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闊當然知道那石頭妖靈之前倚寄的植物不是狗尾巴草，不過具體是什麼草，他也不知道。
回頭把照片發給楊妍看看，她肯定能認出來。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小家伙有沒有看到什麼。
于是陳闊給了干飯妞一個眼神，嗯了一聲，讓她繼續問。
干飯妞又是叉著腰嘰里呱啦咕嚕嚕一通怪異甚至有點滑稽問訊，然後那圓球妖靈也跟著嘰里呱啦咕嚕嚕一通比劃。
看他們倆這煞有介事的交流模樣，陳闊卻是有點想翻白眼。
倆靈體間通靈交流，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語言」來溝通，這擺明了是干飯妞的「儀式感」，而那圓球妖靈明顯是被「帶壞了」，跟著干飯妞的模式來。
不過真要是讓干飯妞跟這些不會說話的靈體交流多了，搞不好她還真能整出一套「妖言靈語」來——畢竟她發過什麼音，對應什麼意思，她那海一般的腦瓜袋是真的都能記住的。
陳闊這邊有點無奈和哭笑不得，李世游跟朱璃卻是看得目不轉楮。
前者是因為很少見這種靈與靈之間的通靈交流，他還以為干飯妞和圓球妖靈之間的嘰里呱啦，真是某種通用的妖靈語言，讓他產生了強烈的求知欲；
後者卻是明確知道這不是一門通用的妖靈語言，他們倆的溝通還是傳統的通靈，才有些好奇他們倆這番表現，就像在看相聲一樣。
交流了一會後，干飯妞對圓球妖靈一本真經地點了點頭，伸手模了模它的腦袋說道︰「你辛苦啦！」
圓球妖靈嗚嗚兩聲，一副可愛乖巧的模樣。
干飯妞對陳闊道︰「它看到那個人死了後，身上有個很凶很凶很凶的惡靈跑了出來，回到路邊一個長了兩個輪子的東西上面。」
用了三個「很凶」，那顯然對于圓球妖靈而言是非常可怕而強大的惡靈了。
「兩個輪子？是手推車還是摩托車？或者是自行車？」陳闊問道。
不待干飯妞回頭去問圓球妖靈，陳闊直接用手機找了手推車的圖片給它看——考慮到那邊有好幾個工地，所以是手推車的可能性不小。
不過圓球妖靈看了干飯妞一眼，馬上晃著圓滾滾的腦袋表示不是。
陳闊又搜了摩托車的圖片，它依然搖頭，自行車的照片，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接著跟干飯妞嘰里呱啦了一通。
「它說和這個一樣，但是和天空的顏色的比較像。」
干飯妞正說著，旁邊圓球又嘰里呱啦了幾聲，于是她一本正經地側耳一听，又補充道︰「白天的天空。」
「白天的天空，藍色……」陳闊若有所思。
旁邊的朱璃卻是「啊」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這個！」
她也用手機搜了個圖片，給圓球妖靈看︰「是不是這個？」
圓球妖靈兩個眼楮一下子變大，瞬間從綠豆眼變成了櫻桃眼，然後變乒乓球眼，圓腦袋一點一點的，給予了強烈肯定的回應。
干飯妞馬上說道︰「它說不是非常相像，而是一模一樣！」
陳闊一看朱璃手機上的圖片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那是海虹市保有量比較大的一個共享單車「藍色騎士團」的制式單車。
「居然把共享單車當成載體？這倒是……有創意啊……」李世游感嘆著說道，又想起什麼，皺眉道︰
「我們到那邊現場的時候，已經可以確定那國外進來的‘番味惡靈’滅散了，靈智和特性消解，那就是說……它是在舍棄了附身者、更換了共享單車做載物後，才被別的‘惡靈’盯上的？」
「不，你追蹤的那只惡靈，是在附身者死亡的同時就消散了，而且就是在我們發現尸體的地方消散的。」陳闊肯定地說道。
李世游追蹤那只「番味惡靈」，得用特殊的「陰靈盤」，而且追蹤的信息也有限，所以一般都只能得到一些大概的、方向性的提示。
而陳闊之前在那尸體發現的現場，直接開天眼後，卻將現場所有殘存靈氣都激發而起，直接看到了那「番味惡靈」消散的痕跡。
當然，那痕跡依然很不起眼，並且被他的天眼強行激發後，便已徹底消散，也難讓其他靈修看到。
但這已足夠讓陳闊得出判斷︰
「對方已經完全脅迫了你在追蹤的‘番味惡靈’，然後在脅迫它殺死附身者的瞬間，將它徹底吞噬，讓它的靈智消散崩解。」
李世游有些不解︰「大哥，這樣會不會……太復雜了？」
確實，既然那個惡靈或邪靈能脅迫「番味惡靈」做這麼多事，那就證明它有著玩全碾壓性的優勢，似乎沒必要費那麼大勁搞得這麼麻煩。
「它在規避被發現的風險。」陳闊說道，「它應該知道警方在找那被附身者，所以被附身者不論是死是活，只要被發現，警方和靈修都會來調查。而它用這種方式，脅迫‘番味惡靈’殺死自己附身者的同時將其吞噬，這樣現場就只會留下‘番味惡靈’的靈氣痕跡，它真身的靈氣痕跡會被掩蓋，我們靈修使用陰靈羅盤、尋靈符之類通常的陰靈氣追蹤手段，就發現不了它。」
