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潭質鱗一案已宣告結案,凶手柳青厭身死伏法,昭告六界。莫與陌查案結束也被召回仙界。趙弗棠離要返回靳國,順便路過靳國京城欲暗中解救趙弗家眷。
元袁與方曈兒正要回明潭,听聞趙弗欲尋一處隱居,當下歡迎他去乾鎮生活,此處明潭管轄又有少仙這層關系,比起其他地方安全許多。
趙弗也答應下來,于是一行人先去靳國京城胥京。章先生也拜別了宋元初,眾人陸續離開了岳國。
只有祁堇衾堅持留在岳國,與眾人一一告別後不見蹤影。
「你是……有無閣的尊上。」
「不必這麼稱呼我,你叫我名字就好。」陸既明坐下喝了一口茶,抬頭又露出莫鳶熟悉的那種傻笑。
四周的幻象消失,恢復了原先的景致。
「陸!既!明!乾鎮和明潭的事是你干的?!」莫鳶站在他面前質問道。
相比起莫鳶的高聲質問,陸既明冷靜許多,不為所動輕飄飄的答道︰「不是。」
「哼,的確不是,你沒做,只是在背後主使對不對?」
「如你所見,有無閣一向以六界安定為目標,我們解釋你又不信,何苦再來問我,你就相信你願意相信的吧。」陸既明面不改色端坐著。
莫鳶不語,此時口說無憑,不拿出證據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的。
既然如此,還有一事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我問你,盞在你們手里嗎?」陸既明聞言愣了愣隨即笑開︰「有意思,這要怎麼回答呢?說在吧也不在,說不在……」
他頓了頓,「也在。」
莫鳶不解︰「別跟我繞彎子,既然你們有盞,為什麼不幫荀秣恢復?又為什麼不救年糕?」
陸既明低低的笑起來︰「你真把有無閣當成行善濟世的組織了?這的確也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可是一切哪有那麼簡單呢?況且我也沒說盞就在有無閣吧。」
「到底在不在?難道現在用不了嗎?」
「也可以這麼說,時候未到。」莫鳶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陸既明忽然站起身︰「果然不出我所料,耐不住性子了,你且出去吧,有人來尋你了。」
莫鳶跑到他身邊,是誰知道自己在這里的,竟還闖進有無閣來了?
莫鳶又轉頭狐疑的看著陸既明︰「你這就放我走了?」自己已經見識了有無閣背後主使的真面目,居然就這樣輕易的放走了?難道不怕出去以後這個秘密泄露嗎?
陸既明敲了敲莫鳶腦袋︰「傻子,你話本子看多了吧,我們有無閣明紀守禮,又不是蠻不講理的大反派。」
「你若擔得起我的信任,就幫我保守秘密。不過你要是亂說,我也不能殺你滅口不是?」這話說得怎麼好像是威脅一樣,莫鳶月復誹。
沒想到他張口又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真正威脅的話。「年糕我們定會照顧周全,你不必擔心。」
「你……」莫鳶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誰料陸既明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哦忘了告訴你了,你可愛的靈寵小米也在有無閣呢。」
莫鳶震驚︰「怎麼可能?小米!你們挾持他?」
陸既明饒有趣味的看著莫鳶笑︰「怎麼?看樣子你很緊張?」
「你們把他怎麼了?」莫鳶氣憤又無可奈何,剛剛還說自己明紀守禮,現在又搞挾持威脅這一套,呸,虛偽!
「背地里罵人也不是君子所為啊。」莫鳶疑惑,自己的表情這麼夸張明顯嗎,一眼就被看出來。
陸既明又道︰「你大可放心,我們沒對他做什麼,不過是你師兄為了找你拿他與我們做了交易。」
師兄居然拿小米做交易,委屈了小米就這麼拱手讓人,好在自己與他簽了契約。
「你把他倆放了,我幫你保守秘密。」
陸既明搖搖頭︰「這個交易不成立,他們在有無閣,你才會幫我保守秘密。」
「你……」
「尊上,他來了。」泠柒站在門外扣了扣門。
陸既明對莫鳶道︰「你走吧。」
「可是……」
「別忘了,放你走已經是我們仁至義盡了,年糕現在是我們的人,而小米作為交換的靈器可沒那麼容易離開。」
莫鳶一時語塞,不見好就收再談條件確實得寸進尺了,她沒再說話,目光從陌生的陸既明身上移開,又看了看在一旁的年糕,偏頭轉身踏出房門。
離開的那一刻莫鳶覺得自己好像穿過了什麼屏障,一陣恍惚,不覺得又回頭看了一眼,卻只是平平無奇的廂房無半點異處。
見到那人的時候,莫鳶一時愣住,千隱山下一別已許久未見,上次崔弋書房門口匆匆一瞥,沒想到來此的人竟是他。
「狐面?」莫鳶走近他,他帶著面具看不清表情,含糊的「嗯」了一聲。
朝泠柒一抱拳︰「謝了,告辭。」
泠柒回禮︰「二位慢走,在下恕不遠送。」
莫鳶就這麼稀里糊涂一路順暢的出了有無閣,邁出大門的那一刻莫鳶終于忍不住疑惑出聲︰「你怎麼會在這里?」
狐面似乎不願意多說話,好像故意避開莫鳶,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環抱著一把劍,身後背著刀,一如初見的冷漠。
還沒等他回答,莫鳶忽然記起,這有無閣向來樁樁交易分明,怎麼會輕易放自己出來,一定是狐面與他們做了什麼交易!
