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在寂靜的夜里,被無聲放大。
陸菱靜靜的捂著自己的眼楮,內心一片平靜。
反正,早在月牙鎮的時候,她就已經看過了呀。
也沒什麼稀罕的。
想到這里,某些藏在記憶中,原本已經漸漸沉澱的畫面,忽然又活躍了起來。
肌理分明的線條……月復肌……
嘶——
陸菱舌忝了舌忝唇角,悠悠的嘆了口氣。
好吧,她承認,還是有點看頭的。
院子里忽然響起腳步聲,寒澈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又要把衣服穿回去。
然而前面的小姑娘也忽然動了.
「你先月兌,我出去拿點東西。」
「……」
說完,陸菱便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出了住屋,隨後說話聲響起。
「凝姐姐,多謝你!」
陸菱走上前,又徐氏手中接過了還在冒熱氣的木盆。
「你跟我客氣什麼?」
徐凝說完往身後的住屋看了眼,又壓低聲音道︰「人沒事吧?」
「沒事,就是受了點皮外傷,我幫他……」
陸菱頓了下,而後改口道︰「他剛從我這里買了些傷藥,我得幫他涂抹傷口,否則用法不對的話,也是白白浪費。」
徐凝一臉的欲言又止,聞言淡了很多。
她張張口,最後也只是囑咐了句︰「好,你去忙吧,我和女圭女圭們就在門口乘涼,你若有需要,盡管喊我,我一定過來!」
陸菱明白徐凝的言外之意。
她笑著點頭,隨即送走了徐凝。
陸菱端著熱水進屋,一抬眼,就瞧見了坐在床榻邊緣的某人。
男人光著上半身,線條肌理格外勻稱,挺拔又精瘦。
暖黃色的燭火映照,將他的皮膚也涂了一層淺淡的光暈,在這處昏暗的環境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陸菱將熱水放到桌上,然後端著燭台走近寒澈。
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默契的壓低了呼吸。
陸菱讓寒澈側過身,燭台湊過去,認真的觀察了下傷口。
傷口表面並不規整,而且四周有很多深深淺淺的劃痕,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凌亂的木屑,現在還深深扎在傷口里面。
血不停的冒出來,順著他的後背凝成血珠,又滑落。
「……」
這人是鐵人嗎?
方才在院內,陸菱見他如此淡然,還以為傷得不重。
現在看到傷口,才知道此人的隱忍,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陸菱忽然有些生氣。
她朝著寒澈輕斥一句︰「既然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還看什麼大夫?」
「?」
寒澈茫茫然的回頭,對上她微慍的眼,有些沉默。
「怎麼了?傷口應該不深。」
「哦,那坐凳子上去吧。」
陸菱懶得理他,直接指了指方桌旁邊的高凳,自己先走了過去。
寒澈靜靜地看著她,眼底充斥著無奈。
他忍著痛,緩緩從床邊站起來,而後一步一步挪著走到了方桌旁,再次坐下。
陸菱此刻的聲音听起來冷漠極了。
「我這人有個習慣,診治的時候,不喜歡被人看著,所以待會兒我要蒙上你的眼楮。」
聞言,寒澈頓了下,答道︰「我會閉眼。」
「那可不行,我不信你。」
「……」
寒澈幽怨的瞥她一眼。
明明幾分鐘之前,她還閉了次眼楮呢,他可謂是信任至極。
然而陸菱壓根就不看他,也不知從哪里模出了一塊方巾,對折對折,就蒙上了寒澈的眼楮。
還綁得緊緊的。
寒澈︰「……」
這是有多不信任他?
正在出神,忽听身後的陸菱道︰「可能會有些痛,受不住可以喊出來。」
「嗯,好。」
話音落下,陸菱用著從空間內拿出來的醫用酒精,碘伏和棉簽,給他傷口四周消了消毒。
然後又用小鑷子,一根一根的幫他把扎在肉中的木刺,挑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寒澈始終靜默,未發一言。
陸菱因為在昏暗的環境中,長時間專注的用眼,感覺到眼眶一陣酸澀。
她停手,眨著眼楮,緩解眼疲勞。
寒澈輕聲問道︰「好了?」
「沒有,我眼楮疼。」
陸菱也就是順口說了句,寒澈忽然沉默。
小姑娘的聲音溫溫軟軟的,透著一股自然撒嬌的意味。
寒澈雖然知道她沒有這個意思,但是听到這個聲音,他的腦海里面不禁開始聯想,陸菱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一雙烏黑的瞳眸,水光瀲灩,眨啊眨,泛著無辜,肯定格外惹人喜歡。
寒澈忽然很想看她一眼。
可是眼楮被蒙著,還被綁的緊緊地。
寒澈︰「……」
不得不說,陸菱還真挺有先見之明的。
寒澈聳動了下鼻尖,聞到一股好聞的瓜果甜味,無聲翹了翹唇角。
身後的陸菱,自然不知道寒澈此刻的想法。
她專注的挑著木刺,手腕都有些酸疼。
今天熬醬的時候,需要不停地拿著鍋鏟攪動,她的手很來就很累,誰成想原本應該美美的躺床上休息的時間,她卻在這里給人免費打工。
「不行!」
陸菱忽然氣憤出聲。
聞言,寒澈鼻腔內哼出一個低沉的︰「嗯?」
陸菱盯著他的後腦勺,冷聲道︰「寒澈,你要給錢的!」
靜默半晌,寒澈似乎是听懂了,他聲音含著笑意,「行呀,你想要多少?」
這人的語調,相當的狂妄,好似不論陸菱要多少,他都會欣然給予似的。
陸菱咬了咬牙,試探著問︰「五十兩怎麼樣?」
「呵!」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寒澈吊著人的胃口,喘了口大氣,最後笑道︰「我答應了。」
嘻嘻!
看在銀子的份上,陸菱瞬間覺得愉快了起來。
哇呀呀,錢真好賺!
最後陸菱幫他止完血,又涂上了可以幫助傷口迅速結痂恢復的特效藥。
繃帶一纏,蝴蝶結作為結尾,完美落幕。
「好啦,注意忌口,傷口不要踫水,你應該懂吧?」
「嗯。」
寒澈配合著點頭,而後問︰「那麼,我現在可以看你了嗎?」
這個問題……
不是我可以摘下方巾了嗎?而是我可以看你了嗎?
怎麼听起來怪怪的。
怪讓人……臉紅心跳的。
陸菱迅速調整好面部表情,收起桌上爛七八糟的東西,有用的沒用的,統統的塞回了空間。
做完這一切,她才淡聲朝著寒澈道︰「你自己解開吧,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