蓋。
其實朱標跪的時間不算長,膝蓋只有一些發紅,並無大礙。
「殿下這膝蓋只是稍微有些紅腫,並無大礙,只需要用熱毛巾敷一敷。」
陳松一眼就看出這是跪的時間長了,根本就不算病,也不用吃藥。
「還是給我開點藥吧,免得我爹為難你。」朱標說道。
見朱標這樣說,陳松也不好說什麼。
「既然如此的話,那臣就給殿下開點藥。
只是現在臣沒有攜帶,還請殿下差人跟著臣回去一趟。」陳松看向朱標。
朱標點點頭,「好!」
陳松回到家,取出幾張消腫止痛的膏藥交給朱標派出來的人,吩咐了使用方法和使用技巧,將其送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