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雞

手指點燃一顆皺皺巴巴的煙叼在嘴里,里昂像模像樣的抖了抖手指熄滅指尖的火焰,用力的往後一仰,把腳搭在了名貴的檀木辦公桌上。

桌面上亂七八糟的印著許多血色的手印,還有一只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的耳朵。

厚實的椅背被里昂壓出深陷的形狀,發出吱吱嘎嘎的木質摩擦聲。它的前任主人可從沒如此不愛惜的對待過它。

只可惜,現在他的前任主人正吊在不遠處的一個起重機的吊鉤上,還在不斷的晃蕩著呢。

嗯,很符合自然規律。

……

這里是一處集散式物流中心,當然,這是它對外的營業項目。

而實際上,這里也在每一個夜晚進行著骯髒下作的交易。

物流中心的主人是一個鵝國人,因為關于人口和洗衣粉,槍支等所有交易都需要一個中轉的地方,老毛熊直接出手買下了這塊地皮,建造了這個物流集散中心,用作粉飾太平和「貨物」中轉。

在這間超大型物流中心建造的這些年里,數不清的犯罪發生在這里。地上的每一塊磚石上都曾沾染過血跡。

里昂通過友好的詢問,在一個頭破血流眼楮瞎掉十指都被砍斷的好心人那里得到了這個地址。

第一次過來,走到外面的時候,里昂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情報是不是出現了錯誤,畢竟,這方面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他擅長的方面,從外面看,這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物流中心而已。

來來往往的貨車和叉車,各式的集裝箱,來往忙碌的工人和五顏六色被大包分往各處的貨物。

那個人騙了自己麼?里昂有點懷疑,也有點後悔,或許不應該那麼早送他去墨菲斯托那里再就業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

……

耐心這種事情,里昂是不缺的,好奇心和纏斗到底的決心里昂也是不缺的,于是,里昂老老實實的在這里等到了晚上。

果然,夜色下的這里,完全暴露了它本來的面目。

還是那些笨重的機械,還是那些面色如常的工人,不過這次他們運輸的東西,配備的「安保力量」可能有些過于充足了。

看到這里,里昂就基本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人還是不能亂殺的不是,畢竟里昂也不是什麼壞人和神經病。

一只黑色的馬蜂落在了一輛貨車的車頂,隨著它經過一道一道持槍把守的關卡,在超大的一體式物流中心不斷深入,最後,停到了一堆的貨車前。

而此時,里昂也看到了那張桌子,還有那個桌子後面背對著這個方向,正叼著雪茄噴雲吐霧的人。

 ~派頭還挺足的啊,電影沒少看啊……

男人轉過身,慢慢的站起來,黑色的西裝,紅色的領帶,加上一個腐敗的啤酒肚,還別說,挺有那種幕後大佬的感覺呢!

隨著男人示意著手下一個一個的打開貨櫃,里面的東西也被車頂上的里昂一一看在眼里。

這些家伙,還真是沒讓他找錯地方啊……

分身無聲的出現,又無聲的離開,來到外面守住每一個可能是出口的方向,里昂沒有故弄玄虛,直接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出聲提醒到︰「可能我的出現對你們而言不是時候,不過萬幸的是,你們的出現對我而言,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接下來就是一片老套的劇情,快速的扭頭、四處的張望、一片槍械上膛的聲音,還有最多的,嘈雜的呵斥叫罵聲︰誰!什麼人在哪里!老大!

……

「你就是那個,神秘的殺手?」

關鍵的時候,還得是帶頭大哥最有底氣,直接雙手一伸,五指張開進行了一波控場,等小弟們安靜下來之後,才叼著雪茄,雙手插兜,踱著步,笑呵呵的看著同樣雙手插袋的里昂問道。

最近的黑暗世界里,有一個神秘的家伙在不斷的狩獵各大有活力的社會組織這件事,即使里昂做的再怎麼快,也還是有消息流露出來了一些,同為陰溝里吸血的人渣們,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

準確的來說,其實他們一直在等待著那個神秘殺手主動找上門來。

這一點,看著那些不斷從四周圍攏上來的壯漢,里昂也大概看出來了。

「如果你說的是義務在夜間清掃,免費刷房子的人,嗯。那應該就是我了。」

里昂語氣平和,沒有一點落入全套中的感覺,反而,從他的語氣中,甚至能听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

