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能者居之

黎深本來想抽身就走,奈何他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人扔下,只能盡力勸道︰

「不然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這里最近不怎麼太平,啊,听我的,早些回去!」

宮九擅抬起頭,臉喝的通紅,眼神卻清明如許。

「不太平?什麼意思?」

黎深尚且不覺異樣,他也只是听了旁人茶余飯後幾句閑談來應付他,听他問的詳細,黎深只得道︰「听說洛國不是來了人嗎?應該是沖著你們宮家來的吧!」

有些話他沒說出來,那就是洛國的部分店鋪,而且是宮家名下的,不知怎地近來都出現了罷工之勢。想來這些人來,也是為了這事兒。

「沖著宮家來的?」宮九擅奇怪他的說法。

黎深︰「不然這地兒還有誰值得洛國去關注?」

宮九擅想也是,接著便是苦笑,他在宮家竟然半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黎深好說歹說才將人連拖帶扯給弄了回去。

宮九歌看到下面的人整理來的消息,揉了揉額角,然後將紙一扔。于是這一天,宮九擅沒再收到來自消息的騷擾。不僅如此,接下來幾天,他也沒收到過之前那樣的信箋。

宮九擅心里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不過當務之急,他還是先以正事為主。

從黎深的話里來看,宮家與洛國怕是背地里有什麼交易,他不知道詳情,得先讓人去打探一番。他有預感,這是一條出路!

借著親信來送飯的時間,宮九擅手上的紙條在菜轉手的當兒遞了過去,避開了旁人的視線。

宮九擅在宮家能用的人少之又少,還要謹慎萬分。他不動聲色地做完這一切後,旁人果然不曾注意到異樣。等人第二天來送飯,宮九擅支開守在身邊的人,從餐盤的下面找到了一張折疊後的紙。

「 拉」,是東西砸在地面的聲音,屋外候著的人立刻開門進去,入眼是一地狼藉。

宮九擅在宮家的名聲雖然也一般,但是像這樣大張旗鼓地摔東西還是很少見的,尤其是對方眼下目眥欲裂,看人的眼神就像一只凶獸,想要將他視線內的生物剝皮拆骨。

送來的飯菜被掀翻,精美的菜色被踐踏,油水中還雜糅著一張紙,眼下已經被撕碎。

「大少爺!」

立刻有人過來看他有沒有受傷。

宮九擅揮袖甩開來人,然後他站起身,陰沉著一張臉走到一個人面前,狠狠地抓著對方的領口,狠聲道︰「帶我去見你主子!」

宮九歌收到外面的人傳話,說大少爺候在門外求見。宮九歌停下手里的活計,想著對方應該是看到她讓人留的紙條了。

「讓他進來吧。」

宮九擅每走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他看著上首站著的人,眼中恨意滔天。

「來了?」宮九歌余光分給他一些,道了句,「隨便坐。」

宮九擅見人連頭都不願意抬,心中怒火更甚。

「少主讓九擅過來,可是有事情交代?」

宮九歌︰「倒也沒什麼,不過听聞你對洛國使臣的來意感興趣,剛好我也有時間,可以和你好好說道說道。」

宮九擅全當她是在嘲諷,還是毫無掩飾的那種。縱然氣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宮九擅仍然盡力保持了一份清明。

「只是听說了幾句,不敢勞少主親自說道。」

宮九歌終于忙完了手頭的活計,听到宮九擅的話,她直接拿起手邊的東西,遞與身邊候著的芙蓉。

「不想听就不听吧,」她示意芙蓉把東西拿過去,「直接看更省力。」

宮九擅看著被送到眼前的紙頁,眼楮睜的奇大,他看向案桌後的宮九歌,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宮九歌身體往後一靠,迎著宮九擅的視線,她挑眉︰「怎麼,你不是想知道麼?」

宮九擅從她的語氣中察覺到了危險,立刻低眉恭順道︰「九擅不敢,只是與酒友閑談時听到過,所以感興趣,事關家族要事,九擅是斷然不敢染指的。」

按理說他都這般知情知趣了,對方便是再想為難,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了才是,可偏偏的,他面前又多了一摞不知道什麼東西。

宮九歌︰「打開看看,有問題當場提出來。」

宮九擅不明所以,還是將手伸了過去。等他將眼前這些東西翻開,立刻如同模了燙手山芋一般,將東西立刻扔開。

「少主……」

宮九擅這下算是確定了,宮九歌就是想找借口要他的命!這摞東西不是其他,正是宮族某系管理商行下的人員分布,以及地界管理分布,甚至是即將拓展方向,可謂是重中之重!

