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亦正亦邪

作者︰筆名陌上少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莫鳶幾乎快餃不住眼里的淚水了,她說完快速轉身去。

思緒紛亂之下,連法術也沒好好施展。瞬移訣一出,莫鳶卻是身處在一片叢林里。她連害怕都忘記了,只蹲去放肆哭了起來。

什麼一廂情願、天經地義、兩不相欠!

全都是屁話,莫鳶抹著眼淚,方才那平靜無謂的樣子都是她裝出來的,那些文縐縐的大道理不過是自己生搬了雙瑟的話,三分無知七分掩飾,就是為了不讓祁堇衾看出自己現在這副樣子。

他怎麼能這麼騙自己呢?莫鳶又怎麼不怨他呢,大不了像狐面一樣我們交易便是交易說的清清楚楚就好,非要欺瞞利用這樣傷人嗎?

莫鳶起身往依稀有光的方向走著,一邊用袖子抹著眼淚。可是,雙瑟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啊,我又怎麼能要求別人呢?

說白了就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了。莫鳶似懂非懂的理解著那些她復述出來的話,一抽一搭的往前走著。

天上忽然閃過白光,接著轟隆作響。直把莫鳶嚇得一個激靈,她瞪眼望著黑暗詭譎的叢林,樹影在大風下忽閃,恐懼瞬間從心底涌上來,她拔腿就向前跑。

醞釀許久的疾風驟雨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莫鳶越想心里的酸楚越發的要溢了出來,雨水打在身上有些生疼,讓她想起了明潭那場大雨。

自下山以來遇到的那些人事,如今才過了多久,就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更何況妖生漫長,又該經歷多少這樣的風雨啊?

一道閃電又驟然打亮了四周,越發顯得森森可怖,莫鳶邁向前的一腳忽然踏空,滾下了一處山坡,失去了知覺。

次日一早。

莫彥已離開去往仙界稟報有無閣之事。

陸既明睡眼惺忪的被祁堇衾叫醒︰「陸既明!你看見莫鳶了嗎?!」

陸既明揉揉眼楮︰「沒……怎麼了?」

「莫鳶不見了。」

陸既明鯉魚打挺躍起失敗,雙手撐著床沿起身︰「狐仙姐姐?你……你別急,可能是出去找吃的了?」

兩人快速收拾好,準備離開客棧。祁堇衾在此時忽然收到一封傳書。他快速上前打開,卻是章先生的來信。

她與棠離二人已往岳國趕來。祁堇衾現在無心關注其他事情,只想快點找到莫鳶。收了信,他帶著陸既明快速離開了客棧。

那日棠離知曉消息後,不由分說的要來岳國救趙弗。孤身一人已抵達岳國境內。章先生落了他一步還未尋到他蹤跡。

棠離此行仿佛換了一個人,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靳國已然放棄了趙弗這個驚鳥之石,便打算讓他自生自滅,增援絕無可能。棠離自虞州出發,便帶上了全部家當,勢必拼盡全力也要救出趙弗。

素聞岳國與靳國邊境有一匪幫,戰爭一發就倒賣軍火從中牟利。棠離打算去尋那匪幫做個交易。

「賣你糧草倒是不難,就看你誠意如何?」崔弋恢復了山匪老大的做派,留著胡子,一副目中無人的神色,挑著眉看向下面弱不禁風的棠離。

棠離雖看著單薄,但此時眼神堅定,氣勢不輸倒也讓人不敢輕視。「我自是有備而來,敢問貴幫如何開價?」

崔弋撐著扶手起身,漫不經心的踱步到棠離身邊︰「本幫主可是沒看到閣下的誠意啊……」

棠離怒目而視,迎上崔弋泛著精光的審視眼神;「那崔幫主的誠意呢?」

「呵,明明是閣下來找本幫主談交易的,這是談判該有的態度?」頓了頓崔弋轉身回座,翹著腿閑閑道︰「不過本幫主慣常也不愛刁難人,話先給你說在前頭,錢財多少只能決定賣給你的糧草數量。至于怎麼運進軍中……」

「開條件吧。」

「閣下倒是爽快人,我等雖為山匪可畢竟也是岳國人,這等賣國求榮的事一旦做了那可是身敗名裂,損失慘重……」

棠離臉色陰沉,崔弋此人早就壞事做盡,受萬人辱罵,時至今日還在乎什麼名聲,分明是想訛他一筆。

但此事除了崔弋也沒人能幫他,他忍了忍︰「你想要什麼?」

崔弋低頭一笑,挑了挑眉,抬眼滿是算無遺策,勢在必得的神色。

莫鳶再次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屋內燃著香薰,布置樸實淡雅,蘭花絲絹屏風立在床前,壁上掛著書畫,頗有一番書香門第的氣質。

一位少女正在床前背對著莫鳶,身形與她居然有幾分相似,若只看背影還真是難以分辨,只是氣質大相徑庭。

少女身穿素白的衣裙,氣質嫻靜文雅,一舉一動都輕柔緩慢。她轉過身來,才見莫鳶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目不轉楮的望著她。

