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寧雪從听到馮州龍突然要走的話就感覺不妙，隨後听到唐錦靠近的腳步聲就知道自己被發現裝睡了。
可是唐錦剛才講的那些隱秘都太讓人震撼，甚至忍不住身體就開始輕微的痙攣。
此時听到唐錦的話，穆寧雪只好睜開了眼楮。
房間的燈光很柔和，她並無不適，隨後就看到自己這一年經常念想的那個人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嗯，嗯。」穆寧雪輕輕回應了兩聲。
她感覺大腦有些空白，也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麼才昏迷。
可是當唐錦真的出現在眼前時，還是不由自主地心亂了。
「醒了多久了？剛才都听到了吧？」唐錦隨和一笑。
「沒…沒听多少。」穆寧雪稍稍坐起了一點。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唐錦玩笑道。
「沒有！」穆寧雪應激地搖了搖頭。
「哈哈，難為你了。如果是我醒來就感覺自己被當成小白鼠研究，不管怎麼樣心中都會很難釋懷的。所以，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情況。」
「這里是飛羽的專屬病房，你三天前因為精神受創而昏迷，我們為你做了臨時的治療措施，剛才房間里的另外一個男人叫馮州龍，是妖都研習會的老大，我們打算為你根治你身體的病痛。」
听著唐錦細心的解釋，穆寧雪心中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她其實沒有多少害怕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在小糖果群聊了太多唐錦的好，潛意識就很信任他。
但當自己真正坐在一個溫暖的病房里。
身前不遠處就坐著那個一直活在青年一代神壇之上的男生。
他還細心地為自己解釋時，這種感覺真的很難用言語去描述。
「嗯，沒什麼反應。」穆寧雪沒有說話，唐錦自己接了一句。
他一直看著穆寧雪，她確實天生麗質，美得讓人心動，不過也同樣難以猜透。
唐錦熟悉她的過往，但真正面對面的時候。
當一個女生因為封閉自己而習慣了冰冷著神情時，他還真無法把握她內心的想法。
唐錦在心底吐槽穆寧雪真是比蔣少絮那個傻姑娘難搞多咯。
殊不知穆寧雪在心底已經為唐錦這有點可愛的自語而感到十分有趣了，原來他是這樣子的嗎？
「好吧，沒有反應我就接著說。其實你心中應該一直有很多疑惑吧，關于你的母親，關于穆氏，關于你的身體，關于冰晶剎弓。哈，不是讀心術，這些事情從我這個層面去看其實是很容易看清楚的一些事情，」
「就比如我只需要查到潘西在你還在博城時找上的你，就知道他會怎麼為你介紹穆氏，以及以那時你的眼界會對穆氏產生什麼認知。」
穆寧雪表面上仍然沒什麼表情，內心卻是苦笑，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唐錦會讀她的心。
但當唐錦說這些他靠簡單的調查與推導就能明白，包括那些曾經讓她百思不得的疑惑時。
穆寧雪不知心里是什麼滋味，連對那些答案的求知欲都少了幾分。
「我說這些，不是在炫耀什麼。那些答案我也會告訴你。」
「我主要想和你說的其實是，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有著堅強的性格，強大的韌勁，以及卓越的天賦。」
「別人不懂你承受著什麼、經歷著什麼，我懂。」
穆寧雪盯著唐錦的眼楮，眼神有些閃爍。
唐錦帶著笑繼續道︰「如果沒有足夠的信息與資源，想駕馭強大的天賦是非常困難的，不僅需要承受天賦的反噬，還可能因為不知其解而提心吊膽。」
「穆氏作為一個傳承世族它的做派不高尚但符合客觀規律，只是不適合潛力十足的你，你需要的是一個引路人。呃，我有听冷青說，我是你的榜樣？」
「啊！」穆寧雪瞬間差點叫了出來，赧然地低下了頭。
她沒想到唐錦知道了這件事，更沒想到唐錦會這麼公開地直接就講了出來。
簡直如同公開處刑一般，感覺自己的內心都被暴露在唐錦面前，任由他鞭撻。
唐錦也心中一笑。
