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縴軟的嗓音落下,所有人神情震驚的看著那副畫,亦是看著少女。
佛像畫從暈染之中、月兌身而出,就好像那美麗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無論是象征寓意,還是畫功細節,皆是一等一的上乘。
沒有人再質疑這幅畫的真假性。
所有人都對少女另眼相看。
葉家傻女真的求到了寧安師太之畫,她不是傻子嗎?為何面對聖上的威嚴時,從容不迫,字句緩和,像極了一位無事人。
她不害怕被重罰嗎?
她不擔心嗎?
她那淡定的樣子,仿佛君王不是君王,而是一個大街上的糟老頭子。
葉楚秋愕然的無法接受︰怎麼會這樣?當時,她明明往畫上浸了水,親眼看著這幅畫被暈染毀掉……
歌舞表演的人群中,有一名濃妝艷抹的舞姬一邊甩著水袖起舞,一邊隱晦的用眼角余光看向高座之上的太後。
那眼神是憤怒的、憎恨的……
太後站起身,快步走了下來,「哀家活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月兌水而出的畫。」
畫卷上,酒水已經流完,佛像畫濕漉漉的掛在那里,濕水過後,那畫像反而更加富有光澤、栩栩如生,佛祖背後的佛光在燭光的映襯之下、折射光芒,就好像一輪真正的太陽。
太後輕撫著佛像,眼中寫滿了歡喜。
「這幅畫是真的,是真的。」她輕聲喃喃。
這是她今晚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葉小姐有心了,哀家差些誤會了你。」太後對著腳邊的少女道,「快,快些起身,你給了哀家這麼好的賀禮,哀家要重賞你。」
葉君洛一听‘賞’字,便更不能起身了。
說實話,她獻上這幅畫的目的就是為了哄太後開心,太後一個高興之下,下令解除她與離王的婚約。
機會來了。
她微笑道︰「能夠博太後娘娘展顏一笑,是臣女的福氣,臣女不敢邀功居賞,唯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願……」
話沒說完,空氣中,猛地有一道凌厲的聲音乍起。
眼角余光的視線里,一抹寒光轉瞬逼近。
一名穿著紅裳的舞姬竟握著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太後。
所有人瞪大雙眼,驚愕到忘記反應,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太過迅速,大家根本來不及反應,而離太後最近的人唯有葉君洛。
在一秒鐘的時間里,葉君洛腦中思緒飛轉︰
起身擋刀,重傷,死。
起身擋刀,救太後有功,卻傷殘,死。
起身擋刀,傷不到性命,還能立下大功,但失血過多,傷口劇痛,死。
第二秒鐘,葉君洛秒下結論,她若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太後若是受傷,她醫治太後同樣也能立功;于是眼楮一閉,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第三秒鐘,是刀子刺入的‘噗嗤’聲,以及痛苦的悶哼聲。
鮮血登時滴落在葉君洛的面前。
「蕭兒!」
「世子!」
葉君洛察覺不對,抬起頭來,就見鳳梓蕭不知何時沖了上來,替太後擋下了這一刀,一張俊美無雙的臉疼得蒼白如紙,捂著受傷的月復部,高大的身體虛弱的緩緩滑落……
原來,從小到大囂張跋扈、作福作威的世子,是一個懂事孝順的人。
葉君洛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準備施以援手救助時,就听得少年痛到發顫的聲音︰
「誰……誰他媽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