而面罩下,里昂也確實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揚了。

多好的人吶,知道一個一個的找過去殺太麻煩也不現實,主動把這麼多的社團成員都聚集在這里,要是所有的幫派大佬都能有這個覺悟的話,里昂覺得自己動手做事的效率最少能提高個百分之二百。

「哇……還全是骨干力量呢,真是……」

一雙粗壯的大胳膊從里昂的身後突然冒出,用力的勒住了他的脖子,小臂上黑色的紋身都被暴起的青筋和血管頂上,呈現出一種別樣的力量美,可見胳膊的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里昂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打斷,大佬從口袋中伸出雙手,捻起雪茄轉身對自己的手下們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笑呵呵的調侃到︰「這個家伙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是我表現的太過和善了麼?」

「不是,老大!」小弟們亂七八糟的起哄。

「你最凶惡了!狠人噢!」

……

「對,你最沒人性了!」

……

「丑!看著就不像好人!」

……

「剛才那句話誰說的!」

大佬再次伸手下壓,控場成功,轉身看著被強人所難的神秘殺手,從西裝里掏出一把華麗非常的小刀子,那是一把裁信刀。

「這是我叔叔送給我的,我用他殺掉了我的繼父,開始了我的事業。

這把刀最後殺掉的一個人,是我的叔叔。我很後悔,但是他的確太該死了。

我們還是要用刀才對,那才是我們的風格,不是麼。

那麼!現在,有誰願意用這把刀劃開我們的殺手先生的面具,割下他的耳朵?

注意哦,不要讓我們的殺手先生不小心死掉了,捅一下可以,但不要捅到要害。」

舉起那把裁信刀,大佬如同一個拙劣的主持人和一個不靠譜的拍賣師在展示他的本事。

不過小弟們異常捧場,亂七八糟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人舉起自己的大砍刀、各式的獵刀,甚至還有剁骨刀,大聲的向大佬推薦自己。

「不如……讓我自己來試試看?」

聲音沒有多大,但大佬卻听的異常清楚,因為那是唯一一個來自他身後的聲音。

舉著刀,回過頭,說話的正是那個戴著奇怪面罩的殺手。

他現在的狀態,有些奇怪,因為他太正常了,明明是被人用斷頭台鎖住的狀態,可他甚至沒從口袋里把手取出來。

還有,他的聲音,也未免太正常了。大佬的心里略過一絲的疑惑和不安,不過,馬上就被自己身後那洶涌的聲浪沖去。

對啊,我有那麼多的人,面對一個被抓住的笨蛋,為什麼要害怕呢。

「呵,有趣啊……」

大佬轉動著手里的刀子,雙眼禽著笑意,樂呵呵的看著里昂︰「你想自己割掉耳朵,然後祈求我饒過你的小命兒?

哦哈哈哈,不會不會,那樣的話,今天這麼大的陣仗,也未免太無趣了,你說呢。」

里昂依然無視脖子上的那對大胳膊,淡定的回到︰「你剛才說,用刀才是你們的風格,我想,我應該知道你們是什麼幫派了。

來打一個賭吧。」

叮。

大佬的刀子從空中落在,抓在手中,刀尾撞到了袖口的白銀袖扣,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說。」

大佬的笑容逐漸收斂,聲音也不再高昂。從這個戴面罩的家伙被抓住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了有一陣子,但大佬始終沒看到他想看到的,听到他想听到的,這讓他很不舒服。

「不如這樣……」

里昂的雙手從口袋中拿出來。

「我們用拳頭……」

手臂上抬。

「用刀子……」

雙手曲起。

「我一個人……」

搭在脖子上的手臂上。

「對你們所有。」

 嚓!

