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臨凡謫仙,道祖弟子

七月初一,晴空萬里。

此刻,在崆峒山的最高峰。

姜瀾和飛虹真人對坐,各自盤膝吐納,閉目養神。

咚——

一聲古樸厚重的鐘聲響起,回蕩在整個崆峒山,頓時山腳下眾多門派前來觀禮之人都打起了精神,此次人仙大醮開始了。

「小友,先出手吧。」

飛虹子睜開雙眼,蒼老的面龐上善目慈眉,開口讓姜瀾出手。

「前輩,小心了!」

姜瀾提醒一聲,直接施展身化烘爐,有轟鳴之聲從他體內傳出。精氣神三寶融合,衍生晶瑩神力,極盡升華。

下一刻,姜瀾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向著飛虹子爆射而去。

飛虹子見狀,臉上的慈眉善目頓時消散,恐怖的氣息綻放而出,天色仿佛都黯淡的下來。

浩浩湯湯的人仙靈力綻放,化作萬千柄恐怖的神兵,向著姜瀾殺伐而去。

磅礡的煞氣,令整個崆峒山的氣氛都凝固了起來。

這時候,這些觀禮的門派,才想起來當年元軍入侵的時候,這位飛虹真人以一己之力,殺入元大都之時,那血流成河的場景。

神機百化,殺伐第一!

叮,叮,叮……

金鐵踫撞之聲回蕩在整個崆峒山,那萬千柄神兵化作一道道璀璨的流光,環繞姜瀾上下飛舞,抓住每一個機會,爆射而上。

姜瀾整個人被金光籠罩,一襲白袍獵獵作響,舉手投足間,晶瑩神力縈繞,將一柄柄撲殺而上,形態各異的神兵碾碎。

每次出手,都有一柄神兵爆碎,在炸裂而出,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看似姜瀾好像被飛虹子以萬千神兵困住,但姜瀾根本沒有出全力,隨手一擊,那足以誅殺先天宗師的靈氣神兵便爆碎。

和當初面對張張三豐時感覺完全不同,姜瀾和張三豐戰斗的時候,無論是多麼大的力量,張三豐都能輕易的接下。

如果他願意,能輕松破開萬千神兵的纏繞,殺向飛虹子。

但是他不能這般做,必須纏斗一段時間。讓山腳下觀禮的各大門派,仔細感受一下人仙威嚴。

姜瀾化作金色虹光在上下飛舞,萬千神兵所化的輝光也緊隨其後。姜瀾所到之地,轟鳴聲不絕于耳,山體上出現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個數丈深的大坑,令一眾觀禮之人驚懼。

直到半個時辰後,看著幾乎被削去一截的山頭,姜瀾也覺得差不多了,這些觀禮的人都被嚇的早早遠離交戰之地。

「飛虹前輩,接下來是我最強神通,小心了!」

姜瀾故作全力出手的狀態,巨大的烘爐在他的周身浮現,不再收手。

轟!轟!轟!

萬千神兵踫到姜瀾的一瞬間,直接被巨大烘爐震碎,巨大的震動聲傳出,如同天雷降世,異常恐怖。

緊跟著,姜瀾化作一道流光,洞穿前方的一切,須臾間便出現在飛虹子的身前。

一根金色的手指,在飛虹子,眉心前寸許之處停下。

「飛虹子前輩,承讓。」

姜瀾收回手指,然後向著眼前的飛虹子作了一個道揖。

飛虹子稽首回禮,然後道︰「姜真人修為高深,老道輸得不冤。」

看著眼前的姜瀾,飛虹子也有些感慨,這次和姜瀾交換大洪爐經,崆峒派算是欠下了一個人情。

別的不談,就單單那身化烘爐,強行提升自身力量近乎一個大境界的能力,就可稱得上大神通。只要控制的好,基本上沒有什麼副作用。

「接下來,姜小友應該是要上龍虎山了吧。」

飛虹子開口,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姜瀾。

姜瀾頷首承認,龍虎山的當代天師,便是百家譜的第十三位,傳承龍虎山一脈的五雷正法。

所謂雷機至化,冠絕古今。雷法永遠是所有神通中,威力最大的存在。因此,姜瀾對于下一戰的重視程度很高,有一定的壓力。

他要鑄就屬于自己的無敵之勢,籍此蒞臨紫禁城,所以姜瀾不會允許自己有一場的敗績。

鐘聲再次響起,渾厚沉重,回蕩在崆峒山,這次人仙大醮,算是正式宣告結束。

……

隨著這次崆峒派人仙大醮的結束,姜瀾和飛虹子一戰的結果,也在各大教派中傳開。

除了十三派這些人仙門派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江湖勢力這才清楚,原來天機閣所排的百家譜,竟然是詳實可靠的,世間真的有活過了三四百年的陸地神仙。

相比于外界的喧囂塵上,姜瀾再一次歸于平靜,開始參悟崆峒派的道藏,不理會外界的一切。

姜瀾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兩部人仙經典《太極功》和《神機百化經》之上。

崆峒山深處,有一處幽靜的山谷。這里是崆峒派的陣眼所在,也是整個崆峒山靈氣最為濃郁的地方。

而如今,這里則是作為姜瀾的客房,這已經是崆峒派能夠拿出的最高規格禮遇,即便是在武當山上都不曾如此。

「大人,咱們什麼時候再次出發?」

幽靜的小院內,彩兒在遞茶的時候,小聲的詢問了姜瀾一句。

姜瀾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隨後道︰「不著急,這次估計會在崆峒派多呆一段時間。起碼得一年以上吧。」

