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聚寶山下

「你呀,一有事情就來找我,就好像我是那諸葛亮一樣!」走在朱元璋旁邊的馬皇後,一臉柔情的說道。

朱元璋緩步向前,一邊走一邊說著︰「每次來你這兒,俺的思維會開闊不少。

今天來你這兒確實有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怎麼說呢?反正確實是讓俺有些不舒服!」

「什麼事情能讓你這麼一個皇帝不舒服?」馬皇後有些詫異的問道。

在馬皇後看來,朱元璋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最近這段時間當中又整治了不少官員。

在這種情況下,哪里有官員敢找朱元璋的麻煩?

「倒不是有人找俺的麻煩,怎麼說呢,反正這件事情吧,俺總覺得哪里有問題,可俺就是想不通,所以俺就想讓你幫著想想,看看問題到底出現在什麼地方!」朱元璋停了下來。

「什麼事情,竟然讓你如此愁眉苦臉,這可不多見呀!」馬皇後說道。

「還能有什麼事情,就是常青弄出來的!」朱元璋說著,將陳松說的那些話闡述了一遍。

朱元璋接著說道︰「你覺得怎麼樣?常青說,如果俺不交稅的話,那麼俺的那些兒子也就不用交稅了。

俺的那些兒子不交稅,那那些公侯伯以及駙馬都尉也不交稅,這些人不用交稅的話,那那些六部尚書也可以不交稅或者少交稅,如果這樣一來的話,那麼交稅的人只有普通老百姓!

俺總覺得這些話有問題,可俺就是有些弄不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里,這繞來繞去將俺繞了進去!所以,俺就想想讓你幫著看看!」

馬皇後一臉認真的听著朱元璋的聲音,朱元璋說完之後,馬皇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接話,一臉沉思樣。

過了好一會兒,馬皇後才開口說道︰「這話肯定是有問題,但問題到底出在哪里,我也有些不太明白!

只是啊,重八,你陷入了一個魔障了!」

听馬皇後這樣說,朱元璋臉上的疑惑更重了。「這話什麼意思啊?俺怎麼就陷入魔障了?」

「你還不明白嗎?你是皇帝,你就算交稅又如何?交的那些稅到了哪里?最後不還到了國庫?

只要交的這些稅全都在國庫,那和你的有什麼區別?你不過就是左口袋進了右口袋而已,你說你糾結個這個有什麼意思?

你是皇帝,這天下都是你的!國庫肯定也就是你的,你說你糾結這些是不是多余了?」馬皇後一臉認真的解釋著。

朱元璋的眼楮逐漸亮起,他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的說道︰「妹子,還得是你!俺一時半會被陳松這貨給繞了進去,沒想到這茬。要不是妹子你這樣一提醒,俺還真的搞不懂。」

說著說著,朱元璋的臉色又凝重起來,「話是這樣說,可俺的那些兒子不是也要交稅嗎?自家人疼自家兒子,讓他們交稅,俺心里確實有些不舒服!」

「重八啊重八,你又魔障了。那是你的兒子啊,他們把稅交上來之後也是放在國庫里。

他們交了多少稅,然後逢年過節,你再把他們交上來的那些稅賞賜給他們,這不就行了?

這樣一來,不就更能體會你的恩賜了嗎?這不更讓他們感受到你的恩典了嗎?這是好事兒啊!」

馬皇後不愧是歷史上賢明的皇後,短短幾句話就將這件事情理得清清楚楚,徹底打消了朱元璋的所有疑慮。

要是讓陳松解釋,不一定有馬皇後解釋的這麼好。盡管他是女的,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不次于朝中那些大臣。

其實馬皇後還有一點沒有明說,那就是通過這個稅收,可以控制當地藩王。

明初的各地番王都是有實權的,手中有兵有人,現在看上去沒有什麼,但以後朱標要是做了天下呢?萬一這些人心里有個什麼不滿,那該怎麼辦?

而這個辦法雖然說只是一個稅收的由頭,但只要這個由頭起來了,就能想辦法控制他們,就能趁機削弱他們的力量。

朱標畢竟是馬皇後的親生兒子,在馬皇後的心里,自己的這個兒子還是很重要的。

以後朱標坐了天下,又或者說朱標的兒子坐了天下,下面的那些王爺們有不臣服的,有伺機作亂的,那麼便可以通過這個政策來控制他們,來削弱他們的力量。

稅收的份額肯定要牢牢把握在皇帝的手中的時候,說要讓你交多少稅就要讓你交多少稅,這合理合法。

你若是不從,那就是欺君,那就是公然挑釁這個稅收政策,你不交稅,那讓那些交了稅的人怎麼看,到時候你可是天下之敵啊!