伴隨著痛徹心扉的慘叫聲,里昂用手捏斷了鎖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

當啷……

裁信刀掉在地上,刀聲錚鳴。

「殺了他!殺了他!上——!去啊!」

大佬聲嘶力竭的怒吼著,不斷地用手推動著身邊的小弟們,而他自己的腿不但沒有前進,甚至沒有停在原地,一直在不斷的後退著。

「呵……好戲開場的時候,怎麼能沒有見證者呢。」

里昂狂笑著踏步向前,一把用手抓住迎頭劈過來的刀口,翻手擰轉間已經奪刀在手,捏住刀的刀背,向前一推就送進了刀主人的脖子。

低頭躲避鮮血的噴涌,里昂一拳打在一個人的鼻子上,暈厥的效果沒有發生,那個家伙的腦袋被打出一個詭異的直角後仰,直挺挺的死在了地上。

大聲的呼喊與慘叫聲、悶哼聲、金屬踫撞和折斷的聲音不斷從被人團團圍住的中心處傳出來,里昂笑聲最大,或是用拳,或是用腿,有時候還會從別人手里強搶過一把刀,每一次的出手都會帶走一個倒霉鬼的器官或者生命。

在里昂第四次把刀劈在某人的頭上,崩斷的刀口之後,那些拿著刀的壯漢們終于害怕了,退縮了。

他們逡巡不前,放大了包圍圈。他們互相對視,卻只能看到彼此的汗水和顫抖。

終于,第一把刀被扔到地上,第一個人轉身逃跑,把後背露出來。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而此時,現在血泊之中,笑聲邪惡的里昂,正在滿是紅色的地上細心的尋找著那把剛才掉在地上的裁信刀。

「啊……呵呵,找到了。」

里昂已經很小心了,不過還是弄得自己好像殺豬一樣,滿身的血液。

惡臭腥羶的味道讓里昂很是討厭,他需要換件衣服,不過想一下,可能現在換了,等一下還要髒,畢竟,人還沒有全都解決掉。

「那就快點吧,正好,這把武器很不錯。」

「掀起了你的頭蓋骨~讓我來看看你的眉~滴滴答答滴滴答,啦啦啦啦~啦啦啦!」

輕聲唱著歌,里昂轉動著那把裁信刀,慢慢悠悠的追了上去。

………………………………………………

歇了一會兒,煙被抽到尾巴的時候,里昂終于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換衣服。

「唔……還差一個人,解決了之後再換吧。咦~!今天一定要好好洗個澡!」

拿起桌子上的裁信刀,里昂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被吊起來的大佬身邊。

「只是掉了耳朵而已,你怎麼好像要死了一樣,臉色很差啊你。」

「求……」

「誒!打住!」

里昂的打住也是十分硬核,他是用刀戳到了大佬的腿上,直接讓他不由得咬緊了牙關,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

「吶,我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求人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我知道,你想吧黃金提現出來,不過你現在跪都跪不下去,就不要提這個了。」

這時候,那些被裝在集裝箱里的人都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有人在看到外面的景象之後,直接吐了出來,還有人眼楮一翻就暈過去的。

「你們,算了,你們自己報警,會英語嗎,哦,那就行,喏。」

里昂扔過去了一個手機,這東西他也有好多個。

「報警,知道嗎,好了,大的攙著點小的。不要看,這都是大人的事情,捂住眼楮,出去。」

一個女孩接住里昂的電話,顫抖著點了下頭,然後緊閉著眼楮,扶著自己身邊的小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這里。

里昂微微搖頭︰「你看,你這造了多大的孽啊。我跟你說,你這個夠死好多回的。

那現在先第一回吧。誒~!你看,這個是剔骨刀,顧名思義,它主要是……」

叮鈴鈴~~

電話響了。

里昂一皺眉,掏出手機。

「歪?啊?我?我度假呢。慘叫……哪有什麼慘叫,我殺雞呢。

誰說度假就不能殺雞啊,哎呀弗瑞你有事說事兒……

誰?!

索爾?

在哪?

哦……我知道了,我會趕過去的。等一…………

還能干什麼,殺雞殺到一半不殺了,雞多痛苦!

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

什麼什麼雞啊!我說的是殺雞!不是做雞和做雞!你懂……你懂個屁你懂!好了,一會兒到!再見!」

放下電話,里昂一刀戳進大佬的腿上,擰動著刀把,同時在思考一些問題。

「唉……我好像有點急事,咱們,快點吧!」

說完,里昂一刀戳進了「吊爐雞」的心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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