他打算將自身所學的一切,除了仙人圖和八千枯榮外,全部融入大洪爐經內。其中也包括了兩部人仙經典。

姜瀾說完,目光落在彩兒身上︰「你現在的修為太低了,距離先天都還有一大段距離,太弱了。」

彩兒吸了吸鼻子,然後說道︰「大人,那可是先天宗師啊。」

姜瀾瞥了一眼彩兒,她就不再多說,只是小聲道︰「奴婢會努力修行的。」

聞言,姜瀾微微頷首,便不在多言,繼續沉浸在兩部人仙經典之中。

在姜瀾身後,一座金色的烘爐乍隱乍現。烘爐上的一幅幅圖案仿佛活了過來,如同魚兒一般游曳不休,構築出一幅幅更加玄奧的道圖。

在姜瀾閉關的這段時間,江湖中也發生了不少大事。

弘治十八年夏,弘治皇帝駕崩。其子朱厚照繼位登基,改元正德,也就是在後世大名鼎鼎的大將軍皇帝。

同時,在這一年,百家譜再次更新。麻衣神相飛升的消息也傳了出來,正式從百家譜除名。因此,姜瀾的排名也上了一個位置,位列百家譜第十三。

而在百家譜末尾,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吸引了姜瀾的注意。唐寅唐伯虎,位列百家譜第九十八位。

「不容易,沒想到還能在百家譜上見到熟人。」

大柳樹下,姜瀾把手里的百家譜隨手扔在一旁。他當年,還曾背過唐寅的詩,其中最大名鼎鼎的便是那首桃花庵里桃花仙了。

「該走了,在人家這白吃白喝了一年,怪不好意思的。」

姜瀾伸了個懶腰,臉上一點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沒有。

遠處撫琴的彩兒指尖一頓,有些小興奮,她可清楚的記得,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就是傳說中的道家祖庭龍虎山。

在江湖中,無論是龍虎山還是白馬寺,都帶著一些神秘的色彩。因為時至今日,每一位皇帝登基,都要冊封兩大祖庭里的一些前輩大德。

注意,這里是冊封,而不是追封。尤其是龍虎山初代祖師張道陵,從百家譜出現的時候就是第一,數百年不曾變更。

「收拾收拾吧,然後和飛雲子掌門說一聲,翌日出發。」,姜瀾隨口吩咐道。

「奴婢遵命。」

旋即,彩兒起身開始收拾,然後前去拜訪飛雲子掌門,表示去意。

姜瀾也起身,踏空而行,前去和飛虹真人道別。這一年來,姜瀾能夠將兩部人仙經典融入大洪爐經中,得多虧了同這位飛虹真人論道。

臨別的時候,姜瀾還把八千枯榮留給了飛虹真人。這是一部能夠延年益壽的功法,擁有破開壽元極限的功效。

翌日清晨,一輛馬車便從崆峒山出發了,目標便是江西龍虎山。

……

龍虎山,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煙籠霧繞的群山之中,忽然有古樸大鐘回蕩,鐘聲九響,震動了整個嗣漢天師府。

仙極岩頂,有一方宮觀矗立。高六七丈,威勢高大,彤壁朱扉,重檐丹盈,上覆灰色琉璃瓦,四周有花崗岩護欄,甚是莊嚴。

此乃天師府議事大殿,上掛匾額︰兜率宮。

大殿內,供奉著道家祖師老子神像。裊裊香火飄揚,有三十六方蒲團放置于大殿兩側。

不多時,一道道身影飛掠而來,于三十六方蒲團上落座。

等人到齊之後,道祖像前的蒲團上,有雲霧開始氤氳。須臾間,雲霧消散,露出當代天師的身影。

「奉祖天師法旨,自即日起,天師府閉門謝客,待八十一日後貴人登門。」

天師的聲音不大,如同無聲之處起驚雷,將那三十六位老道長震得沒回過神來。

良久,才有人開口道︰「師兄,究竟是哪位貴客登門,竟讓我天師府提前九九八十一天做準備?」

「莫不是白馬寺的那位玄奘法師?」有人猜測道,能夠驚動祖天師,應該沒有別人了吧。

只見天師微微搖頭,隨後道︰「祖天師親口所述,這次的貴客,乃臨凡謫仙,道祖弟子。」

「道祖弟子!?」

即便是這群老道爺都有足夠的養氣功夫,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尋常道士在外游歷,也經常以道祖弟子自居,意思不過是道家中人。但祖天師親下法旨,結合之前那句臨凡謫仙,這群老道爺忍不住浮現出一個驚人的念頭。

「不要多想了,無論是與不是,吾等只需遵從祖天師法旨即可。」

「這……」

一眾老道爺面面相覷,然後向著天師稽首躬身︰「遵天師法旨。」

隨後,整個天師府封山謝客,具體原因外人也不清楚,就連龍虎山的弟子都一知半解。

……

正德元年,谷雨。

在一路煙塵和噠噠的馬蹄聲中,姜瀾入了江西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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