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這個有點高級哈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概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各大電影節中最常見的亞洲劇組身影是日本的劇組,那時候也是日本出電影大師的井噴期。

現在是韓國電影四處征戰藝術與商業市場,想想這也正常。

不過,尹子雄也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好像中國的藝術似乎已經沉寂了好多年了吧?10年之後基本上沒啥電影去各大電影節參賽了。當然,除了一些第六代導演還在堅持的一些創作之外。

不知道這是壞事還是好事呢?既好又壞吧,好是因為導演不再熱衷于拍些制造傷疤的電影去放到國外去看了。而且最近幾年,導演們發現國內的三金電影節與金芒獎似乎含金量更高,至少國內的觀眾認可度更高,而且商業效果更好。

所以,干嘛要拍些上面不喜歡,觀眾不喜歡,還沒有票房的電影去討好老外呢?那個拿三大電影節大獎的情結可以丟了,誰愛拿拿去了。

壞處就是中國電影幾乎在各大電影節消失了。

當然,這也有另一種好的結果,那就是各大電影節發現中國電影不參加了,那它們就失去了世界上最大的電影市場的影響力,也失去了世界上人口最多國家的電影人們的熱情參與。

這對這些電影節而已損失是巨大的。

三大電影節的亞洲選片人跑到中國一打听有沒有合適的電影去參賽,最後發現都不是他們想要的那種宣傳中國破爛與落後的電影。

他們是年年空手而回,今年好不容易有了部中國電影參賽,還是部動畫片。說出來可能連尹子雄也沒想到,也沒人告訴他,其實這動畫片還是彩條屋的作品。

拋開這些不談,這些電影節近些年也開始在考慮開松對中國電影入圍的條件了。

這不,開幕式結束之後就有一個論壇,叫中國電影論壇,倒是請了一些曾在柏林獲過獎的電影人過來一起討論,包括這一屆的評委王全安在內。

當晚眾人參加完了柏林的開幕式,然後看完了開幕影片《姜戈》。

唉,柏林電影節太關注政治向的電影了,像《姜戈》這樣的講二戰反抗**的電影在歐洲就是政治正確。

所以……在柏林電影節想拿獎?很難,因為這類的影片在歐洲實在是太多了,都拍了快一個世紀了,沒有特別新意的內容很難獲獎。

這就像一個世紀前你穿著三點式跳舞唱歌很吸引人,一個世紀後……呃,有可能也很火。

換個比方,就比如……

算了,不用比如大家也能理解。

反正大家假惺惺的很喜歡似的拼命的鼓掌吹捧一通就行了,剩下的那是評委們的事。

中國電影論壇是第二天下午兩點四十舉行的,上午的第一場入圍影片展映就是尹子雄的《三塊廣告牌》,反正尹子雄也不在乎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秉著越早結束就越輕松的原則,他帶著劇組成員在第二天的早上九點五十分鐘來到了展映大廳。

弗里德里希皇宮劇院,這個擁有1900個座位的超大展映廳就是《三塊廣告牌》的展映所在影院。

尹子雄這樣的待遇是有原因的,因為凡是熱門的電影都有這樣的待遇。不說電影能不能獲獎,光是憑著尹子雄的名頭就值得獲得這麼大的關注。

沒看票都供不應求麼?

