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被一個小年輕給訛上了

開完編劇會議,尹子雄與郭帆還有四個助理一起飛往了青島,劇組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差不多了,可以開機了。

其實之前提到了,這部影片幾乎是在攝影棚內拍攝完成的,但也有部分的外景,外景不過是找個海灘,找個東南亞漁港就差不多了。

一切準備就緒,等尹子雄到了青島,所有的主要演員都到了。人員就不一一介紹了,直接就是按照中國的劇組規矩,先來個開機宴,然後第二天就開機。

先是拍康兵在執行海底潛艇救援任務時遭遇到了不明生物的攻擊,導致他不得不放棄了幾名戰友逃離。

然後他被提前退役了,搞海底科研的妻子也跟他離婚了。最後他來到了東南亞某國每天沉淪,喝酒。

接著劇情是科研團隊們在海中建了一個科研平台,在平台的下面建了一個先進的科研室。

第一次接受投資老板來檢查,就正式進行他們的科研任務,他們覺得馬里亞納海溝並不是地球的最深處,在海溝的下面應該是一層琉化氫,那只是一層雲狀物,在溫躍層之下應該還有一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科研團隊遇到了巨齒鯊的攻擊,最後導致船員們受困。接著是科研基地的人去找康兵,讓他來下潛去救船員們。

誰知道在這個時候蘇茵提前下水,然後康兵下去救下了大部分人員,犧牲了一個。

再接著是他們從溫躍層放出了巨齒鯊,巨齒鯊攻擊了幾艘漁船,然後康兵帶著團隊去捕殺巨齒鯊,當他們巨齒鯊只有一頭時,誰知道還有一頭更大的。

這頭更大的沖向了海岸線,去到了游人如織的沙灘。

在康冰與蘇茵的努力,最後殺死了這頭巨齒鯊。

最後是全片完。

故事听起來簡單,而且感覺漏洞百出,但這些都沒關系,緊湊的情節與特效會讓觀眾們忘記掉這些劇情上的些許硬傷的。

對于如何平衡劇情漏洞與吸引力上面尹子雄已經輕車熟路了,一個成熟的導演應該學會如何平衡這些點,而不是糾結這些點。

當然,不可能否認有些電影的劇本確實已經打磨到了讓劇情漏洞無限小了,而且一個劇本打磨就要花上好幾年。

但對于一個類型商業片來說,是學會如何平衡。

這就是尹子雄跟大家講的,在開完編劇會之後,尹子雄沒時間去整理什麼給編劇學院的資料並去講課,干脆,他就讓劇組專門安排一個人全程錄他的拍攝過程,然後把挑一些值得學習的出來剪成片子,以供大家討論。

「之前有同事與朋友建議我給大家講一些劇本創作以及導演創作上的課,讓大家都能學習,但我沒空去整理那麼多的講案,還有去完成那麼多的課程。只能以這種紀錄片的形式來錄一些現場,我想到哪講到哪。當然,首先聲明,這不是什麼講課,因為我也不敢說自己的是對的,只能說我講出來讓大家討論。」

這是他面對紀錄片鏡頭的第一段話,其實他也不知道有時候講出去的話對或者不對。

「很多的人會困惑一件事情,那就是劇本的劇情漏洞,總覺得劇情經不起推敲,人物經不起推敲,這劇情漏洞太大了,不嚴謹。其實大家大可不必如此糾結,我就知道有人在網上把我的電影做了個總結,發現沒有一部電影是劇情沒有漏洞的,都有漏洞。然後說我被稱為故事創意高手是徒有其名,名不副實。這一點我同意啊,我確實不是什麼劇本創意高手。」

第一次錄這個,又加上這是晚上剛吃完開機宴,然後尹子雄就接著紀錄片導演坐在房間的沙發里錄一段,趁他現在聊天的興趣很濃,有很強的說話。

或者說其實每個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種‘好為人師’的?不清楚是不是這樣,反正尹子雄突然想表達了。

既然想表達了,那就趁著有興趣與精力就使勁的說唄。

「其實這個劇情漏洞沒大家想象的那麼可怕,凡是牽涉到三個人物關系沖突以上的劇情,很少有人能把劇情給編踏實了,沒有漏洞了。當然,有些故事看起來是非常的嚴謹的,比如推理電影,那人家玩的就是劇情推理,所以每個環節都會反復的推敲打磨,看有沒有漏洞,但事實上呢?全世界所有的推理電影也有漏洞。」

