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瞧見寒澈的身手,也不敢再輕易動手。
身後的婦人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即抿著唇,眼神幽怨的瞪了陸菱一眼,隨即悄悄的走了。
倒是絡腮胡跟話家常似的,迎著寒澈坐了下來。
「小二,來壺好茶。」
絡腮胡回頭吩咐了一句,又朝著跟在他身後過來氣勢洶洶的伙計們擺了擺手。
眾人一哄而散,很快店小二將熱茶送了上來
「不好意思啊,剛才脾氣有些暴躁,喝杯茶就當給二位賠禮了。」
話音落下,陸菱瞥了眼跟前的茶杯,也沒搭話。
旁邊的寒澈也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絡腮胡愣了下,隨即也放下了茶杯。
「兩位,你們這就有點不給面子了吧?」
陸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你是這家客棧的老板吧?子越和你是什麼關系?」
「姑娘,你當自己是在審犯人呢?」
絡腮胡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打量著陸菱笑道︰「我就是納悶,子越跟你們有什麼關系嗎?」
陸菱眸子一沉,淡聲道︰「就算是尋常路人見到小孩子被虐待也不會無動于衷的,更何況子越與小弟乃是摯友,我們更不會袖手旁觀。」
「虐待?」
絡腮胡嗤笑了聲,不以為意道︰「姑娘,說話做事可要講證據的,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們虐待子越了?雖然我表妹脾氣是暴躁了些,但是小孩子淘氣,嚴厲一些也是應該的。你們怎麼能隨口污蔑我們呢?」
「既然不是虐待,那子越身上的傷又是從何而來?」
絡腮胡眼神微閃,「什麼傷?我怎麼不知道?興許孩子太過淘氣,不小心摔得吧,誰小時候還沒有摔過跟頭,這些事你們也要管嗎?」
言外之意,就是說陸菱等人是在多管閑事。
「二位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忙了。」
絡腮胡站起身,有些不耐煩道︰「你們請自便吧。」
陸菱沒有阻攔,由著絡腮胡就這樣離開了。
寒澈看向陸菱,「咱們上去看看吧?」
「行。」
兩人回到房間,孩子們已經吃飽了,正在內室玩耍。
陸菱找了一套陸衡的衣裳,遞給了秦子越,「子越,我看你的衣袖都破了,你換換衣服,陸姐姐幫你縫補一下好不好?」
秦子越看看陸衡,眼楮里面帶著笑容。
「謝謝陸姐姐!」
秦子越把陸衡的衣服抱在懷里,歡喜的看了一眼,又有些遲疑的抬起了頭。
陸菱問︰「不喜歡這件嗎?」
「不是不是。」
小家伙紅了臉,低聲道︰「我要換衣服啦,陸姐姐你們去外間等我吧。」
原來是害羞了。
陸菱笑笑,隨即道︰「讓陸衡留下來幫幫你。」
說完,陸菱帶著眾人離開,房間只剩下了秦子越和陸衡,但秦子越依舊遲遲的沒有動作。
「你快換吧,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
秦子越搖了搖頭,將衣服放在床沿,然後背對著陸衡開始月兌衣服。
小男孩瘦弱的肩膀上,有一快明顯與四周顏色不同的皮膚,坑坑窪窪的,像是一塊四處粘連的面團。
「你……」
陸衡看到驚訝的捂住了嘴巴,又忍不住問︰「你的肩膀怎麼弄的?」
秦子越的聲音輕飄飄的︰「小時候不小心摔倒了,撞翻了盛滿熱水的盆,然後就被燙傷了。」
這是燙傷留下來的疤痕。
但是出席之外,秦子越的背上還有很多細長的疤,像是被邊子或者藤條抽的。
陸衡咬了咬牙,「你後娘是不是經常打你?」
「以前經常打,現在……好多了。」秦子越淡聲道。
至少不會動不動就無緣無故挨打。
陸衡表現的很氣憤,他忽然想起了二嬸。
以前二嬸也經常看他們不順眼,但是有姐姐在,她不會明目張膽的打她們。
就算真的要打,也就是打手心之類的,不會留下什麼疤痕。
最多也就是偷吃東西的時候,挨一頓打。
陸衡知道秦子越的後娘對她不好,但也沒想到竟然會虐待他。
「子越。」
陸衡眉眼間已經有了幾分成熟的氣質,他認真道︰「你好好讀書,將來離開他們,離開這里,咱們都去金陵!」
秦子越笑了笑,與陸衡撞了撞拳頭,應道︰「好呀。」
……
午後,陸菱幫秦子越縫補完衣服,就把衣裳送回了陸衡房間。
三個小家伙湊在一起玩紙牌,這是陸菱前些日子做的簡易版的撲克牌,他們在玩斗地主。
見她過來,三個小家伙都朝著她笑,陸菱的心都要被甜化了。
「子越,這是你的衣服。」
秦子越從床沿邊站起來,朝著陸菱揖道︰「陸姐姐辛苦。」
陸菱模了模他的頭,秦子越很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掌心。
稍傾,門外響起敲門聲,陸菱還以為是阿寬他們,想都沒想就拉開了房門,誰料熟悉的刻薄臉出現。
陸菱想把房門拍上。
「咳咳——那個……」
婦人拖著音調,故意引起了屋內幾個孩子的注意。
秦子越被陸衡拉到了一旁。
陸菱淡聲問︰「有事嗎?」
「當然有事啦!我來找我兒子,你們讓他出來見我。」
「他在玩呢,你等會兒再來找他吧。」
「玩什麼玩?馬上就要測考了,你們家孩子不想溫習功課,也別耽誤我家孩子呀?」
婦人翻了翻白眼,朝著屋內喊道︰「秦子越,你趕緊給我出來!咱們自己又不是沒有房間,你干嘛總賴著別人?給人添麻煩,可是會遭人嫌的哦。」
陸菱︰「……」
秦子越抿了抿唇,從陸衡身後站了出來,「我先回去溫習功課,一會兒再來找你們玩。」
話音落下,婦人滿意的扶了扶鬢角,趾高氣昂的瞥了陸菱一眼。
陸菱回過頭,看向秦子越,笑道︰「子越,晚上跟阿衡和清清一起吃飯吧?姐姐還帶了很多糕點。」
「好。」
秦子越點了點頭,旁邊的婦人不耐煩的催促︰「行了,趕緊出來。」
婦人領著秦子越走了。
他們的房間隔著也並不遠,就在東邊的第一戶。
與陸菱他們都是同層。
那邊如果有什麼動靜的話,這邊也能听見。
東邊的房門關上,陸菱收回目光,對上了陸衡欲言又止的眼。
「姐姐,咱們能帶著子越一起去金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