況且圈內的電影人都想一睹當下全球最有才華且最年輕的頂級導演的新電影,他們想看看尹子雄的新電影是否有了什麼新的令人啟思的地方。

當然,這里面也包含了今天下午會參加中國電影論壇的諸多國內的優秀電影人也紛紛到場了。

尹子雄在迎接,還一個個在跟他們拜個晚年,感謝過來捧場之類的。

話就不多說了,有些話都是些廢話。

所以,直接看電影吧。

又是這種聚集了全球知名的電影人的集體觀影,說實在話如果換成一般導演肯定會緊張得要死。

哪怕是尹子雄也是有點點緊張的,雖然他習慣了。

《三塊廣告牌》內容可能不如許多的商業片那麼精彩,那麼大的沖突矛盾,講就是一個單親母親為了死去的女兒討個公道而質疑警察局的故事。

但是這是一部超越了簡單故事的電景,它就像上帝之眼,呈現人性的復雜和混沌,不給你直接的因果,不做道德的批判,是希望你在其中照見自己的影子。

用愛裝逼的文藝範們的話說,就是這部電影很高級,非常高級,高級就高級在全片沒有一個多余的鏡頭和台詞。

很多信息是交替論證、互相揭露的。就像在真實生活中我們不斷認識一個人一樣。

電影中因為一個為了死去的女兒討公道的母親最後卻成為了小鎮上所有人聲討的人象,包括她的前夫。

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為大家都覺得女主角因為三塊質疑警察辦事不力的廣告牌給了警長巨大的壓力,這三塊廣告牌分別寫了「致死」、「至今沒有抓到凶手?」、「為什麼,威洛比警長?」

這讓受女主質疑的警長當面吐血在女主角臉上,然後警長還自殺了。

但是,警長的事跟女主角有關系嗎?沒關系啊,警長的死是因為得了癌癥晚期啊。

可是小鎮上的人卻認為鎮上之所以自殺是因為女主的逼迫導致警長頂不住壓力自殺。所以,女主是殺死警長的凶手。

就這就是女主成了眾矢之的的源頭。

但是這又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討公道錯了嗎?母親的討公司不可理喻?非常過分?任何一個母親發現自己的女兒被謀殺了,然而警察局無作為都會聲討與憤怒吧?

但偏偏她的聲討後,受全鎮人愛戴的警長自殺了,所以,她成為了全鎮人的公敵。

觀眾們本以為導演會按照這條線路去拍如何同情母親的,結果,在一些篇幅中用了相反的態度去介紹其他的人物。

比如在介紹單親媽媽為什麼單身時,也沒有用批判的口吻去批判她老公跟一個20多歲的‘騷浪賤’在一起。而是從客觀人的角度去分析為什麼主角跟她老公生活不下去了,因為主角變得暴躁易怒、不講理、強勢、偏執導致女主的老公不愛她了,所以才離了婚找了另一個人。

但是這真是在為女主的老公洗地嗎?當觀眾再仔細一想又好似不是,女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老公沒責任?

而在這之中影片涉及了很多方面,憤怒、復仇、經歷巨大打擊後如何面對之後的人生、種族、性取向、警民、軍權,幾乎涵蓋了全部的社會焦點矛盾,而最主要的,是女權問題。

本來許多的人以為尹子雄會在電影的結尾用劇情或影像來表達一個立場的,結果發現沒有。

所以,說這部電影在揭露一些人性的本質時是非常的高級的。

沒錯,這是一部沒有作者立場的電影,就是那麼直接的把血淋淋的內容給大家看,作者不表態,剩下的觀眾你們自己去評判。

觀眾們心里評判誰是對的誰是錯,最後大家會發現,好像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但又發現整個都是錯的,沒一個是對的。

其實劇情不是反轉觀眾觀影時的感受,而是態度。當你以為你在同情女主時,發現導演用了另一個角度去描述這件事,你又發現女主確實做得不對了。

當你以為女主的做法不對時,從另一個方面你又發現女主沒有錯。

這就這種反復的態度中吸引著觀眾一步步的觀看,一步步的思考,一步步否定、肯定、再否定……

當電影結束,現在場所有人起立鼓掌、歡呼。

雖然電影節中許多的鼓掌歡呼都是禮節性的,但這個場面也是比較讓人激動的。

但是說實在的,這部電影有可能是尹子雄諸多的電影中最像藝術電影的藝術電影,因為里面是真正的描寫人性、道德、犯罪以及思考。

這要比起一些道貌岸然的導演故意找些特例、故意拍些破爛的場景那樣的藝術電影要高級得多,他們會在電影里描繪一個少女被侵害,然後復仇,覺得那就是人性,把執法者描述得像惡魔一樣,那就是道德,把犯罪者描述得像沒有誘因的機械那就是犯罪。