對嘛，小女孩就該情緒豐富一點，一點反應都沒有，讓他這個心理大師感覺很受挫的。
「哈，說起來如果之前你是以我為榜樣在追逐我的話？那也許我也需要為你的極端承擔一部分罪過。追求魔法之巔的道路是需要有人告訴你方向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來當你的老師吧？」
「這，我可以嗎？」
穆寧雪沒想到唐錦會這樣說，之前唐錦對她的夸獎就有夠讓她臉紅的了。
因為穆寧雪覺得相比那些華國真正的頂級天才，自己並不出色。
更何況已經站在雲顛之上的唐錦，自己哪有那麼高的天賦值得他的夸贊。
沒想到，唐錦是認真的，而且準備收自己作為弟子。
穆寧雪對自己的天賦存疑，但唐錦對她信心十足。
原世界線里穆寧雪的水平已經算窮養出來的了，成長速度也並不慢。
而且在一定條件下，她幾乎可以說得上沒有禁咒門檻。
再加上強大的冰系神賦，雖然前期她不如秦羽兒，但達到禁咒之後，她就是真正唯一的冰之公主！
「當然，你可以的。我知道一個人孤獨承受一切的日子並不好受，不過以後還有時間，女孩子還是多些情感的好。嗯，那麼，你願意嗎？寧雪？」
這其實是一道送分題。
穆寧雪心中沒有半點抗拒之意。
她愣了許久沒有說話的原因，是感覺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一場夢境一般。
明明閉眼之前還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
醒來以後卻突然能夠擁有一切。
而且我願意這三個字仿佛別有一番魔力，停在嘴邊總是讓人胡思亂想。
「怎麼？不願意嗎？」
「我願意！」
穆寧雪月兌口而出，當她說完，再對上唐錦那笑意明顯的眼神，她也不自覺莞爾一笑。
唐錦，真的和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呢。
……
兩天後，穆寧雪獨自坐在病房的床上，回想起這幾天的際遇，仍然在為一切感到不可思議。
越是回想，越覺得如夢似幻。
一個是自己竟然真的拜了唐錦為師。
拜同齡人為師這件事本身上穆寧雪沒有一點奇怪的感覺。
唐錦在十六歲就達到了高階，他的成長速度遠不是自己可比的。
不論是從哪一方面來說，當自己的老師都綽綽有余。
這段師徒關系更多的是讓穆寧雪覺得很奇妙。
讓她心中那份關于唐錦的獨特情感變得更加復雜。
連自己都理不清模不透。
另一個是那些從年少至今一直讓自己困惑不解、痛苦無助的疑問，終于全部有了答案。
她也終于明白了自己母親的往事，以及她與穆氏穆隱鳳曾經因為冰晶剎弓產生的矛盾。
明白母親為什麼不與自己明說。
穆隱鳳本身就是一個超階法師，而且並非那種初入超階的弱者。
她的哥哥則是主管內務的穆氏長老穆青鸞，修為只會比她更強，同時還是穆氏的實權人物。
在這對兄妹面前，博城穆氏真的猶如一只螞蟻一般，太過渺小。
在這種情況下，穆寧雪能夠理解母親的顧慮，尤其是她還讓自己將冰弓融入靈魂。
融合一旦開啟，要麼集齊冰弓完全掌握這把魔具，要麼被人奪走冰弓，但下場就是死。
這注定了她與穆青鸞穆隱鳳兄妹一定是對立的。
了解了這把冰弓之密，以及自己命中注定有的一戰之後。
穆寧雪卻沒有多少與兩個超階強者對立的恐懼與彷徨。
她只是有些遺憾，沒有機會再對母親說一句理解，同樣也為母親感到深深的哀傷。
母親作為廢弓人，在生命中最後的那幾年是一定非常絕望吧。
所以那些被仇敵壓制永遠無法翻身的屈辱、那些擔心女兒面對穆氏時重蹈覆轍的恐懼。
才全部化為了一聲聲嚴厲的訓斥、怒吼、歇斯底里吧……
這是母親的愛嗎？
也許算吧。
在明白一切後，穆寧雪突然之間，不想再拘泥糾結于過去的故事了。
由這些事產生的停留在過去時光里的叛逆、執拗、偏激，都已經在自己跟隨唐錦的視角了解一切後完成了釋懷。
如果是唐錦……
如果是老師的話，他那樣心中藏著整個天下的人，只是這種層次的家族仇怨，真的就屬于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自己雖然遠不如老師，但也許是時候向前看了。
畢竟，我穆寧雪，是他看中的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