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人士族……。」
嬴政眉頭皺起，嘴里低聲自語。
對于這些老秦人士族，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
畢竟，這些老牌士族根深蒂固，又對大秦一統天下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即便是皇帝，也不好做得太過火。
以嬴政的權威，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壓制那些有功重臣們提議的分封制。
將裂土封侯徹底扼殺，以免再出現諸侯國做大，重回春秋時期的局面。
也能避免大秦步了周朝被瓜分滅亡的後塵。
諸侯王是沒有了，這些擁有封地又族人眾多的老牌士族，就格外的顯眼了。
就拿白子發來說，能夠做到九卿高位，和背後的士族力量也是有千絲萬縷關系的。
沒有族里的支持，能不能坐到九卿高位還不一定呢！
嬴政的權威在大秦縱然無人敢反抗。
但是為了維護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龐大帝國，哪怕是千古一帝也不敢過于隨心而欲。
在大方略上，可以堅定，誰反對就殺誰。
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問題上，就不能一概而論了。
哪怕是知道這些老牌士族勢大，也不敢輕易動之。
當年的秦孝公同樣憑借一己之力壓制了老士族，商鞅的改革更是嚴重削減了他們的利益。
可到頭來呢？
孝公死後，士族的力量不照樣死灰復燃。
有前車之鑒，又怎敢輕易觸動。
以嬴政的威勢，倒是可以將這些老牌士族徹底鎮壓，敢不服者，坑殺了就是。
但是
這麼做的後果，就是讓大秦陷入內亂，讓自己失掉了老秦人的心！
後面還有六國遺民心生不滿。
等同于內憂外患之下，秦國不亂才怪了！
嬴政還記得當年在雍城加冠之際遭遇賊人反叛。
也正是一句話，就讓雍城的老秦人們紛紛拿起武器秦王護駕。
所以，對于這些士族不是不想動，而是暫時沒法動。
動了，就是動搖大秦的根基！
嬴政脾氣是暴躁了些，但是戰略眼光還是很精準的。
要不然也不會同意讓三名御者頂罪，以安撫老秦人的心。
雖然交代是給的，但是有心人查探之下，又怎麼會察覺不到其中的疑點呢。
即便嘴里不說，心里怕是將這小子給記恨上了！
想到這些，不由感慨道︰「士族勢大，朕也有心削弱，只是目前形勢還行啊！
你這次殺了白子發，士族又怎會甘心？
你啊，這次是惹上了比儒生更難纏的對手！」
秦軒眼珠子轉動，腦子里飛速思慮著。
老秦人士族在秦國數百年，心中自然有優越感。
對那些六國貴族，也明顯表露了高人一等的姿態，眼中都透著不屑和自豪。
哪怕是對朝中的外臣，在心底也是不屑的。
在他們看來，大秦能夠強大，都是老秦人的功勞。
這些六國來的外臣只是外人而已，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根基。
秦某人自知才來咸陽幾個月，也算是外臣。
在這些老牌士族眼中，是看不上的。
即便成為權勢滔天的咸陽新貴，在老牌士族心中也是不屑一顧。
這個觀念不止是老秦人，在六國貴族中也同樣如此。
就像呂不韋坐到了丞相高位，依然被六國貴族稱為賤商。
若是自己殺了白子發的消息傳出去，這些老牌貴族怕是要鬧出蛾子！
啪！
秦軒一拍後腦勺，俊逸的臉上露出了懊惱之色。
嘴里吶吶自語︰「忽略了~大意了~！」
之前只想著看皇帝的反應，卻忽略了老牌士族的勢力。
若是動手之前找李斯商量一下，以那個老家伙的精明必然會提醒。
不過，兩人最近雖然交情突飛猛進。
但是殺九卿這種事，又怎麼能和他人商議呢！
萬一把自己賣了怎麼辦？
老李可是連師弟韓非都能直接毒殺的狠人！
秦軒撓了撓頭，臉上露出苦澀。
到底還是太年輕，思慮有些不周啊！
嬴政看到兒子苦惱的模樣，唇角不由揚起。
心中暗暗思忖︰這小子的脾氣太過暴虐，也該讓他吃吃苦頭磨一磨性子了。
百家那群廢物斗不過這小子，以老牌士族的勢力……這小子怕是要栽跟頭了！
等他被士族逼到走投無路，知道怕了，以後做事前知道想後果了。
朕，再出手就是了！
嬴政眯起的眼楮里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喜歡在兒子面前展現實力，是當爹的通病。
臨時起意，決定借士族的刀，好好殺一殺這個小子無法無天的個性！
好好讓其被士族逼得絕望，也當是對他胡作非為的懲罰了！
秦軒眉頭緊鎖，腦子里快速盤算著。
以前是真沒想過會和老牌士族發生矛盾。
但是以現在的形式來看，白氏一族是絕對不會對自己一個外臣善罷甘休的。
為了士族的顏面，也會鬧騰著告狀！
等到告不倒自己的時候，怕是就要聯合其他老牌士族了。
在七國合為一家的大環境下，老牌士族為了奠定地位，怕是真會拿自己開刀也說不定！
畢竟，那是聯合起來連商鞅都敢搞的士族！
那些大儒文士和士族比起來，就不在一個量級上！
以秦軒寧可我付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性格，辦事歷來講求先下手為強。
只是思略了片刻，眼楮不由一亮。
有主意了！
感慨道︰「這些老牌士族雖然遠不及諸侯王，但是多年積累下來的封地也是極多的。
族中子弟眾多，只要收攏起來立刻就能組成一支強軍，倒是不容小覷！」
頓時，李斯和王翦眼角不由狂跳。
用士族和諸侯王放在一起作比較，是在觸踫皇帝心里的禁忌啊！
兩個老頭相互對視一眼，心里暗暗琢磨︰這小子肚子里又在醞釀著什麼壞水？
果然
嬴政听了這番話，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對皇帝而言，給帝國有威脅的東西，都不能存在！
把士族比作諸侯雖然夸張了點，但也有幾分道理。
況且，還有田氏謀齊的先例，由不得讓人不多想。
秦軒看到皇帝眉頭緊皺的模樣，知道是說到心坎上去了。
心中暗暗得意。
鋪墊做好，就該上主菜了！
陰惻惻的說道︰「陛下，臣有一策，不知當不當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