反正他們的藝術電影中的藝術批判是有著明確的立場的,就是人性是惡的,執法者是沒有道德的,犯罪份子要麼是值得同情的正義者,要麼是沒有人性的極端者。

《三塊廣告牌》在某些方面甚至更像一個扇巴掌的手,狠狠的給了那些打著藝術名義去拍思想極端的藝術電影導演的臉。

雖然嘴巴不說,但許多的人心中敞亮的,清楚的,甚至是仇視尹子雄的。

為什麼要仇視他?大家都是戴著虛偽的面罩在表演,你特麼的跑過來掀桌子是什麼意思?

哪怕我們明知道這樣是錯的,但是它能帶來名利不是嗎?你把桌子掀了,我們的名利怎麼整?

當然,現場更多的大師與普通觀眾是打心底的贊美的,大師贊美是因為他們已經看透了虛妄,普通觀眾贊美是因為他們純粹的覺得這電影很牛逼。

尹子雄帶著主創們走上舞台中央,接受大家的贊美。

足足十分鐘的鼓掌,尹子雄一再的希望大家別鼓了,可惜沒制止住。他覺得沒有必要非得鼓個十分鐘,一分鐘就行了。

「尹,為什麼會想到拍這麼一部電影?你是如何構思到的?」主持人問尹子雄。

「嗯,因為我被太多的人批評我的電影沒有藝術性沒有批判性了。所以,我想了許久,一定要拍一部符合那些批評我的人的要求的電影出來。所以,我覺得按照中國人的思維是沒有對錯的世界才是最復雜的世界這種觀念,再結合我看到美國的一些現狀,或許這樣的故事比較既能表現真實的美國社會,又能用很‘藝術’的手法來表現節術吧。」

裝逼打臉?不,不,尹子雄從不會干這種事的。他對一些人的叫囂從沒有在意過,他這麼說只是為了給抄電影找出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而已。

至少這個理由很符合他的狀況也符合他的能力不是?

「啪啪啪」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看,觀眾們很認可你的說法了,你反擊那些質疑你的人成功了。」主持人開玩笑似的說道。

「哈,我從沒想過要反擊他們。因為,有時候用足夠多的獎杯與足夠多的票房就可以讓他們閉嘴了。想質疑我,先做到跟我的成就一樣吧,要不然就別逼逼!」尹子雄笑道說道,但話是笑著說的內容卻是囂張霸氣無比。

「好吧,確實,現在能做到你這個年齡這種成就的幾乎……沒有。嗯哼,他們都沒資格了。好,說回你這種以拋開劇情為導向的講故事手法,你把它稱作什麼呢?」主持人繼續問題。

「其實也不是沒有劇情的,只是偷換了概念而已。利用每個人的視角、利用思考的角度講故事,這本就是劇情的一部分,沒有變化。」

尹子雄一說完,現場又是熱烈的掌聲,確實尹子雄的這個解釋其實更高級。當大家都以為他拋開了以情節為導向、以思考為制勝的方式時,其實人家根本就沒變,變的是觀眾的看法。

「高級,真的是高級啊,這個層級已經是大師級了。」一些導演非常佩服的感嘆道。

「哦,尹,你,好吧,你的水平確實已經達到了另一級了,我承認我想岔了,但不得不承認你這個看似變化其實沒變的手法很新穎也很高級。」主持人恭維道。

「哈哈,謝謝夸獎,其實電影發展了一百多年了,大家都是在想盡方法在變著花樣講故事而已。但是不管怎麼變,核心的一點是你得講一個讓觀眾震憾的故事才行。」尹子雄謙虛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電影的本質還是講故事嗎?你這是要展開一場電影藝術之路的探討嗎?」主持人笑道,他知道尹子雄已經引起了幾場探討了,當然他能在柏林電影節來一場他們也是非常歡迎的。

「哈,不,不,當然不是。」尹子雄連忙否認,他可不敢玩得這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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