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宗主,」二長老終于掙月兌開了拼命攔著他,給他使眼色的三長老,迫不及待地道,「這縹緲城是什麼意思?竟然當眾出言挑釁!」
「當初宗主在的時候便紛爭不斷,眼下他們難道是要落井下石?」二長老合理懷疑,並且越想覺得越有道理。
三長老︰……
瞎操心!
三長老實在不忍,打算開口提示。
二長老卻忽地又想起來什麼,頓時大怒︰「剛剛過來的那小子還說什麼?衣服?什麼衣服?誰的衣服!」
三長老︰……
宮九歌幽幽地往後瞥了一眼。這人是托兒吧。
宮九歌︰「別說了。」
二長老听著這語氣,權當她是受了委屈,想也是,忘書宗不比之前,現在全靠她一己之力撐著。
「少宗主,你,受委屈了……」
宮九歌︰??
「別腦補了,」宮九歌扶額,「隨他們說什麼去。」
某人也真是,說不能公開的是他,現在當眾聲明主權的也是他。
呵,男人!
上首的洛皇宴會過半後正要回去,忽地听到入口處傳來熙攘的嘈雜聲,那聲音將宴會上的觥籌交錯打斷,眼見著入口處進來兩個人。
這二人裝扮各異,一人坐在輪椅上,帶著幕籬。另一人一襲暗色勁裝,面具遮去他大半容顏。
「不知二位是?」洛玄奕看著疑似來者不善的二人,眉頭皺起,手微抬便要喚侍衛過來。卻見那推著輪椅的勁裝男人看都不看上首的方向,四下打量了一圈,不知道在找誰。
宮九歌這時手指敲了敲桌面,招呼道︰「在這兒!」這倆看哪呢。
旁人看著困惑不解,紛紛猜測起這二人的身份。
男人推著輪椅走向這邊,忘書宗的幾人也都不解,想著這是誰?最先認出來的是二長老。
「宗,宗主!」
他「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宗主!」
宗主?忘書宗宗主?不是已經死了麼!听到二長老的稱呼,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那看不清楚容貌的二人,直到蘇止棘將幕籬取了下來。
「真的是宗主!」
「宗主回來了!」
宮九歌听著後面的聲音,對三長老使了個眼色,三長老反應過來,連忙去安撫其余幾個弟子。
宮九歌沒有起身,伸手拍了拍事先便讓人放好的椅子。三長老這時才明白過來這兩把椅子的用出,也明白了宮九歌為何將椅子並排放在了一起。
幕初筵推著輪椅過來,蘇止棘佔了一座,他一座。
洛國皇帝此時方才反應過來,這人竟然沒死!被刺中心髒,進了天池沼,竟然還有命活著回來?場上所有人幾乎都是這個念頭,臉色最難看的要屬沐族無疑。
夙壹竟然沒死?那他們沐族賠了夫人又折兵,到頭來卻一無所獲?!
沐行面色陰鷙,看向忘書宗的視線恨不得將人剝皮拆骨。
「夙宗主,」洛玄奕遙遙舉杯,「果然,夙宗主命不該絕,真乃萬幸。」
蘇止棘舉杯相迎︰「洛太子吉言。」
宮九歌將他的酒杯奪過來,說了句︰「你身體不好,少喝酒。」
蘇止棘︰這不是你倒的麼?
事實上不只是洛玄奕,場上圍剿過忘書宗的人,個個自危。忘書宗的名聲已經洗白,眼下夙壹竟然也死而復生,沒錯,就是死而復生。這些人生怕忘書宗事後報復,到時候洛國和沐族可不見得會保他們,紛紛過來示好。
洛皇看著下方的人群陣地轉向忘書宗,看了眼太子。
洛玄奕低聲道︰「父皇莫急,那夙壹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的。」
夙壹善不善罷先不說,忘書宗其余人這關這些人便過不了,兩個長老外加幾個弟子忍不住都要沖出來上去啐個幾口時,宮九歌站出來了。
「諸位,歉意的話就不用說了。」
有人一听急了,仗著還在宴會,能借洛國的勢,混在人群中揚聲道︰
「說了是誤會,忘書宗一大宗門,何必連這些事都揪著不放,眼下看在洛國的面子上,便將那些舊事一筆勾銷吧!」
「呵,」宮九歌被逗笑了,她看向洛皇的方向,揚聲問道,「洛皇覺得,此人的說辭可妥當?」
說話的人不想她竟然這麼直接,尤其是在洛皇開口了之後。
洛皇︰「此乃兩宗之事,朕不便出手。」
這下,開口的人往後縮了幾縮,生怕被認出來。
其余人也漸漸消了借洛國名義的心思,話里話外開始許出好處,甚至是生出了結盟的想法。
宮九歌來者不拒,如他們所願道︰「一筆勾銷?可以,那便如各位所願吧。」
這話一出,連忘書宗這邊的人都懵了。
「少宗主……」
宮九歌唇角揚起一抹笑,看得人痴迷,看在蘇止棘眼里,卻是她要開始動手的某種標識。看了眼松了口氣的那些人,蘇止棘心里為他們默哀。
等這些人得了答案,都心滿意足的回去了,全然不知自己接下來將會遭遇什麼。