「不信的話大家可以去查一查,或者網上討論一下。當然有人可能說他沒看到漏洞,那是因為你沒注意,並不等于電影本身沒有。」

「就像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看起來夠嚴謹,夠嚴密了吧?它一樣有漏洞。我們這個世界最大的漏洞是什麼?人類從哪來?進化嗎?那從猿猴到人類的中間進化群體去哪了?恐龍都有化石,但猿猴進化成人類的進化體卻沒有化石?」

「為什麼只有地球有生命?我們能控測到的,能發現的星球適合有生命的也不少,為什麼只有地球有?」

「等等,有很多這種現實中的令人想不明白的漏洞。當然,我只是舉個例子啊,並不是要跟大家探討什麼世界未解之迷。我的意思,這也是漏洞,沒法解釋或者說看起來是真實世界的漏洞。」

「像現實世界這麼嚴密鏈條我們都能找出說不通的漏洞,那更何況我們只花了幾個月時間編了只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故事呢?在兩小時的時間內講完劇情、人物關系等,稍微有點取舍,那就是漏洞了。」

「所以,大家不要把一切糾結在這上面。」

「尹導,你的意思是劇情有漏洞是被允許的?應該被原諒的?」這時拍紀錄片的小伙子忍不住問道。

尹子雄愣了下,笑道︰「你看,你們就是這麼掉進這個陷阱的。我沒說劇情有漏洞是允許的,應該被原諒。我的意思是大家不要把局部放大,而忘了整體。觀眾不是不能忍受漏洞,而是不能忍受低級的漏洞,不能出現莫名其妙的劇情,出現莫名其妙的人物,甚至都沒有情感鋪墊女主角莫名其妙的就對男主角死心踏地了。漏洞分為情節與情感上的漏洞,只要這兩方面不出現低級失誤,或者大的問題,觀眾是能忍受這些漏洞的。」

「在情節與情感邏輯上基本暢通,沒有問題之後,那就是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如何放大故事的亮點與記憶點上面,花大筆墨去刻畫。就像有網友調侃我的《鯊灘》,說女主角與鯊魚對抗了至少十幾二十個小晚,她還受了傷,又加上晚上海面上很冷,那她哪里來的精力第二天如何生龍活虎的還能與鯊魚搏斗?這是不合理的。」

「你覺得這個網雄說得對不對?」尹子雄問拍紀錄片的小伙。

小伙歪頭思考了一下。

「從嚴謹的角度看,其實也沒錯。」小伙如實的回答。

「但我忽略民這個漏洞後,觀眾有意見了嗎?觀眾會認為這是一個不應該出現的漏洞嗎?覺得這個漏洞簡直是收了大家的智商稅了嗎?」

小伙抓了抓頭皮,搖了搖頭。

「觀眾怎麼會在乎這個,他們只要看到影片很爽就行了。」

「啪」尹子雄打了個響指。

「你說的沒錯,觀眾根本不會在意的這些所謂的漏洞的。他們進電影院來看的是美女如何戰勝鯊魚的、美女美妙的身材與美麗的畫面的以及美女的勇氣。所以,他們去糾結女主角一夜之後有沒有力氣搏斗這種漏洞干嘛?」

「所以,電影是藝術,藝術是要有想象力的,也是要模糊時空以及生活中的嚴謹性的。」

「尹導,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什麼時候什麼樣的漏洞我們該忽略,什麼樣的要嚴謹?」小伙被說得糊涂了。

「這個就是天賦的問題了,有些人點到這里就通了。有些人點到這里還沒明白說明他還沒想通那一層,不過沒關系,我再舉個例子相信大家就明白了。」

「比如說《侏羅紀公園》吧,我們都驚呼《侏羅紀公園》的想象力,但卻忽視了它的嚴謹性。DNA的半衰期為521年,而經過幾百萬年的DNA還能重新編譯與復原嗎?這個不可能。但觀眾在乎嗎?好吧,另一點,像恐龍復生這種大事情不是某一個國家能決定的嗎?然後美國人復生了。就算復生了,這也是屬于國家事件,為了避免逃跑與傷害到人類,肯定不是幾個私人的安保能讓國家放心,能讓全球其它國家放心的。行,這些都不說,那恐龍跑出來傷害游人,能不能呼叫軍隊來解決?幾顆導演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麼要死那麼多的人?最後還有翼龍逃跑了,明知道有翼龍,為什麼有沒逃跑後的防患?」

「呃……」小伙被問得啞口無言。

「觀眾有在乎這些不合理了嗎?沒有。然後在編劇的一步步指引下,恐龍出逃,大戰恐龍等等所有的劇情都安排得很合理,也很精彩。那你有沒有發現,在恐龍出逃及與恐龍斗智斗勇的這些情節上都是非常嚴謹的?安排的每個角色的功能也是嚴謹的?而且在整個故事中,演員的情感邏輯是不是也是合理的?所以,觀眾看的影片就是覺得沒有問題的。」

