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遺詩何意

作者︰筆名陌上少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你可知道他姓名?」收了錢的蘇千金已經知無不言,樂不可支的傾言相告。

「此人名為金玉滿堂。」莫鳶一驚,金玉滿堂不是崔弋的手下,那個年輕的山匪嗎?莫非他成了有無閣最新的閣眾?否則怎麼可能接觸到蘇千金這樣的妖族呢?

「你二人如何結識做起生意來了?」莫鳶仍面上不動聲色的詢問。

蘇千金卻一下子來了興致︰「咳咳,實不相瞞,在下蘇千金正是名聲叱 凡間各個國度的第一號大商人蘇氏。」蘇千金雙手叉腰一副相當自豪的模樣,而莫鳶幾人面面相覷。

「沒听過。」「什麼無名小卒?」「不知道。」「確實未曾听聞。」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寂靜,蘇千金愣了一愣,隨後諂笑道︰「諸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凡間之事不太了解也是自然。總之在下不才,手中把控著諸多商道,人脈廣泛就對了。」

「這麼說你是通過人脈結識他的?你可知他的身份?」莫鳶不信,金玉滿堂打上銀河水的主意和有無閣沒有關系。

「那是自然,此人身份我倒是不明,不過能給錢就對了。」

「欸小爺我就搞不懂了,你一個雪貂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夙湮兮瞧著蘇千金一身樸素,也不像有錢的樣子。

「就是啊,都做上第一號大商人了何苦又來做偷盜銀河水這麼危險的生意?」元袁也是不解。

蘇千金面露難色,似乎戳到了他的痛處。

「定是有不可言說的花銷,難以補足。」方曈兒一針見血的說到重點。蘇千金聞言果然神色一變,擺手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

「這金玉滿堂曾是有無閣門主崔弋的手下,我與他打過交道,容我先去探探。」莫鳶道。

「崔弋那老狗賊的手下,呵,那可奸詐的不得了。」提起崔弋,夙湮兮一臉鄙夷。莫鳶心中輕嘆,開口道︰「我與金玉滿堂有過一段交情,若他不設防我興許能問出些東西。」

「既然這樣,這里還需有人守著,小爺我有傷在身就不奔波了。」夙湮兮還是留在這里守銀河水,在天界守衛到來之前他恐怕都月兌不開身。

「那我去會會那金玉滿堂!」提起有無閣元袁就憤慨激昂,方曈兒卻一把拉住他淡淡道︰「金玉滿堂即是莫鳶姑娘舊識,二人相談興許能有所獲,雲間仙君又有傷在身,不如等天界援軍來了我們再走不遲。」

元袁恍然大悟︰「曈兒所言甚是。」

于是莫鳶隨蘇千金去尋那金玉滿堂,他一介凡人又是友非敵,莫鳶雖孤身一人但還是頗有底氣的。不出半日就到了漠北但見不遠處有一方帳篷,想必就是金玉滿堂所在之處。

莫鳶不解,金玉滿堂要的既然是滌靈丹,只等煉好提貨就是,何苦親自到極北之地來,更何況他一凡人之軀跋涉千里,實在是危險重重。

「蘇千金,一會兒就說我二人是舊識,恰巧相逢,懂?」

「明白!」蘇千金眨了下眼。

帳篷里布置簡單,金玉滿堂正對著案幾上一張紙苦思冥想,自上次一別再見,金玉滿堂仿若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眉宇間竟能窺出幾分崔弋青衣書生時的氣質。

金玉滿堂感到冷風吹進帳篷,才察覺有人,抬眼只見挑起帳簾的莫鳶。

「你是?」金玉滿堂收起案上的紙張,站起身。莫鳶差點忘了,先前易容以小九身份示人,此時的金玉滿堂自是認不出女裝打扮的莫鳶。

「金老板,這位是蘇某的朋友莫鳶姑娘,听聞金老板在此特來拜會。」蘇千金此刻全然一副商人氣質,襯的那張女圭女圭臉很是不符。

「莫鳶姑娘,幸會。」金玉滿堂言談舉止一點不似從前那個年輕的小山匪。莫鳶示意,蘇千金心領神會的出門去。

莫鳶這才笑開︰「滿堂哥,我是小九。」

金玉滿堂看著眼前這個笑意盈盈,靈動可愛的少女,半點也無法和之前灰頭土臉,相貌平平的小九聯系在一起。

「我之前為了自保不得不隱藏身份,這才騙了大家,滿堂哥不要介意啊。」莫鳶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單純無害。

「小九,真的是你?」金玉滿堂竟一下熱淚盈眶,一把抱住莫鳶哽咽起來。

莫鳶怎麼也沒想到金玉滿堂的反應居然這麼大,她配合著拍拍他的背道︰「好久不見,大家都還好嗎?」

誰料此言一出,金玉滿堂把她抱得更緊,更是泣不成聲︰「小九,我慶幸你沒留下來,幸甚你還活著。」莫鳶心里咯 一下。她安撫著金玉滿堂,努力讓他冷靜下來,兩人坐在案幾前,這才說起莫鳶走後發生的事。