「你是不是和他們做了交易?拿什麼換的?」
「……避水珠。」
避水珠?就那顆自己下水模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珠子?
「就這啊?我這麼不值錢啊……」莫鳶一時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
狐面還是惜字如金,莫鳶自言自語道︰「好吧,也不是壞事,免得你破費。謝了啊,這下又欠你人情了。」
兩人走到一處無人的空巷,莫鳶打算著瞬移回玄心觀去,她抬頭看了狐面一眼,正要問他作何打算。
忽然記起,上次臨別狐面答應自己再見一定坦誠相待。
她起了玩心,嘿嘿一笑伸出手臂擋在牆壁上攔住狐面︰「你是不是忘了,上次答應的什麼事?」
狐面伸手拿劍柄挑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不記得,你現在自由了。」他腳步放緩︰「想去哪去哪,想找誰……就找誰吧。」
莫鳶跑到他面前笑道︰「巧了嘛不是,我就想找你呢。」
狐面面具後的雙目有些驚訝,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找我作甚?」
「你是故意的還是真忘了?說好的坦誠相待呢?」狐面好像是真的才記起這件事,偏過頭去︰「……你不會想看到的。」
「哎呀,我不會嫌棄你的,不要因為長相而自卑嘛,我就是覺得咱倆互幫互助這麼多次了,多少也算得上是朋友……」
「莫鳶!」
這一聲呵斥把莫鳶驚了一跳,若不是四下無人她都懷疑是不是從狐面嘴里說出來的。
狐面似乎很生氣,一步步朝她走來︰「怎麼就是朋友了?誰給你一點小恩小惠都能和你做朋友是嗎?你為什麼輕易的就能相信一個見面不過三次的陌生人呢?」
莫鳶步步後退,這連環三問,問的她心里一陣陣發懵。「為什麼不能相信呢?你也不是壞人啊……啊……」
莫鳶後退著突然撞到一車馬料稻草,整個人倒在上面。
狐面看起來更生氣了,他握住莫鳶的手腕,好像黑化了一樣欺身把莫鳶壓在馬車上惡狠狠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壞人呢?」
莫鳶動彈不得,隱隱覺得事情不對,上次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生起氣來。
她不再掙扎,用盡量柔和的語氣問︰「狐面,你怎麼了啊?」
但他的怒氣不減反增,好像莫鳶這溫柔的語氣讓他更加氣惱。
「這世間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哪怕被欺騙過利用過還是義無反顧的相信別人嗎?你為什麼就不怕被傷害呢?」
莫鳶被他握住雙手一動也不能動,只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陌生的狐面。
為什麼要問出這樣的問題呢?
莫鳶幾乎沒怎麼思考,她看著他的眼楮︰「如果所有人都怕被傷害就不去信任的話,那就永遠沒有真誠的感情了……」
狐面一怔。
他看著莫鳶清澈的眸子,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著這句話,兩人對視良久。
空巷子里街市的喧鬧聲顯得模糊而遙遠,四周一片靜默,他緩緩放松了手,站起身來轉過身去。
「對不起,冒犯了。」
莫鳶站起身靠著馬車︰「狐面,有人欺騙利用你了嗎?」
這一句話就好像戳中了他的心事,狐面轉過身來問︰「如果有人這樣對你呢?」
莫鳶腦海中一下浮現出祁堇衾那晚說的話,然而過了這許久,她好像已經不太在意了。
她喃喃自語︰「說起來,他也幫了我很多,各取所需像我倆的關系一樣,怎麼算得上是欺騙利用呢?」
莫鳶抬起頭笑了笑︰「我好像沒有遇到過哎。」
「其實哪有那麼多人會這樣啊,用你的話說是互惠互利,用我的話說就是互幫互助咯。」
狐面破天荒的笑了笑。「也是有理。」
「那你承認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吧?」狐面點點頭。
難得他主動開口問了一句︰「你接下來作何打算?」
「我是想去蒼山看看,畢竟是我曾經的故土。」狐面眼里的訝然轉瞬即逝。
「不過,現在想先去玄心觀找章先生蹭個飯。」莫鳶嘿嘿一笑。
「我帶你去酒樓吧,當是賠罪。」
莫鳶亮眼放光,跳到他身旁︰「真的嗎?算你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