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神情一怔，停下了腳步。
等到所有人武將都離開，這一對‘親兄弟’才大眼瞪小眼。
二更伺候在一旁，小心翼翼續滿茶水，垂頭候在一旁。
秦軒看著下方一臉恭敬的‘親弟弟’，笑道︰「臭小子，有話就說！」
王離眨了眨眼楮，陪著笑道︰「不是大哥讓小弟留下的嗎？」
說完，幾步走到桌前端起茶水陪著笑臉遞了上去。
「大哥，喝茶！」
秦軒接過茶杯，悠悠抿了一口。
唇角含笑，目光玩味的打量著眼前的年輕面孔。
不得不說，軍中的磨礪讓這個小弟弟更加沉穩了。
雖然從他眼神里看得出來，有很多話要說，卻就是沒有急著開口。
反倒是先寒暄討好！
心性倒是進步了不少。
淡然笑道︰「你就不問問為什麼命你守城？若是繼續為先鋒拿下辰國，你的爵位還能再升一級！」
王離搓著手，訕笑道︰「在家時祖父時常教導我，大哥怎麼安排，小弟就怎麼遵從！
不該問的不問，大哥是不會害小弟的！」
秦軒神情一怔，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武成侯王翦不愧是人老成精，妥妥的老狐狸！
漢朝董仲舒說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一直被人說成是儒學教義，常常被某些人義憤填膺的用以揭批宋明理學，當作討伐孔孟儒學的把柄。
雖然孔子和孟子都沒有說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樣的至理名言。
但是忠君的思想，倒已廣為流傳。
王家，對大秦是絕對的忠心！
就如同後世中王離兵敗被項羽俘虜，只要肯叛秦投楚，不但能保住性命，還能某得官職！
但是對大秦的忠心，讓他至死也沒有背叛大秦。
蒙恬同樣是如此。
即便懷疑賜死的詔書有問題，依然束手就擒，最後被毒殺。
這些人都是忠于大秦的。
皇帝一道詔令，不論對錯他們都會無條件執行。
即便是要他們自殺！
歷朝歷代被皇帝賜死自殺的大臣不計其數。
正是應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話。
所以，王翦在教導這個孫子的時候，就是忠君報國。
既然皇帝無論發布什麼詔命都會執行，那為何還要詢問呢？
詢問，反倒認為是在質疑。
如此一來，盡管把詔令執行了，卻也有可能惹得皇帝不高興。
干脆不問！
老王家是深諳苟之道！
所以，王離在听到將令的時候從善如流，絲毫沒有違逆的心思。
反正這位‘親大哥’怎麼安排，就怎麼听好了。
王家的策略雖然看起來有幾分愚忠的味道，但卻也是為官之道！
王氏能夠一門二侯屹立不倒，不是沒有原因的。
至少，逆來順受讓上位者很放心！
不像白起交橫跋扈，不給秦王面子，才落得被賜死的下場！
秦軒看著面前懂事的小老弟。
笑道︰「你應該知道老頭子對王家是什麼態度吧？」
霎時，王離瞳孔一陣收縮。
在听到‘老頭子’三個字時，立馬就想到了大殿之上端坐的威嚴身影。
發自心底的敬畏！
急忙左右看了看，見屋里除了‘親大哥’和貼身僕役並無外人才長出一口氣。
這里沒有外人，也不需要藏著掖著。
王離壓低聲音道︰「祖父一直很低調，非必要都不會上朝，連我爹也盡可能辭去了軍中職務。
小弟作為王家第三代嫡孫，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捫心自問，若不是大哥提拔，小弟現在軍中頂多能當一個校尉就不錯了！」
作為三家第三代的嫡孫，又怎麼會沒有政治頭腦呢。
對于皇帝對王家的防備，自然是心知肚明。
這些話如果是換個人問，王離是絕對不會說的。
也就這位‘親大哥’詢問，才敢老老實實回答。
畢竟，這位‘親大哥’頭腦聰明，可不是扶蘇和將閭之流那麼好忽悠的。
如果硬要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懂。
除了顯得自己沒腦子之外，還會影響到彼此的交情。
有時候說真心話，才能讓二人的關系更近。
要是被認為留一手或者有防備，以後怕是也別想得到重用了！
王離也清楚這一點，索性直白的承認了。
坦然道︰「小弟知道，大哥這是為了保護我！」
秦軒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了笑意。
既然這個小老弟心里門清，也省去了解釋的功夫。
畢竟，王離作為親自培養的大將，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萬一有什麼誤會，心里產生芥蒂就不好了。
王離的年齡，比自己還要小一歲。
如此年輕若是就身居高位，對他是極為不利的。
尤其是祖父和父親都是大秦的侯爵，在軍中也頗有威望。
若是王離在軍中職位太高，難免會對皇權產生威脅。
到那個時候，對王家就是最大的罪過了！
所以，秦軒在此次征伐中，只是安排他作為副將，連單獨領兵的裨將都不是。
這是借鑒了始皇帝在後世中的操作方法。
在後世中，北方軍團三十萬大軍的主將是蒙恬，軍中事務由蒙恬決斷。
而王離，只是一個副將而已。
職責只是協助主將處理事務，並無太大的實權。
一切，都要依照主將的意志行事。
雖然都是將軍，但其中的差距確實雲泥之別！
即便王家在軍中還有威望，但王離並未執掌實權，處處受到壓制，對皇權自然就沒有威脅。
此次為副將，在其他人看來就是鍍金的！
只不過得到‘親大哥’的提攜，讓其擔任先鋒滅了殷氏。
等回了咸陽也能有軍功封賞！
當然，滅了殷氏之後，此次征伐的功勞基本就到頭了。
攻伐辰國的功勞，是不能再給他了。
若是王離再有滅辰國的功勞，就不是提攜他，而是害了他！
王離對此倒是心知肚明，知道留守後方是這位‘親大哥’對他的保護，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感動。
動情的說道︰「大哥放心，小弟都懂，明白您的苦心！」
秦軒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再忍耐一段時日，等大哥上位之後就不用如此為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