「你有沒有發現,你所有發現合理的地方都是編劇與導演讓你看到的最精彩的部分?而刨除這些精彩的部分後,剩下的你會發現要有多不合理就有多不合理,要有多少漏洞就有多少漏洞。」

「編劇與導演永遠都是在做一個看似合理的故事,然後用精彩的情節與人物讓觀眾忘了那些不合理的東西並且深信不疑電影中的真實,久久不能忘懷。」

「噢,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小伙子恍然大悟。

「所以我的《鯊灘》不合理了,但大家喜歡。《時間規劃局》大家可以找出一大堆的漏洞,但一樣覺得這個概念非常的厲害,甚至別的電影也是這樣。這就是一個編劇一個導演應該要學會抓到的東西,而不是掉進一些陷阱里去出不來。」

「我不久前在網上刷到一個作者在苦惱,他有一個很好的科幻故事想法,但是他不懂天文知道,也不了解物理理論,更不會勾畫人類幾百年後的生活場景,構架不出憑空想象的世界背景,這就導致了他無法把他的科幻故事寫出來。」

「從這個作者的苦惱中你發現了什麼?」尹子雄問道。

「他就是陷入了劇情漏洞,不,合理性的陷阱,他非得追求所有的合理,最後發現根本合理不了,然後寫不動了。這,這就是很多編劇說的劇情漏洞,不合理什麼的嘛。」小伙子興奮的說道。

「沒錯,就是這個原理。其實編劇也好,導演也好,作家也好,你只把你精彩的部分比如情節與情感,以及科幻中吸引人的點寫得合理,有邏輯性,那它就能成為好作品,不要去糾結那些旁枝末節。現在你還覺得我是提倡‘劇情有漏洞是被允許的?應該被原諒的’嗎?」

 ,這尹子雄,合著耐著性子解釋這麼半天就是為了反駁人家說他帶有這種觀點。

「那當然不是,我明白了,你說的東西與大家執著的劇情漏洞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小伙堅定的說道。

