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曾經大權在握,門生故友遍布的右丞相。
一個是上卿新貴,備受皇帝欣賞。
二人之間如此激烈的針鋒相對還是第一次所見。
朝堂上的人都默默的看著,想看看皇帝到底會站在哪一邊。
也意味著,將來朝堂上的風向。
若是秦軒被治罪,那麼就代表著右丞相的權力將會慢慢回來。
那些之前疏遠的人,就會重新靠上去。
若是被赦免無罪,那這位丞相就徹底涼了。
該做的,就是立刻討好巴結這位上卿和上將軍了!
大殿上,唯一垂著頭,好像事不關己的,只有代表了宗室之首的渭陽君嬴傒。
隨著大將軍嬴成被發配雍城守陵,宗室的勢力一落千丈。
或許宗室里還有子弟在軍中任職,但已經挑不起武將一系的大梁。
嬴傒從始皇帝的果決中,看清了一個事實。
此時的嬴政,是大秦的皇帝,不再是秦國的大王。
皇帝權威,不容挑釁!
現在需要做的,只有老老實實約束宗族弟子。
至于朝堂爭斗的,就不再參與了。
反正上一次驅逐外客的事情,已經證明了宗室沒有能力擔任要職。
又缺少了贏成的力量支持。
在嬴傒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當小透明。
從今往後對于朝堂之爭是不會再參與,只要不侵害到宗室的利益,便不會再做聲。
始皇帝高坐上方,威嚴的目光在文武百官身上掃過。
目光所過之處,所有人都紛紛垂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最後,目光落在了站在大殿中央的俊逸臉龐上。
看著那小子一副想要溜走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從北地郡出發,隨隊有三車黃金和寶貝的事情,皇帝可是一清二楚。
現在這小子只顧著回家清點寶貝,都沒想到給當老子的貢獻一點,心里恨得牙癢癢。
若是這小子能獻上幾件周王朝的王室寶物,嬴政心里也不至于不痛快了!
可惜,皇帝終究是皇帝,考慮問題都站在自己的角度。
卻忽略了下方那個小子在所有人眼中,只是大秦的臣子。
現在收了一批賄賂,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呢。
主動獻上,那不是找死麼!
沉聲問道︰「你可還有解釋?」
秦軒搖了搖頭,朗聲道︰「公道自在人心,臣無話可說!」
語氣堅定,是打定了主意不認罪。
畢竟,正如蒙毅所質問的那樣。
詔書上只說了立刻回京述職,只要立刻走出上郡城,就不敢抗命。
哪天能到,詔書上也沒要求不是?
至于此事怎麼判,全取決于皇帝了。
秦軒清楚的知道,其實在場的人就算爭得面紅耳赤也沒有任何意義。
即便真是死罪又如何?
皇帝金口玉言,還不是一句話就能赦免的事?
在蒙毅短暫擔任廷尉期間,不就是判了趙高死罪,然後被皇帝金口玉言一句話給赦免了麼?
所以,也正是此事注定了趙高得勢後,蒙家只能慘淡收場的結局。
秦軒抿著唇想了想。
昂頭朗聲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的這條命是陛下的,只要陛下想要,臣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若是再貼上兩片小胡子,就更像大大的忠誠了!
始皇帝高坐上方,听到義正言辭的話語,心底不由動容。
暗暗感嘆︰「到底是親兒子,懂事!若是扶蘇能有一半的孝順,朕又怎會整天生氣呢!」
就在感嘆之時。
王綰也不忍落後,高聲說道︰「請陛下定奪!」
始皇帝身體微微後仰,聲音低沉道︰「上卿所言有理,準了!」
蒙毅眉頭一挑,立刻恭敬的拜下︰「陛下英明!」
隨著這一拜,兩方的紛爭是塵埃落地了。
皇帝選擇了蒙毅的說辭,不追究違抗詔命的罪責。
而可憐的北地郡尉從始至終被人押了下去,從始至終沒有人詢問過他。
更沒有辯解的機會。
在朝堂之上,他只是爭斗的犧牲品而已。
秦軒臉上露出了笑容,投去了感謝的目光。
蒙毅微笑頷首示意,轉過頭時,臉上神情瞬間一變。
朗聲道︰「陛下,北地郡尉乃是出自王丞相府中舍人,有舉薦之罪,按律應發配蜀郡!」
始皇帝微微頷首,沉聲道︰「準!」
王綰身體一顫,心底升起一個念頭︰「完了……。」
撲通~!
氣急攻心之下,一頭栽在地上,昏了過去。
夏無且急忙上前救治,揮手招來幾名侍醫急忙將其抬往太醫院醫治。
等到醫治好了之後,這位曾經大權在握的右丞相就要前往蜀郡了!
秦軒只是靜靜看著,臉色凝重。
以王綰的年齡和身體狀況,能不能熬到蜀郡還真不好說……。
心底升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這,就是在殘酷爭斗中輸了的後果!
這次是自己有蒙毅幫助,也有皇帝寵信才贏了。
若是輸了,恐怕自己的下場將比王綰更悲慘!
這也是秦軒不到迫不得已,不願意進入朝堂的主要原因。
或許只是自己想做一個造福萬民的好官,但當觸踫到某些人的利益時,各種暗箭將會從四面八方射來。
各種讒言和冤枉也會擺在皇帝的桌案上。
或許一兩次還沒什麼。
但是當謊言多了,皇帝終究會產生懷疑。
到那個時候,就只有死路一條!
商鞅夠牛逼吧?
連太子殺人都敢辦的狠人!
結果呢,在秦孝公死後,都因為觸踫到士族集團利益,同樣被車裂。
「呼~!」
秦軒深吸一口氣。
既然已經當面向皇帝述職,那麼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地才安心。
恭敬的說道︰「陛下若無事詢問,臣先行告退。」
始皇帝看著下方想要開溜的兒子,唇角不由上翹。
忽然沉聲低喝道︰「秦軒,你可知錯!」
秦軒心頭一驚,急忙抬起頭,目光迷惑的看著上方的皇帝。
奈何在冕旒遮擋下,看不到皇帝的表情。
茫然的搖頭︰「臣~臣不知。」
始皇帝心中暗暗搖頭。
沉聲道︰「趙高、蒙毅,你二人將他押入廷尉府大牢!」
秦軒驚訝的瞪大了眼楮︰「納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