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再得(二更)

法空看看他。

楚祥笑道︰「一直勞煩大師,我總要有所表示才行,否則心里難安。」

法空失笑道︰「東西就算了,王爺少給我找點兒事就好。」

「這一次是真沒辦法了,」楚祥無奈苦笑︰「大師受累跟老曾的性命,我只能兩害取其輕了。」

「司正即使完不成,也不至于沒命吧?」

「唉——!」楚祥搖搖頭︰「大師你有所不知,老曾可是立下了軍令狀,完不成則提頭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法空皺眉︰「何必如此?」

楚祥道︰「二哥言語相逼唄,二哥現在可不是從前了,虎視眈眈,想把綠衣司也並入南監察司里,父皇也頗為心動,老曾不想並入南監察司,只能拼命。」

法空搖頭道︰「合二為一?皇上不會答應吧?」

如果要合二為一,當初何必把綠衣內司劃入南監察司,直接一起劃入南監察司便是。

「現在是三頭並立,神武府還好一點兒,有我壓著,不怎麼管閑事,可南監察司與綠衣司內耗太重,如果合二為一,再有神武府制衡便已足夠,父皇覺得大雲虎視眈眈,不宜再內耗。」

法空慢慢點頭。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大雲展現了強勢與隨時動兵的架式,給皇帝也帶去了極大壓力。

楚祥笑道︰「這一件寶物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兒,大師你瞧瞧看滿意不滿意。」

「什麼寶物?」法空發現心眼竟然觀照不到。

這紫檀匣不是尋常木匣,別有玄妙。

「打開瞧瞧便是。」楚祥道。

法空沒再客氣,打開來。

一只淨瓶靜靜躺在紫檀匣的金綢緞上,雪白晶瑩,宛如白玉雕成,隱隱約約透著光,這種半透不透的感覺格外的泌人。

楚祥笑道︰「我覺得,它跟皇祖母那一只淨瓶說不定是一對的。」

法空的眼楮一下便被牢牢吸住,心神也被牢牢的吸住,無法挪開。

這淨瓶的曲線與他的那只淨瓶有些微差別,這差別外人看不出來,他卻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說先前的那一只淨瓶干瓶颯爽,那這一只淨瓶便柔美。

他看著這淨瓶,心要融化了一般,好像自己化為了一灘水,慢慢的流淌在大地上。

楚祥看他如此模樣,露出笑容。

總算不枉自己耗費巨大的心力人力物力,才終于找到了這一只淨瓶。

自己果然沒找錯,法空大師很喜歡。

如果自己不是皇子不是九門提督不是神武府的府主,而且在軍中有龐大的影響力,有深厚的人脈與龐大的人力,斷然找不出這一只淨瓶的。

它卻是在偏僻的西北之地,是一戶尋常的偏僻村莊的尋常破落戶家里。

這破落戶祖上是一個九品末流小官,而這小官卻是出身于一個寺院的沙彌。

而這沙彌一直侍奉一個老和尚,這老和尚卻是內侍出身,大易的內侍。

而這淨瓶便是落到了這內侍手上。

這內侍篤信佛法,所以偷偷將這淨瓶收著,皇宮再大再森嚴也難以禁絕內賊。

楚祥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覺得虧欠法空大師太多,咬牙撐著巨大的消耗,很難一路追查到這個村莊的破落戶身上。

