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後初霽,外面的空氣格外清新。
陸菱醒的格外早,早早的洗漱了一番,然後坐在了梳妝台旁。
昨日昨晚已經簡單的見過霍言芳的,但今日要正兒八經的去拜訪,陸菱覺得不論如何也得好好打扮一下,顯得正式一些。
水青色的襦裙打底,束腰縴細窈窕,里一層外一層的堆砌而起。
再搭配上成套的煙紫色衫裙,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副典雅清秀的山水畫。
陸菱的發髻梳的很簡單。
她本來就來自現代,太過繁復的發髻她也不會弄,好在勝于清雅,一根斜長的流蘇簪子垂在側邊,行動間搖曳生姿,倒也不失嬌俏可人。
口脂是她之前用洛神花油加了蜂蠟做的,顏色鮮亮明艷,顯得明眸皓齒。
陸菱對著鏡子左右看了兩眼,十分滿意自己今日的妝容。
大方得體,又不會太過喧賓得主。
「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陸菱沒回頭應了聲︰「進來吧。」
稍傾,一道月牙白色的身影,映入了陸菱的鏡中,容貌不凡,氣質矜貴,疏冷的眉眼間透著一股淡淡的沉穩,勾著一絲若有如無的笑意。
陸菱回眸,寒澈心尖微動。
「滿意嗎?」陸菱眨著眼楮問。
寒澈伸出指尖,用指月復蹭了蹭陸菱唇角的口脂,而後湊到自己鼻腔下,幽幽的香氣,引得他心動不已。
寒澈沒說話,只是俯身吻上了那一抹令他迷亂的殷紅。
……
半晌後,陸菱氣呼呼的將寒澈趕出了房門。
好不容易擦好的口脂,又被寒澈親了個亂七八糟。
寒澈也沒鬧,甚至心情大好,轉到去霍言芳處請了個安。
路上遇見廚房的伙計,說是已經準備好了早膳,眾人吃過飯以後就可以出發了。
此時,霍言芳正坐在屋內的書桌上寫信。
寒澈進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霍言芳將雪白的信紙放進了信封內,並寫上了‘譽哥親啟’這四個字。
寒澈挑了下眉,淡聲道︰「給父親的信?」
「對。」
霍言芳將信件遞給寒澈,並笑道︰「今日你讓阿寬先行回去,把信交給你父親。」
「何事?」
「你不用多問,總之是好事。」
寒澈接過信,低頭瞥了眼,忽然听見旁邊一聲揶揄的輕笑。
他抬頭看向霍言芳。
後者一臉八卦的問︰「你從我兒媳婦哪里過來的?」
大概是‘兒媳婦’這個字眼取悅到了寒澈,他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並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霍言芳指了指寒澈唇角,‘嘖嘖’兩聲,頗為驕傲的說︰「你可終于學會拱白菜了。」
「……」
寒澈一臉無語,霍言芳笑的毫不留情面。
轉身離開的時候,寒澈抬手蹭了蹭唇角,指尖上蹭到一些泛紅的口脂,應當是剛才親陸菱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思及此處,寒澈的眉眼都柔軟了幾分,也沒有用帕子擦去,就這樣用指月復揉捻了兩下。
吃飯的時候,阿寬就已經提前離開了。
等到離開驛站的時候,馬車上就多了一個霍言芳。
雖然昨晚吃飯的時候匆匆見了一面,但大概是因為霍言芳是生人,身上的氣勢又莫名有些強勢,車廂內的幾個孩子都沒怎麼說話。
陸清窩在陸菱懷里,玩著她的頭發,咯咯笑了。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陸菱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清清最好看。」
旁邊有不太相熟的人,陸清還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陸菱的衣服問︰「這件衣服是姐姐自己做的嗎?」
「對啊,姐姐也給你們做了,不過還得過幾天才能完工。」
「我也有哦?」
「都有。」
「嘻嘻嘻,又有新衣服穿了。」
話音落下,霍言芳朝著陸菱問道︰「你還會做衣服呢?」
「就隨便做的,款式比較簡單,我的針線活也是後來跟著別人一起慢慢練出來的,針腳粗糙,經不住細看。」
「哪有?我瞧著很好看。」
霍言芳被陸菱身上那件衫裙吸引的目光,「這件衫裙的顏色倒是不俗,料子也輕薄,這個季節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這是我們自家作坊染的布,來的時候我也帶了一些,芳姨如果喜歡的話,回頭請金陵里的師傅們做成衣服就好啦。」
「真的呀?那可真是太謝謝你了!」
女人嘛,哪有不愛美的。
霍言芳雖然跟陸菱查了個輩分,但她身上有一股江湖兒女的颯爽感,說話做事從不藏著掖著,態度十分磊落。
霍言芳又問︰「這個衣料是用什麼染料染得?以前鏢局有個大客戶,經常托我們運送一些絹雲母,听說也是用來染布的,不過顏色肯定沒你這個好看。」
「最早的時候原色——青、赤、黃、白、黑被稱作‘五色’,其中原色白就是通過絹雲母滌染出來的,以前的紅色,很多都是用赤鐵礦粉末染的,這些都是礦石類的染料,不過我身上這件是植物染,不傷身,更健康。」
話音落下,霍言芳對陸菱有幾分刮目相看。
「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會懂這些?難道你們祖上就是開染布作坊的?」
「那倒不是。」
陸菱搖了搖頭,笑道︰「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到的,然後加以實踐,才有了現在的成品,這和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
霍言芳露出幾分佩服的眼神,淡聲道︰「看來,往後我們北辰王府有享不盡的福嘍。」
眾人的歡笑聲飛出窗外。
寒澈今日騎著馬,在前頭帶路。
旁邊的林山忍不住打趣道︰「看來王妃很喜歡咱們大嫂呀。」
話音落下,寒澈露出一個理所應當的表情,「我喜歡的人,他們自然喜歡。」
日頭緩緩上升,十月秋老虎的余威不減。
幸好馬車上的東西很齊全,陸菱從驛站出來的時候,還專門泡了壺烏梅花茶,這時候喝了酸酸甜甜的,生津止渴。
馬車上有茶杯,陸菱遞給霍言芳道︰「芳姨,您嘗嘗。」
話音落下,旁邊的清清爭著炫耀說︰「特別好喝!也是我姐姐的手藝哦!」
「你姐姐可真是心靈手巧。」
「那當然啦。」
經過這一路的相處,陸清也不害羞了,又再次暴露了本性。
車廂外,寒澈忽然道︰「咱們馬上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