宮九歌回頭對三長老道︰「將這些人都記下來。」
三長老方才回神︰「啊?」
宮九歌卻是會錯了意︰「沒看清楚?不妨事,將這一片都記下吧。」她伸出手指凌空畫了個圈,圈進來不少人。
「是。」三長老應下。
此時他也多少明白了,忘書宗眼下沒了與其余勢力抗衡的實力,哪怕是宗主回來了,也該以養精蓄銳為先。只是這記名……
宮九歌︰「不記著忘了如何是好。」
說完,她不去管場上的氛圍,給身旁二人添了兩盞酒水過去,說了句︰「還以為你們今晚不來了。」
幕初筵淺嘗一口,隨手將蘇止棘面前的酒杯拿開︰「以為不過來你擺椅子做什麼?」
蘇止棘︰「咳。」
宮九歌︰「動手的又不是我,不麻煩。」
宴會到了尾聲,人都開始離開了。忘書宗這邊也開始退走。
「宗主,」二長老終于按捺不住了心情,怔怔地看著蘇止棘,活生生的宗主就在眼前,「您,還活著?」
蘇止棘看向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屬,眼里多了些其他情緒。
「是我回來的晚了。」
「沒,」二長老眼里有了光,「宗主回來便好,我們一直在等著您,尤其是少宗主!」
宮九歌坐在車輦上茫然回頭︰「嗯?我沒等啊。」
幕初筵涼涼地看過來︰「是,沒等,一個人什麼都沒帶就跑天池沼去了。」
蘇止棘也道︰「下次別讓她胡來。」
二長老︰他還真管不了!
不過,看的出來三人的關系是真的好,比如——
幕初筵︰「話說你這衣服我怎麼沒見過?不像你的品位涉及範圍。」
不好意思,片場錯了,看下一條。
蘇止棘也中肯道︰「眼光還好,這顏色款式確實是比之前強了不少。」
不好意思,跳過前言。
宮九歌听著這兩混蛋對她的衣著品位評頭論足,半晌後才道︰「近墨者黑,品位這東西也一樣,別太自責。」
雙殺!
三長老看向幕初筵,這通身的氣派看得出來也不是一般人。
「宗主,不知這位是?」
蘇止棘笑了一聲,說︰「這次遇險,多虧了他相助。」
三長老聞言拜了一拜,幕初筵伸手將人攙扶起來。
「接下來,」宮九歌看向蘇止棘,「你有什麼打算?」
蘇止棘反問她︰「你本意如何?」
四下沒旁人,宮九歌也不避諱︰「報復一事交給我,別的你來處理就行。」
蘇止棘︰「用不著你自己動手。」
宮九歌︰「你放心。」她這態度便是不用旁人來干涉了。
蘇止棘說︰「明日的宴會上,洛國應該就會宣布鬼靈一事了。」
宮九歌點頭︰「他怕是會把寶都壓在你身上。」
蘇止棘眼里有過嘲諷,淡淡道︰「這算盤倒是不錯,可惜注定要落空了。」
「別這麼說,」宮九歌回以一笑,暗喻道,「做不到可不一定是實力問題。」
車輦忽地一停,有個人身形單薄地站在隊伍前面。她臉色蒼白,眼里卻溢著難掩的激動︰
「師兄……」
「阿音?」蘇止棘看清了前面站著的人,是音妺,「你怎麼在這兒?」
他在宴會上時並不曾能留意到音妺也在。
音妺抬手擦了擦眼淚,聲音哽咽︰「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
蘇止棘手撐著扶手,勉強站立起身,身體晃了晃,幕初筵伸手想要攙扶,手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起身。
蘇止棘腿腳沒好利落,還不能長時間站立,他上前揉了揉音妺的頭,輕聲說︰
「我當日掉到了天池沼,好容易保下性命,也是虧得阿蕪不久前才找到我,將我帶了出來。」
音妺低下頭擦了擦眼淚,看了眼宮九歌的方向,她前幾日質問過的話此時都被彈了回來,狠狠地打在了臉上。
「對不起,阿音。」蘇止棘沉聲道歉。
音妺搖頭,嘴里語無倫次︰「沒有,沒有,你能回來就好。」
「我不能長時間站立,」蘇止棘說,「上來吧,你和伊蕪坐一起,我們一起回去。」
音妺點頭,接著視線接觸到宮九歌又不自在地挪開。
蘇止棘看出端倪問她怎麼了,畢竟之前,音妺似乎還蠻喜歡某人。
音妺囁嚅著將之前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蘇止棘失笑,也多少明白了宮九歌當時是個什麼心境。他正色道︰
「阿音,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她,」他指著宮九歌說,「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人,你可以懷疑自己的眼楮,自己的耳朵,但是她,永遠都不會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