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時不時能听到販夫走卒的聲音。
百將抬頭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道︰「上將軍，差不多該有大人們入宮上朝了，您看……。」
秦軒微微頷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站起身，接過恭敬遞來的戈，走到城門口第一個位置站得筆直。
既然是作樣樣子，當然要在顯眼的地方。
到時候傳到老頭子耳朵里才證明是兢兢業業沒有偷懶不是？
反正也站不了多久，等朝臣們都進去，自己也可以回家睡回籠覺了。
比起上朝來，似乎更輕松！
漸漸地，有稀稀拉拉的馬車駛來。
一些積極的朝臣們坐著馬車前來上早朝了。
雖然距離正式上朝還半個時辰，但不少積極的人已經趕來。
畢竟，在上朝之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是相互交談拉近關系的好機會。
在交談中，也能知道一些自己或許不知道的事情。
而那些已經明確投效了扶蘇和將閭的人，則趁著個機會對其他人進行拉攏。
能位列朝堂的，哪怕是站在隊列最末尾的，也是位高權重之人。
放在外面的話，走到哪都是座上賓！
若是能拉攏一兩個加入己方陣營，不但讓己方勢力大增，還能得到公子的贊賞。
只有多立功，才能得到重用。
將來公子繼位，才能得到加官進爵！
咯吱~咯吱~
一輛馬車停在了宮門外，身穿朝服的官吏踩著馬凳走了下來。
理了理衣裳，昂首闊步就要穿過城門。
「啊~！」
忽然，守門的衛士竟然打了個哈欠！
朝臣走到城門口的時候，神情突然一陣，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除了休沐的時候，幾乎每日都要從這里進出。
周圍的環境早已經印在了腦海中。
今日，還是一次經過的時候有人敢打哈欠的！
自己可是太中大夫，有勸諫之責。
如果發現問題，就要向皇帝匯報。
如果沒有問題，為了彰顯存在感，也要創造問題！
正愁皇帝回京，沒有話題引起重視呢！
若是能把衛士的情況反映上去，也是大功一件啊！
畢竟，這可是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肯定會得到重視！
眉頭皺起，目光不由循著聲音看去。
神情不由一怔！
站在最顯眼位置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那名朝臣伸長脖子，走到近前仔細觀察。
火光下，映射出一張菱角分明的俊逸兩旁。
只是這張臉看起來，似乎看到過！
不由轉頭詢問道︰「他是新來的衛士？」
百將聞言，急忙恭敬的說道︰「回大人，正是！今日是第一次執勤！」
回答時，態度很是恭敬。
這位大人，可是負責諫言的太中大夫！
這位詢問，自然要老老實實回答。
要不然惹惱了這位，隨隨便便在皇帝跟前提一嘴，自己怕是就要掉腦袋了！
不過，相比起來，百將更巴結秦軒。
那可是大秦上將軍，想要提拔自己只是一句話的問題，權柄更重！
而且百將覺得，堂堂大秦上將軍被罰守城門，傳出去顏面無光。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制度下，可不是後世人能夠理解的。
大秦律中有一種刑罰叫做髡刑，就是剃掉犯人的毛發。
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剃掉頭發，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哪怕過了兩千年，在滿洲韃子也有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強迫下，那些被剃成了金錢鼠尾發的前明之人也捧著頭發痛哭流涕。
所以，在等階森嚴的社會，堂堂大秦上將軍竟然守城門，也是一種顏面上的處罰。
嬴政是這麼看待的。
所以才選了這個不大也不小，警告意味十足的處罰。
秦軒不是愛惜羽毛了麼，那就讓他看看忤逆的後果！
可惜
嬴政失算了。
秦軒要不是覺得剃發過于驚世駭俗，早就剃成短發了。
哪像現在還要盤在頭上，洗頭的時候更是麻煩！
至于守城門，那是偷懶，更沒放在心上！
嬴政要是知道此刻那個混賬小子正愜意的暗暗自喜，恐怕又要後悔的自己難得的仁慈了！
太中大夫借著火光，仔細看著面熟的臉龐。
嘴里不由驚訝的嘀咕︰「像，實在太像了！」
當然，也僅僅就是驚訝好奇罷了。
連和陛下容貌相似之人都見到過！
相貌相似之人多了去，倒是不足為奇。
只是因為此人長得像黑面秦，才好奇的頓足多看了幾眼罷了。
就在觀察的時候，已經有三五人見狀好奇的圍了過來。
一個個臉上露出玩味之色。
雖然他們對黑面秦早已經看不順眼，但礙于赫赫凶名卻不敢表露半分。
現在有機會看到一個容貌相似之人守城門，心里也得到了巨大滿足！
反正他是不相信堂堂大秦上將軍，皇帝寵臣竟然會在宮外守門。
要知道，皇帝對黑面秦可是寵愛的很！
即便惱怒了也只會送往廷尉府關一兩天。
至少，保住了這位寵臣的顏面！
即便黑面秦真的失寵，那必然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肯定是被腰斬才是！
很快，就有二十多人聚在了此處。
「嘖嘖~！」
「像，真像！」
「……」
秦軒持戈站在原地，眼楮目不斜視望向遠方。
原本想修生養息，免得在受罰的時候又犯錯，導致被削爵就不妙了。
這些審視的目光，直接無視掉了。
等他們看夠了，也就散了。
誰想到，聚集的人竟然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二十人。
被這麼多人圍觀，以秦某人不要臉的脾氣也有些惱怒了。
本想安安靜靜站一會磨洋工，等這些人都進去了就回家補覺的。
現在，有些惱怒了！
昂起的頭顱放平，凌厲的目光直視圍觀的大臣們。
漠然的開口道︰「沒人告訴你們盯著別人看很不禮貌嗎？！」
額……
頓時，二十多人都傻眼了！
如果之前只是覺得像，那麼現在這幅傲慢冰冷的語氣，那就絕不是一個守城小兵能說出來的！
這些人都是位列朝堂的大佬，又豈是區區守門衛士敢怠慢的？
整個大秦，除了脾氣狂暴的黑面秦，還有誰敢如此無禮的呵斥一眾大佬？
旁邊，百將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臉都嚇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