其中的過程太過曲折艱難,很多次都覺得不可能找得到,可能這東西已經被毀掉,或者被沉入海底。

所謂奇物自有機緣,終究還是找到了,合該落到法空大師的手上。

好半晌,法空收回眼神,長長舒一口氣,眼中金芒隱隱流轉,四象境又推進了一點兒。

這只淨瓶對自己的幫助極大。

尤其是這兩只淨瓶一起,反復沖擊自己對天地的感悟,效果強了不知多少倍。

「大師,如何?」

「好寶物。」法空感慨道︰「王爺有心了。」

楚祥笑道︰「大師喜歡就再好不過,辛苦一點兒沒什麼。」

法空笑道︰「王爺你是暗示,我辛苦一點兒也沒什麼吧。」

「哈哈……」楚祥大笑。

法空道︰「曾司正的事確實挺麻煩,其實關鍵還是顧忌皇上那邊的態度。」

楚祥皺眉︰「老曾可是父皇的老臣,父皇怎麼可能想殺老曾?」

「即使不想殺,那還想不想用?」法空道︰「如果皇上不想用了,我偏偏要去幫他,你說麻煩不麻煩?……如果只是施展兩次神通,我當然不會那般推月兌。」

「……父皇的想法……我也不知。」楚祥搖頭︰「我從不想父皇怎麼想,只做該做之事。」

他恍然大悟。

怪不得大師避之如蛇蠍,還以為嫌麻煩不想多施展神通,卻是因為父皇。

自己早該想到的。

雖然大師對外說施展神通消耗壽元,可自己知道這話不真,真要消耗壽元,依大師施展的頻率,早就沒命了。

歸根到底還是性子疏懶,嫌麻煩躲清靜。

有如此神通卻不施展,暴殄天物。

可神通是大師的,大師不想施展,自己也不能勉強,只能尊重他的決定。

但只是這一次老曾生死關頭,只能勉強大師一回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老曾死吧。

法空搖頭道︰「所以說王爺你不適合官場,只適合當個閑散王爺。」

楚祥道︰「我也是被硬趕上架子,無可奈何。」

「我看王爺你是樂在其中。」法空搖頭︰「淨瓶我便收下了,曾司正那邊我會看著的,且看他的機緣吧,如果實在是命該如此,誰也救不得他。」

「唉——!」楚祥嘆口氣,點點頭。

他能感受到命運的強大,自己的無能為力,有時候再怎麼掙扎也是擰不過命的。

「王爺,這淨瓶到底有多少只?」

「我會繼續派人找的。」楚祥咬咬牙。

「再好不過。」法空裝作沒看到,笑著點頭。

知道他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卻仍沒客氣,就像當初他不客氣的要自己幫忙一樣。

交情到了,實在沒必要客氣。

——

一輪明月高懸,杏花塢宛如睡去,寧靜詳和。

湖水拍打著岸邊,嘩嘩微響。

湖水里有一輪明月在輕輕晃動。

湖邊一座小亭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獨孤夏晴正在執卷而讀。

燈光照在她五官尋常的臉龐,眼神澄靜從容。

人們遠遠看上去,便看得清清楚楚小亭內的情形。

有四個護衛在小亭的遠處杏樹林里,暗中守護。

盡管這里是杏花塢,沒什麼人來,可他們還是盡忠職守,絕不松懈。

法空忽然一閃出現在獨孤夏晴身邊。

獨孤夏晴放下書,拔劍出鞘,化為一道清光迎向法空。

法空袖中已經鑽出一道清光,刺向獨孤夏晴。

兩道清光並不相交,彼此避開對方,動作奇快,身法閃爍。

遠處的護衛們沒動。

他們認出了法空。

法空的身法清晰,手上的劍卻變成一片清光,看不清楚劍的模樣。

兩人從小亭里打到湖面上,在月光下踩著湖水揮劍不停,踏湖水如履平地,招式精妙絕倫。

四個護衛想看卻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兩團影子在交疊,又分開,再交疊再分開。

分分合合,模模糊糊,閃爍如實如虛,看一會兒就雙眼發花,頭暈目眩。

三百多招之後,獨孤夏晴與法空忽然收劍,飄落回小亭里坐下來。

激烈交戰之後的獨孤夏晴雙頰緋紅,雙眼清光瀲瀲,顧盼生輝︰「你進境比我快。」

「別有際遇。」法空笑道︰「最近如何?」

「很好呀。」獨孤夏晴眼波流轉,閃避著他。

上一次醉酒之後,她心結消彌了不少,但每次想起來都覺得不好意思。

好像衣裳月兌光一般的感覺。

法空笑道︰「可知昭華公主?」

「昭華公主?自然是知道的。」獨孤夏晴道︰「她常過來找我玩耍。」

法空眉頭一挑。

獨孤夏晴道︰「昭華公主喜歡劍法,精于養植花草,喜歡小動物,過個幾天就會過來杏花塢玩耍。」

法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朋友。」

獨孤夏晴道︰「她駙馬去世之後,從宮里搬出來,又沒什麼朋友,與我交情極好的。」

「她駙馬是怎麼死的?」法空問。

「……被人所殺。」獨孤夏晴嘆口氣道︰「也是無妄之災,兩個武林高手廝殺,誤殺了他。」

法空眉頭挑動。

獨孤夏晴道︰「覺得難以置信吧?」

法空道︰「這兩個武林高手想必已經死了吧?」

「沒有。」獨孤夏晴搖頭。

她看法空疑惑,便解釋道︰「一個是無極門的長老,一個是無常劍宗的長老,她縱使身為公主,也奈何不得這兩人的。」

「大雲公主奈何不得兩個武林高手?」

「誤殺而已,總不能殺了他們兩個償命吧,駙馬的命可沒那麼值錢的。」

「駙馬被殺不傷皇家的臉面?」

「駙馬的地位很低的。」獨孤夏晴搖頭道。

法空道︰「昭華公主與駙馬沒感情?」

「只見過兩次面,能有什麼感情?」獨孤夏晴搖頭道︰「甚至還有些高興呢。」

法空好奇的看她。

獨孤夏晴道︰「據公主說,她挺不喜歡這個駙馬的,但皇上有命,只能嫁了。」

「駙馬一死,她這是跳出火坑了。」法空道︰「公主與這兩位高手可是認識?」

「並不認得。」獨孤夏晴搖頭,隨即明眸閃動,驚奇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會是覺得公主找人殺的駙馬吧?你真敢想!」

她極為敏銳,一下便捕捉到法空的背後之意。

法空笑著搖頭。

「公主明天會過來,你要見見嗎?」獨孤夏晴道︰「見到她,你便會知道自己這想法多荒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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