「姑娘,你醒了。可有什麼不適?」白衣少女蓮步輕移,快速走近床前,關切的問。

莫鳶愣愣的看著,她一雙細眉如柳,雙目如波,望向她的眼里有幾分復雜的神色。

莫鳶想開口說話,卻只覺得嗓子眼干的難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白衣少女見狀立刻去倒了溫水,用勺子舀著喂到她嘴里。莫鳶心里一陣感動。

「婉君,她醒了?」隨著聲音,一名俊朗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醒了,快準備些吃的。」喚做婉君的少女忙吩咐道。

男子點頭,目光掃過莫鳶,亦是帶了些她看不懂的神色。隨後快步離去。

喝了幾口水,莫鳶總算能開口了。「謝謝,我這是在哪……」

「這是……在岳國。那日清晨在城東林邊路上見姑娘昏迷不醒,便帶了回來,姑娘可算是醒了。」

莫鳶掙扎著起身道︰「多謝。」

「姑娘只是淋了雨,不知怎麼倒在路邊,大夫說並無大礙……只是這許久滴水未進,恐怕沒什麼力氣,飯菜已在準備了。」

「謝……」莫鳶正感動于婉君的善解人意,再欲道謝,婉君連忙打斷她的話「有什麼話吃過飯再說吧。我扶你起來。」

莫鳶心中感激,但實在是餓的沒什麼力氣,就不再說話任由婉君給她換上了新的衣裙,梳洗打扮了一番。好在這戶人家辦事效率倒是高,飯菜很快就準備好了。

飯桌上,那男子一見莫鳶,明顯怔了怔。

莫鳶與林婉君本就身形相似,又換上了她的衣裙。此時餓的幾近虛月兌的莫鳶正巧與林婉君那弱風扶柳的氣質搭上了一二,看起來足有七八分相像。

二人對莫鳶照顧細致入微,好的讓莫鳶都覺得自己消受不起。

席間得知白衣女子名為林婉君,男子喚何文,二人其他並未透露,莫鳶也沒在多問。倒是這兩人對莫鳶的身世盤問了許久。

莫鳶正欲把給關夫人的說辭搬過來糊弄,忽然記起自己和祁堇衾先前發生的事情,面色一沉,信口搪塞為父母雙亡,獨自流浪。

林婉君與何文對視一眼,看向莫鳶,眼里又是同情又是愧疚。

吃完飯道了謝莫鳶欲告別,林婉君的神色忽然緊張,慌亂的向何文投去目光。

莫鳶蹙起眉,林婉君氣質文雅,知書達理,定是哪家書香門第的千金。而何文氣度不凡,沉穩干練,打扮上像是商賈家的少爺。

但莫鳶醒來至今也沒看見有貼身的下人照料,與他們看起來的身份著實不符。

莫鳶心生疑竇,要麼這家僕都是生人要麼他們還未置辦下人,加上二人在一日前路上踫見自己,可見他們也是剛剛到這岳國,怎麼看都像是一對私奔在逃的野鴛鴦。

這倒和話本子里富家小姐窮書生的故事有些不同。只是莫鳶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對待自己這種微妙的感覺,到底是為什麼?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莫姑娘這才剛好,不如暫歇一晚,明日出發吧。」何文挽留道。

「也好,那多有叨擾了。」莫鳶不再推辭的應下,她總覺得事情有哪里不對,不如一探究竟。

林婉君面上浮現一抹復雜縹緲的笑意,顫著手舀了一碗湯遞給莫鳶,眼神卻看著這湯道︰「昏迷許久……莫姑娘補補身子吧。」

莫鳶見她芊芊玉手顫巍巍的遞過一碗湯,連忙接過道謝。

湯不過剛喝下去片刻,莫鳶意識逐漸開始模糊,倒下去之前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糟了,被騙了。

「別哭了……你爹已經追到岳國來了,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是何文的聲音。

女子啜泣聲還是斷斷續續傳來。

「婉君,她只是個孤兒,若沒有遇到我們說不定也早就死了。」

「我對不起她……」

「是她命不好,若是能因此成全我二人,她也算死得其所。」

莫鳶迷迷糊糊有了意識耳邊傳來說話聲,她感覺自己正躺在之前的那個床上,但身子一動不能動,只隱隱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似的疼。

朦朧中,有人抬起她手似是套上了一方鐲子,觸感冰冰涼涼。

「對不起……我們,也沒有辦法。」

「她與你身形相仿,定是命運的安排。日後我會請高僧好好超度她的……走吧。」

超度?超度誰啊?莫鳶意識忽然清晰,自己這是又被利用了?

她不禁心下一沉,初見二人都端方有禮,沒想到居然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虧的自己還對他們心懷感激!

隨著腳步聲漸漸走遠,莫鳶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睜開眼,面前是一片漆黑!莫鳶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她強忍著疼欲起身,卻牽動著胸前一陣刺痛,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猛然吸進一口煙塵,嗆得莫鳶劇烈咳嗽了起來。這時候她才好像恢復了五識,听到了火焰燃燒的 啪聲。

可是眼前還是漆黑一片,听著聲響只覺得火焰灼灼好似就在面前,卻不知往何處逃。

莫鳶感覺到自己的手終于能動了,她抬手要扯掉眼前的黑布,卻發現眼楮上根本什麼都沒有,她反復揉著眼楮,巨大的絕望像是黑暗一樣裹挾了全身,莫鳶忍不住顫栗起來。

這是……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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