「這……」李世游有些震驚，但他之前在現場確實用過陰靈盤，也確實沒有察覺出除了「番味惡靈」外的其他痕跡。
他想問陳闊是怎麼知道的，馬上想到了在現場時陳闊站起來後有些怪異的舉動，應該是在那一瞬間，大哥用了什麼特殊的神通手段？
陳闊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了一句︰「我的天眼和別人不太一樣，能看得更多。」
旁邊的朱璃狗哥暗暗吐槽︰
「狗哥」你的天眼豈止是不太一樣，那根本不是「天眼」，完全是「天炮」好吧！
她也想到了在現場的一些細節，于是問道︰「老板，如果死者身上吞噬了那個番什麼的惡靈，又回到了共享單車上，按理說單車應該還在附近吧？咱們到現場的時候，好像沒看到？」
陳闊拿起手機說道︰「嗯，肯定是被轉移走了，我問下老楊，讓他在派人查附近監控的時候，注意一下共享單車。」
跟楊平業打完電話，陳闊又看向那個圓球妖靈。
這小家伙也確實是挺倒霉了，石頭誕靈本就不易，結果誕靈之後原載物石頭還被碾碎了。
好不容易找到個靈草寄居，還沒結合完全、沒住安穩，就被轟了出來。
但遇到他陳闊，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嗯。
陳闊對圓球妖靈說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跟著我，以後替我做事，我來負責你的修煉。放心，保證是堂堂正道。另一個，就是你想去哪就去哪，我肯定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听到最後一句，李世游差點沒笑出聲。
這哪是兩個選擇啊，這就只有一個選擇嘛！
妖靈沒載物，那很快就形消靈滅了，現在既然陳闊有能力給它提供載物，還願意負責它修煉，怎麼選還用說麼？
不過……好像按著「五大宗門」定下的宗門部分通用宗規，靈修是不能私下豢養包括妖靈在內的各種靈體的？
李世游也只是詫異了一下，反正他又不是宗門弟子，他一個散修，這些宗規規不到他頭上，他當然也不會去質疑陳闊。
何況陳闊是他大哥，在他面前展現碗妖、收服石頭小妖靈，都是對他的信任，他也不可能辜負這種信任。
很明顯那個胖乎乎的碗妖靈體純淨，不是那些邪穢靈體，而且有種他描述不出來的特別，和他以往見過的妖靈都不一樣。
大哥養著的妖靈，和宗門擔心的豢養妖靈並不相干。
桌上的圓球妖靈更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張開兩根細細的手臂，嘰里呱啦地對陳闊說著什麼，說完後就把圓圓的腦袋緩緩往桌上一擱，仿佛在磕頭一般。
旁邊干飯妞依然叉著腰，說道︰「它說它願意跟著咱們！當我的小弟！」
陳闊笑道︰「後面半句是你自己加的吧！」
「它比我輩分低，當然是小弟了！」干飯妞理直氣壯。
「人家是石頭變的，按年齡算比你說不定大了幾十上百歲都有可能。」
「那不算輩分！輩分是加入我們的時間開始算的！」干飯妞微仰下巴說道︰「我是阿闊門的大師姐！大長老！」
「阿闊門……你別自己亂造詞。」
「阿闊，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就叫它龐小圓吧！」干飯妞又說道。
「這名字和你的名字也太接近了吧，不好，容易弄混。再說了，你都沒問它，就給人家安你自己的姓了麼？」陳闊笑道。
「那你當初叫我龐圓圓的時候也沒問我呀！」
「那你說你願不願意叫龐圓圓吧，你要不願意，也可以改名呀。叫陳圓圓？高圓圓？或者吳圓圓？碗圓圓？」
干飯妞一呆，愣了兩秒鐘，然後說道︰「算了，還是龐圓圓算了，反正你也不叫我名字！」
她說著，看向也笑眯眯地看著她的朱璃，然後咬著下唇湊過去，用白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又點了點圓球妖靈。
朱璃問道︰「你是讓我來給它取名？」
干飯妞有些靦腆地點了點頭。
陳闊哭笑不得︰「你在小朱面前裝個毛線乖小孩啊！你剛剛的樣子她又不是看不到！」
干飯妞癟著嘴，擰著眉毛，瞪他一眼。
陳闊無視自己碗妖的怒目而視，卻也是笑著對朱璃道︰
「小朱，那它的名字就你取吧，咱們這里你學歷最高。」
朱璃便笑道︰「它既然是從石頭里誕生，那就叫龐小石吧。」
「嗯，那就叫這名字吧。」陳闊立刻點頭通過。
干飯妞也同樣點頭表示附議。
李世游看了看朱秘書，又看了看陳闊、干飯妞，若有所思。
「大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李世游問道。
陳闊將小妖靈龐小石收入手串中，說道︰「咱們到城里逛逛，等老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