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確實有點餓,這是我從咱們店里帶過來的,宋令衍已經睡著了,咱們倆吃獨食吧。」
‘咱們店’這三個字,徹底愉悅到了寒澈。
原本他不打算吃這些甜食的,但是轉頭跟店小二要了壺熱茶,便和陸菱坐在一處吃了起來。
忽然,寒澈問道︰「對了,你听說過太叔一族嗎?」
陸菱捻著糕點的指尖,頓了頓,「太叔……是姓氏?」
「對。」
「怎麼會忽然想起這個?」
寒澈回憶了一下舒蘭的頭飾,他用指尖蘸著水,在桌上畫了個圖騰。
陸菱湊過去看了眼,問道︰「這是什麼?」
「依蘭花圖騰。」
「這個好像……」陸菱想了下,忽然道︰「這不是舒蘭戴在頭上的頭飾嗎?」
寒澈笑道︰「你也注意到了?」
「我當時只是覺得這個頭飾,像是根據某種花朵編織而成的,可我沒有想到是依蘭花。
這麼一說,陸菱又想起了舒蘭靠近時,她身上彌漫出來的香氣。
就是依蘭花的味道。
依蘭花,又叫香水樹,具有濃郁的芳香氣味。
而且花朵以黃綠色為最佳,是非常珍貴的香料工業原材料。
用這樣的草植提純出來的依蘭香料,是當今世界上最名貴的天然高級香料和高級定香劑。
而舒蘭又說,她現在住在隔壁的依蘭村。
想必和依蘭花有些淵源,但這跟太叔一族有什麼聯系?
陸菱說出自己的疑惑後,寒澈同她解釋了一番。
原來此地以前,有一個依蘭族。
依蘭族的傳統一直是以女子為尊,並且太叔即為依蘭族的貴族之姓。
上至女皇,下至末尾小官,全都由太叔一族掌管。
依蘭族以前也是個邊陲小國,後來成了大周的附屬國,世世代代居于大周北境。
曾經的女皇之後也成為了依蘭族的族長。
十幾年前,依蘭族的族長公然宣布要叛離大周,與塔圖國聯姻。
之後大周派遣軍隊駐扎,並引發了近乎兩年的平定依蘭之戰。
依蘭滅國之後,曾經的依蘭國都變成了依蘭村。
周遭的百姓幾番變遷,曾經僥幸活下來的依蘭族人,也和大周子民沒了區別,只是依蘭村也被保留至今。
陸菱听聞之後,意味深長的問︰「你懷疑這個舒蘭是依蘭族的後裔?」
「雖然都是猜測,但種種跡象表明,她很可能就是太叔一族的後人。」
寒澈不聲不響的,但心思細膩周全。
他不僅注意到了舒蘭的頭飾,甚至還看到了舒蘭描繪在手指上的墨青圖騰。
那是依蘭族特有的立春祈福儀式。
是用一種有色汁液,搭配上磨碎的依蘭花,用筆尖畫上去的。
這種顏料經久不衰,又香氣彌漫,可以保持三四個月不掉顏色,甚至香味持久。
是依蘭族皇氏特有的祈福儀式。
雖然十幾年前依蘭已經滅族,但是留存下來的族人也不在少數,若是有皇氏苟且活下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只是寒澈不明白為什麼原康寧會跟太叔一族有牽連。
最重要的是,原康寧和原榮關系親近。
而原榮又涉及到了私鑄銅錢和軍餉一事。
想起這些聯系,寒澈就不免多想了起來。
若這件事牽扯到周邊鄰國或者北境安定的話,就不僅僅只是一樁私鑄銅錢案了。
夜深了,寒澈送陸菱回房。
臨近門口,陸菱回頭看著寒澈。
寒澈問︰「怎麼了?還有想知道的嗎?」
「沒有,我才懶得想這麼多呢。」
寒澈笑了笑,說道︰「總之與你也沒有關系,你放寬心,不必煩惱。」
陸菱的指尖落在寒澈的眉心,輕輕按壓。
「我知道啦,你也別太憂愁,眉頭都皺成一團了,好丑。」
寒澈展顏,點頭道︰「知道了。」
「早點睡哦,晚安。」
「嗯,晚安。」
眼瞧著陸菱回房之後,寒澈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間。
此時此刻,房內已經多了兩個人。
寒澈問︰「如何?」
阿寬道︰「他們二人確實是往依蘭村的方向離開的,不過在此之前,舒蘭讓那個趕車的男人,將咱們貼出去的尋人啟事,全都撕掉了。」
「她倒是心細。」
說完,寒澈又朝著林山問道︰「劫持原康寧的那伙人的蹤跡查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查到,中間倒有一次可以追上他們的機會,但是有人相幫,又讓他們跑了。」
「什麼人?你們可有探查?」
林山從懷里模出一個布包,里面包著一些細碎的白色粉末,「老大請看。」
這和白天的時候,拐走原康寧的人朝著陸菱揚撒的粉末是同一種東西。
寒澈沉吟片刻,眼底冷冽。
「塔圖的特制石灰粉。」
「對!」
林山憤憤地說︰「和當年戰場上對付老王爺的,也是同一種東西!」
寒澈猛地攥緊拳頭,「又是塔圖!」
阿寬和林山對視一眼,紛紛閉上了嘴巴。
老大對老王爺的事情有多麼耿耿于懷,他們是知道的。
對于塔圖國的恨意,他們也是知道的。
這種時候,寒澈心里一定氣急了。
他們不敢隨意拱火。
寒澈沉了口氣,將指尖松開,盡力克制著情緒,朝著兩人問道︰「近期塔圖有什麼異動嗎?」
林山道︰「異動倒是沒听說,不過塔圖的老國主似乎病倒了,現在掌權的人分為兩方勢力,一個是以拉瓦為正統的太子派,另外就是圖布,他似乎更得老國主喜愛,現在塔圖的三分之二兵力,都捏在圖布手里。」
「圖布……」
寒澈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而後問道︰「圖烈的弟弟?」
「是!」
林山默默點頭,而後繼續道︰「當年塔圖太子圖烈勾結依蘭族,犯我北境,被老王爺斬殺于戰場之上,依蘭族少主太叔花間殉情而死,之後老王爺帶領北境軍奪回失地,圖布是近兩年才名聲顯赫起來的皇子。」
「不是近兩年。」
寒澈冷笑了聲,清冷道︰「當年用石灰粉此等陰招的幕後主使,便是圖布!」
阿寬和林山同時驚愕的瞪大眼。
當時的圖布,應該是個剛十來歲的孩童吧?
這麼說來,老王爺的腿也是……
圖布其人,陰險狡詐,心腸歹毒。
當初老王爺將潰敗不堪的塔圖軍掃除北境,在清繳叛軍的時候,見到了才剛十一歲的圖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