宮九歌見狀,調侃了句︰「怎麼,這些東西燙手?」

宮九擅算是想明白了,宮九歌要拿她開刀,壓根沒必要做這些,她隨便扣個帽子過來,目前的他都無法還手。

想清楚這一點,宮九擅反而冷靜了。

他問說︰「少主意欲何為?」

宮九歌讓芙蓉去取新的茶葉來,書房眼下就剩下了兩人。

宮九歌說︰「明面上的意思,你既然感興趣,不妨上手試試。」

宮九擅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覺得對方是瘋了,或者說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給附身了。

宮九歌見他整個人都痴呆了,出聲提醒了兩句。宮九擅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張嘴就問︰

「為什麼?」

宮九歌︰「什麼?」

宮九擅︰「我明明是你的對手……」這話剛出口就被他自己給咽了回來。

宮九歌︰「對手?」

宮九擅臉色不自然,他立刻便想到了,哪里是什麼對手,他就像個戲台上的丑角兒,不管怎麼張牙舞爪,也只能做到博人一笑罷了。

宮九歌顯然沒想這些,意識到對方想歪後,她也不解釋,只是淡淡道︰「有野心與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事,不求上進才是。」

不知怎地,對方說到不求上進,宮九擅想到的第一個便是宮九綰。想來也是了,他都不會放在眼里的一個人,宮九歌嘴里又怎麼會有好的評價。

宮九歌︰「所以你不必多心,若是這擔子你能挑起來,路我來鋪,若是不能,你也不必再抱著什麼想法了。」

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給了宮九擅一個機會,讓他能位居人上,相反,他若是沒這個能耐,今後也就那樣了。

宮九擅很難說自己當前是什麼想法,他看著面前這一沓厚厚的本子,覺得自己捧起了全部。

不知過了多久,宮九擅听到了自己的聲音。

「九擅,定不辱少主使命!」

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他都感謝宮九歌給了他這個機會,一個能讓他站在人前的機會!

宮九歌接過芙蓉端上來的新茶,看著宮九擅道︰「兩個月,讓我看到你的成績。」

等宮九擅離開後,芙蓉欲言又止,宮九歌看到她的模樣,問她想說什麼?

芙蓉也沒隱瞞自己的想法,直言道︰「奴婢不懂,少主為何要栽培大少爺?」這不是給自己埋隱形**呢!

宮九歌笑了一聲,說︰「宮家的一份子,有能力就頂上,談什麼栽不栽培。」

芙蓉心說你是這麼想的,人家還指不定以為你奪了本該屬于他的位子呢!

宮九歌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就此評價道︰「自古高位都是能者居之,他要真有能耐從我手里拿走,那也是本事。」

至于本該屬于誰什麼的,在宮九歌看來就是笑話。有本事就坐,沒本事就滾,機會她給了,剩下的,她也不會去管。總歸,她父親一手護下的宮家,她不能看著看著給沒了。

宮家這點事,離不開人多嘴雜,李姨娘和宮九綰那邊很快就收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總結起來就是,大少爺不務正業,沒日沒夜地在外面喝酒,少主看不下去了,加上血緣這一層關系,給了大少爺個還說得過去的職位打發了,免得他再在外面丟人。

李姨娘覺得自己意識到了宮九歌的脈門,差丫頭將宮九綰叫了來,娘倆在屋里嘀咕了一個下午。

第二天下午,太陽尚未落西山之際,有個丫鬟打扮的匆忙從外面回來,叫嚷著要見宮九歌。

門口的守衛不由分說將人攔住,那丫頭本是宮九綰的貼身丫鬟,今日也是听了宮九綰的命令,等她在外面喝酒喝的昏天暗地的時候,來叫宮九歌。

丫鬟領命後想過種種可能,什麼人不願意去啊,宮九歌沒有親自動身啊等等諸如此類的,就是沒能想到,她連宮九歌人都沒能見著。

「讓我進去見少主,」丫鬟說,「耽誤了大事你們擔待的起嗎!」

守衛連個眼神都沒施舍予她,就是攔著不讓人進去。

丫鬟眼看耽誤時間久了,登時著了急,在宮九歌院外大喊大叫起來。

「少主,少主,奴婢有事來找少主……唔……」

門口的守衛沒想到她如此大膽,手忙腳亂地將人的嘴給堵上。

這一動靜沒驚擾到宮九歌,倒是讓過來匯報的阿季撞了個正著。守衛明顯是認識阿季的,畢竟是少主眼前的紅人,拖著丫鬟便將路讓開了去。

阿季不管閑事,不過還是往丫鬟身上瞥了幾眼。

這丫頭看著眼熟!

丫鬟掙開牽制她的人,大叫道︰「我見少主有要事,憑什麼他就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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