這些話馬皇後沒有明說,因為她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朱元璋肯定是要發怒的。

明初的這些人沒有一個傻子,馬皇後能被朱元璋疼愛那麼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本事。

「常青還給俺講了一個故事,只不過,這個故事听得俺膽戰心驚,俺就怕有一天這個故事最後落在大明的身上!」

朱元璋長嘆一口氣,又開始往前走,一邊將陳松講的那個故事陳述了出來。

馬皇後跟在朱元璋的身後,靜靜的听著。

朱元璋將故事講完,停下腳步,他看著馬皇後,說道︰「妹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燒餅歌》?」

「《燒餅歌》?這不是劉基之前作的嗎?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系?」馬皇後有些疑惑。

朱元璋沒有直說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系,而是低聲念叨著︰「天下饑寒有怪異,棟梁龍德乘嬰兒。

禁宮闊大任橫走,長大金龍太平時。

老揀金精尤壯旺,相傳昆玉繼龍堂。

閹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亂朝綱。」

念完之後,朱元璋的眼楮深處有一道非常古怪的光芒,他看著馬皇後,說道︰「劉伯溫在燒餅歌中說,閹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亂朝綱。

這個八千女鬼解下來,不就是個魏字嗎?

常青說那個末代皇帝的兄長,因為朝廷空虛,所以將閹人弄了出來,給自己攬錢給朝廷攬錢,然後用于對付北邊的敵人以及內部的叛軍。

而攬錢的這個閹人正好叫做魏忠賢。你說這奇怪不奇怪,姓魏,名字中又有忠賢兩字,這難道只是巧合?」

「你什麼時候竟然開始相信起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了?常青講的那個故事也不過是現編的,劉基說的那個燒餅歌,估計也是胡說八道的。

這兩者之間能有什麼聯系,你就是疑心太重,該吃吃,該喝喝,別想那麼多!」馬皇後勸道。

「你說的不錯,听你的,不想這事了!」

朱元璋表面上雖然這樣說,但心里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下,依舊在不停的琢磨著。

朱元璋本來就是個多疑的人,他並不覺得這兩件事情之間沒有任何聯系。

只是一個是劉基,已經死去多年,一個是陳松,這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系,朱元璋一時之間無法穿透。

「難不成常青身上還有俺不知道的事情?該不會他也像那劉基一樣,會算卦?卦能通靈?不行,得找個時間試探試探,這事堵在俺的心里實在難受!」朱元璋暗暗想著。

陳松現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朱元璋給盯上了。

回到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吩咐下人注意照顧朱靜安,就準備帶著人去一趟新學學堂。

剛剛走出大門,迎面就遇上了走過來的朱棣。

「你要干什麼去?」朱棣看著陳松,問道。

陳松站在朱棣的面前,指了指新學學堂的方向,「正準備去一趟學堂!」

「還去什麼學堂?先去城外看看你的那些田地吧,學堂什麼時候去都行,先把你的那些田地安頓好再說!」朱棣說著,作勢朝城外走去。

聚寶山距離這里並不近,可現在天色尚早,也不用那麼趕時間,所以朱棣想著步行而去。

中午,陳松和朱棣來到了聚寶山下。

聚寶山景色優美,風景俊秀奇麗。

山下有著大量的良田,這里有河流,所以這些良田都是上好的水田。

朱棣站在一處空地,指了指一個方向。

順著朱棣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能看到一排排房屋。

這些房屋就在那里,因為馬上就是飯點,所以房屋的上空飄蕩著陣陣炊煙。

「那里就是你的土地,從那里到這里都是你的,那些房屋就是你的那些莊戶。

如果不實行你那個什麼所謂的官紳一體納糧,這些莊戶根本就不需要交稅。

這些土地都是你的,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莊戶都是給你做工的。」朱棣說著。

「俺的意思是,以後你就在這里建一個莊園,閑來無事就待在這里,比通濟門那里要清閑很多。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多好?」

「聚寶山!」陳松念叨一聲。

「行了,跟著俺去看看你的那些莊戶吧!」朱棣帶著陳松朝著那些房屋走去。

兩人沒有攜帶儀仗,也沒有讓人通知,安安靜靜的朝著莊戶居住的地方走去。

路上還能看見幾個鼻涕孩,一臉天真的看著陳松和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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