尹子雄笑著點了點頭,「行吧,今天就先到這里吧,明天還要拍戲。」

打發走了小伙子,尹子雄覺得腦瓜子滾燙,像是CPU超負荷運轉了一般。他娘的,就不應該答應做什麼講課。

本來一個很簡單的東西,為了怕大家誤會非得燒死不知多少腦細胞去解釋。

就在他抓眉頭的時候,突然有一雙手按住了他的太陽穴,輕輕的按了起來。

「嗯?蜜姐,你怎麼在我房間?」

尹子雄大吃一驚。

「我早就來了啊,我一直在你的臥室里,你不是在講課嘛,所以我一直不敢出來。」

「嗐,我就不應該講什麼課。」尹子雄甩了下手,示意不用按摩了,然後拿起桌上的煙盒抽了一支點上。

「我覺得講得挺好啊,我在房間里听得很得勁啊,學到了不少。」

「行了,不說這些了,趕緊休息,明天還要拍戲。」

「哦,那行,那我回屋了。」楊蜜點了點頭,然後朝門口走去。

「哎,你去哪?」

「回屋啊!」

「不是,你來都來了,你就想這麼走了?你覺得可能嗎?」尹了雄叼著煙上前一把拽過楊蜜,摟在懷里。

「怎麼,導演還想干別的?你就是這麼潛規則別人的?」楊蜜挑了下眉。

「屁,什麼潛規則,我這是與自己老婆一起休息。」

「老婆?呸,誰是你老婆了?」楊蜜雖然嘴上罵著,但眼中洋溢的幸福卻出賣了她。

「行了,娘子,陪為夫一起休息吧!」尹子雄壞壞的一笑,然後就抱起楊蜜進了臥室。

第二天的拍攝說容易也容易,凡是被模塊化了的,又經過長期合作的團隊,有時候拍起戲來真的很輕松,基本上導演可以做到監視器前喊開始、卡,很多事不用怎麼操心。

尹子雄現在的御用攝影師基本上是夏洛特‧克里斯騰森、迪昂‧畢比或者是杜杰。

這些都是老熟人了,執行導演郭帆,這也不用說了,至于美術、化妝都是合作過多次的。

甚至統籌都是合作多次的王岩,知道尹子雄喜歡一天拍多少場,什麼鏡頭他會磨,那就會那天少排的戲。

甚至演員都是很多人合作多次的,知道尹子雄的脾性,他一般想要什麼樣的表演。

還有特效公司的,那都是自家公司的人,也是合作多次。

看看這些人堆在一起,尹子雄還不輕松?簡直不要在輕松。所以,這就讓拍紀錄片的小伙抓緊了問問題的機會。

「不是,你叫陳鵬是吧?」

「對,尹導,我叫陳鵬。」小伙子躲在攝像機後面。

「你這也太積極了吧?中午吃飯完休息半個小時的時間你都要逮著我問問題啊?」尹子雄哭笑不得。

「尹導,沒辦法啊。昨天晚上把視頻傳出去,立馬就有人催便了,然後還給了我一個問題表,讓我把問題問完。」

陳鵬揚了揚手中的紙張。

「那不能一次性問完,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要不然我還怎麼拍攝?光回答問題了?」尹子雄吐了口煙,搖了搖頭。

「那行,那我就抓緊問問題了。嗯,第一個問題是怎麼樣寫好愛情戲?」

尹子雄一听頓時頭大,這特麼的自己不怎麼擅長啊。

「這對于我來說是個難題,我並不擅長寫或者拍愛情戲。這麼說吧,按照好萊塢的分法,愛情分為純愛、禁忌之愛、性*愛等幾種,禁忌之愛中又分為跨性別、跨年齡、跨種族、跨物種等。純愛中又分為日久生情、一見鐘情等幾種。反正愛情這個主題啊,真的是很廣度與深度。」

「這就得看編劇想寫一個什麼樣的愛情故事了,看編劇的定義。你是想寫一段感人肺腑的悲劇式的禁忌之愛,還是想寫一個迷失在金錢利益下的都市之愛,又或者寫一個甜蜜至死的浪漫之愛?」

「哦,那能整體說一下愛情電影應該怎麼寫?」陳鵬懵了,撓了撓頭。

「其實愛情無非分三個階段,一是心動期,二是追求期,三是圓滿或者悲劇期。所以啊,按不同的時期寫好不同的亮點基本上應該也就夠了。」

「比如心動期,無論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見真情那種,總有一個時刻讓主角心動了,有了荷爾蒙的沖動,想要擁有對方。那就著重把這種心動的感給寫也來,這樣的素材或者說例子有很多,可以借鑒。」

「那追求期也是一樣,通過什麼手段追?是喜劇式的搞笑式的追?還是深情的感動式的追?又或者是默默付出直到對方發現的那一天那樣追?可以喜劇、悲劇、正劇,甚至在不同的背景下,不同的年代下,有不同的追法。這就有很多的種的變化了,但要抓住一點,那就是追得讓觀眾很心動,覺得這樣追另一半很爽或者很感動。」

「至于最後的結局,那就有千萬種了,看每個編劇自己想給男女主角什麼樣的結局了。可以是悲劇的,可以是喜劇的,也可以是在各種壓力強行在一起的,都可以。」

「好了,我只是簡單的這麼一說,具體的情況要具體分析。其實,很多的編劇對這個是很有研究的,也可以讓他們發言討論一下的嘛。」尹子雄看了下時間,然後結束了話題。

「哇,尹導,你就這麼簡單的一說,我都覺得豁然開朗,突然有一種感覺故事並不難寫很容易一樣。」陳鵬深感佩服。

「哈哈,那就好,你能領悟到東西那就對了。好了,要拍戲了,回頭再聊。」尹子雄準備打發走陳鵬。

(最近有個活動,叫‘時空賞’,大家在書的頁面那會看到這個活動的入口,是個實物獎勵活動,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參與一下!)

「哦,尹導,你拍你的,我不打擾你,我還要從你的日常拍攝中給那些新人導演們分享一下導演的技能。」

「……」尹子雄听後無語, 著牙花子真恨自己答應了這麼一事。

得,還能怎麼著,來唄。

好不容易拍完一場戲,尹子雄正坐在那里休息與人開著玩笑,這時陳鵬又沖上來了。

「對了,尹導,我光顧著問編劇的問是,有導演抗議了,讓我問問導演的問題。」

「……」尹子雄瞬間無語,這都招惹的什麼啊?這,感覺像是自己讀書時好像找了一個能給自己解答疑惑的人,然後拼命的榨取對方,恨不得把對方的知識全榨過來。

「一個問題啊,趕緊問,馬上要拍戲呢。」

「剛剛我問了攝影老師了,說布完景還要四十分鐘呢。一個問題的時間夠了。」

「……」尹子雄無語仰頭,這年輕人沒點情商啊?這意思還不明白嗎?給導演一點空間,不懂嗎?

「尹導,有新人導演在問,如何能讓一個新人導演迅速的掌控劇組?完成導演的拍攝意圖?」

陳鵬問完一臉期待的看著尹子雄,就像餓狼盯著馬上要出洞的野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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