莫鳶當日暈倒後就被問柳帶走,匪幫重選了梁文臣大哥做幫主,正欲重振幫派東山再起。誰料,崔弋生前與靳國將軍親信買賣糧草,暗中支援靳軍的事被岳國朝廷得知,匪幫被下令剿滅,沒了崔弋的智謀和有無閣的幫扶,岳軍很快圍了匪幫,帶頭的正是關越關將軍。

關越並未屠殺幫眾,美其名曰招安。還裝模作樣的去了崔弋墓前。

梁文臣大哥想到崔弋之死,想到崔幫主生前處處維護的關將軍竟是最後毀掉幫派的領頭人。他一氣之下寧死不屈甘願與關家軍同歸于盡,被當場射殺。

而幫里各個視他為害死崔弋的罪魁禍首,又怎能安心在他手下被招安。

于是,奮起抵抗最終落得個全軍覆滅的下場,唯有金玉滿堂在金叔的掩護下逃了出來,他眼睜睜看著從前的幫眾一個個寧死不從,隨崔弋幫主殉了葬。

唯一的親人金叔也為掩護自己,以身擋箭,萬箭穿心而亡。

思及此,金玉滿堂更是緊抿顫抖的雙唇,偏頭看向別處。莫鳶心里被悲傷籠罩,雖相處時間不長,但幫中各個拿小九當崔弋的心月復,對自己照顧有加。

莫鳶不知說些什麼安慰他,欲言又止了數次。

「小九,現在幫中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滿堂哥,逝者已矣,生者當自強,只要活著定有機會東山再起。」

「對,小九你來的正好,我也正在四處尋你。」

「為何?對了,你又是怎麼跑到這漠北來的?」金玉滿堂用袖子擦了擦臉,恢復正色道︰

「我听聞蘇客商無所不能,天南海北的奇珍異寶都尋得到,而他售賣的滌靈丹正要這漠北不少材料,所以……」

金玉滿堂抬頭四處看了看,湊近莫鳶壓低聲音道︰「我假意要大批購買靈丹,隨他來這漠北。只因這一路花銷甚大,又危機四伏,依傍著走南闖北的客商倒是安全些。」

目的不是買丹,只是為了蹭吃蹭住來這漠北?莫鳶不解︰「為何一定要來荒蕪的漠北啊?」

「正是受了崔幫主的指引。」金玉滿堂抬眸看著莫鳶,目光中透露出諱深莫測的玄機。

「崔幫主的?指引?」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指引?

正當莫鳶月復誹,金玉滿堂從案幾下拿出那卷紙來,攤在桌子上。「小九你看,玄機就在這字里行間。」

水作磐石玉不摧,草木難春燕不飛。

九九歸一十為大,遍尋東西南無歸。

春黛未平點點蹙,淚不見目悠悠垂。

浪沙淘盡千骨堆,不知春閨幾心灰。

風雨如晦何所畏?與君共飲嬋娟醉。

不霽何虹鏡花碎,未雲何龍煙波吹。

此生當做無情客,盡攬千金方不悔。

莫鳶從頭到尾讀下來,覺得文縐縐的,倒是順口,可是到底什麼意思還是不大明白,只最後一句看了一知半解。

她搖頭晃腦,露出惋惜的神色。

金玉滿堂驚喜的望著她︰「小九可能看懂?」

莫鳶答道︰「這最後一句‘此生當做無情客,盡攬千金方不悔。’倒真符合崔幫主的做派。」

「這句我也能看懂……」金玉滿堂又道︰「正因為這一句我才覺得此詩別有深意。」

「那你所說的指引?」

「你看這一句‘遍尋東西南無歸’,我細細琢磨了許久,東西南都尋遍,唯獨沒有北。想必這個‘歸’便是歸在北邊。」

莫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你看著首句明明都解釋不通,水怎麼能當做磐石呢?會不會就是他隨便寫的?」

「隨便寫的應該不會鎖在箱子里吧……這最後一句的千金便是問題所在。」金玉滿堂抬眸看著莫鳶︰「崔幫主一生經手財富難記其數,所以……」

莫鳶恍然大悟︰「那千金何在?」

「這兒呢這兒呢!」蘇千金聞言掀開帳篷就闖了進來。

莫鳶扶額︰「沒叫你。」

「切,我明明听到了……」蘇千金撅起嘴,也湊近去看紙卷。金玉滿堂忙收起紙張。

「哎金老板,不至于吧,你我合作互利互惠,我還幫你找到了失蹤已久的妹妹,都是自己人何必再這樣防著我?」莫鳶與金玉滿堂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讀到同一個信息︰諒他也未必看得懂。

金玉滿堂展開紙卷,蘇千金阿諛奉承道︰「沒想到金老板還有此才學雅致。」

「過獎過獎。」金玉滿堂極其敷衍的回道。

蘇千金才看了一眼就嘆道︰「妙極妙極,好詩!」金玉滿堂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想必是金老板到這漠北有感而發吧?」莫鳶與金玉滿堂具是一驚。「各出此言?!」

蘇千金盤腿坐下來笑道︰「這漠北我可是熟悉的很,‘水作磐石玉不摧,草木難春燕不飛’寫的不正是漠北風光嘛,水冰凍三尺那可不是堅如磐石嘛,寸草不生連年如寒冬,哪來的燕子飛呢。」

莫鳶與金玉滿堂對視一眼,滿是神色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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