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天邊泛起魚肚白,金燦燦的陽光將出未出。
陸菱連連打了兩個哈欠,然後打水洗漱。
正當她拿著毛巾擦臉的時候,余光中一抹黑影襲來。
黑影從天而降,速度很快,直接繞到了陸菱身後落地。
陸菱指尖微頓,還未來得及回頭,後頸驀地一痛。
她身子癱軟,徑直落入了一抹溫熱的胸膛內。
「防備心不錯,可惜棋差一招。」
汪洵勾勾唇,抱著陸菱騰身而起。
他身形矯健,眼底透著一股得意的張揚。
唇角勾著淺笑,肆意狂妄,顯得天不怕地不怕,風流十足。
陸菱閉著眼,乖乖躺在她的懷里。
心里月復誹道︰
棋差一招的人,是你哦。
正想著,後頸的皮膚還在隱隱作痛。
這家伙的力氣著實有點大。
要不是她提早察覺到,就這樣被錘了一記手刀,現在肯定已經不省人事了。
來到藥堂,汪洵將陸菱隨便丟在了地上。
陸菱沒防備,直接悶哼了一聲, 在地上翻滾了兩圈,面朝下趴著。
頭頂傳來一抹嗤笑。
「呦?醒啦?」
汪洵蹲,看了看陸菱,笑道︰「挺好,省的我再叫你了。」
「……」
早知道,她就不裝暈了!
陸菱揉著酸痛的肩膀,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幽怨的盯著他。
汪洵也跟著站起來,看著她挑了挑眉。
「膽子還挺大,不怕我?」
聞言,陸菱抿了抿唇,冷聲道︰「別以為你是村長的佷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學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真以為自己是大俠了?」
「……」
汪洵模了模鼻尖,瞬間笑了。
也對。
他現在的身份是村長家的佷子。
有意思。
汪洵緩緩道︰「方才是我魯莽了,應該客客氣氣的把姑娘請過來的,不過反正你已經到了,不如咱們直接說正事吧?」
陸菱眨眨眼,問道︰「你把我抓來要做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勞煩姑娘給我兄弟診下脈。」
汪洵湊近陸菱,笑道︰「我听周大夫說,姑娘醫術超絕,沒有治不好的病。」
嘖。
周大夫一張嘴也挺能吹的。
陸菱淡聲道︰「原來你是找我看病的?雖然周大夫的話有些夸大其詞,但我的醫術確實不錯,所以診金一般也比較貴,咱們得先說好,你……」
汪洵掏了掏耳朵,不耐道︰「廢話留著以後說,先去看病。」
「不行,咱們得先談好……」
汪洵二話不說從高靴內模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陸菱面前。
淡聲問︰「還談嗎?」
「……呃,我們還是先去看病人吧。」
陸菱佯裝害怕,縮了縮脖子,而後避開了汪洵的目光。
汪洵滿意的笑了笑,匕首在指尖轉了兩圈。
「進去吧,看完了就出來跟我匯報。」
陸菱松了口氣,隨意問了句︰「你不進去嗎?」
「不進。」
汪洵似笑非笑的,語調沒什麼起伏。
陸菱瞅了他一眼,而後縮著脖子往屋內走去。
估計這個汪洵也知道疫病的嚴重性,所以有意回避。
進了門,內室門前分別站著兩撥人。
他們個個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但看起來氣場似乎不太合。
因為兩撥人站的距離很遠。
時不時還打量著對方,眼神充滿了警惕和防備。
陸菱將這些都看在了眼里,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走進了內室。
屋內,濃烈的焚燒蒼術的氣味,在空中彌漫。
陸菱迅速掏出口罩和手套,穿戴整齊。
周庭听見動靜,也匆匆走了過來,正好瞧見陸菱的動作。
他愣了下,而後驚詫道︰「你從哪里弄來的這些東西?看起來可真精妙。」
陸菱又遞給周庭一套防護工具。
順便還有一瓶免洗的消毒凝膠,和一塊洗手皂。
「你先去洗手消毒,然後再戴上我給你的東西。」
周庭活了這麼大年級,又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夫,還是第一次見制作這般精巧的面巾,還有手套。
他原本有一雙羊皮的,以為已經夠薄了,沒成想陸菱竟然還有這種好東西!
周庭眼底的興奮,躍躍欲試。
陸菱催促道︰「快去吧。」
「好好,你等我一下。」
周大夫走了出去。
陸菱趁機查看了一眼床上那人的情況。
空氣中隱約有一股腐爛的臭味兒。
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明顯失去了意識。
他的嘴唇干裂,臉上有許多出血的小紅點,有些傷口竟然還有濃瘡,久久無法愈合。
陸菱忍著想要反胃的沖動,替他檢查了一遍。
越到後面,陸菱的神情愈發嚴峻。
此人高燒不退,渾身出血,濃瘡滿身。
甚至連後背也有了大面積的腐爛情況。
接下來最多三天,這具已經不能被稱作身體的爛肉,會慢慢潰爛成瘡,最後徹底腐爛而亡。
陸菱離開床畔,站在窗邊閉了閉眼,努力平復心緒。
她將接觸到人的手套月兌下,雙手重新消毒之後,又戴上了一副新的手套。
此時此刻,周大夫也準備完畢,從外面走了進來。
周庭瞥了眼床上的那人,朝著陸菱問道︰「你已經看過了?」
「嗯。」
陸菱沉聲道︰「這人已經沒救了。」
周庭嘆了口氣,說︰「確實,但咱們要是這麼說的話,沒法交差吧?那些人會放過咱們嗎?」
「先不管這麼多,實話實說吧,汪洵就算不講道理,總要為自己考慮吧?他不也怕被傳染嗎?」
聞言,周大夫愣了下,問︰「汪洵?」
「就是外面的大頭目。」
「你認識?」
「在村長家見過一次。」
陸菱冷笑著,解釋道︰「當時村長他們還告訴我,這是他們家的親戚,可真夠好笑的。」
話音落下,周大夫擰起了眉頭。
「村長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不打算管這件事?就算原康寧被這些人給綁走了,村長也不能不管咱們全村人的死活吧?」
「我也不知道村長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甚至沒有上報縣衙,也沒有去搬救兵,似乎並不想把這件事捅出去。」
周庭又問︰「合著現在村子里,還沒人知道這群人壓根不是菜農?」
「嗯,我沒說,怕引起恐慌,萬一這些人狗急跳牆,到時候就不止一個原康寧,落在他們手里了。」
「說的也對。」
周庭想了下,又問︰「你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