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傳信頌福

宮正得了消息,第一時間便找了過來。他到了的時候,林蕭也在,二人正在商議些什麼。

看到他來,宮九歌抬眸喚了一聲︰「伯父。」

宮正看了眼林蕭的方向,然後對她頷首︰「回來了?此番出行枉城可還順利?」

宮九歌︰「尚可。」

她要做的事已經囑咐了林蕭,林蕭見這二人的模樣想來也是有事要談,便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

林蕭一走,宮正呵退下人,立刻追問宮九歌︰

「可有你父母的消息?」

宮九歌覺著有些細節還是不方便講出來,只得隱晦道︰「是探听到不少,不過他們已經離開枉城有一段時間了,至于去了哪兒,眼下還不清楚。」

宮正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喃喃自語了兩句︰「還在,就好。」

「那,能否動用人脈將他們找回來?」宮正提議。

「不可。」宮九歌直接否決。

宮正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別的信息。

「莫不是他們……」

「伯父不必多想,」宮九歌打斷他說,「只是父親和母親在外身份敏感,不宜被一些人知曉身份下落。」

宮正心雖有疑,但是看著宮九歌堅持,也就跳過了這個話題。

「既然回來了,你應該就不走了吧?」

宮九歌沉吟片刻說︰「暫時會在。」

宮正沒去問她的這個「暫時」是什麼意思。年輕人的事,便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既然如此,」宮正取來一物放到她面前,「這次洛國的國宴,你便代宮家出面吧!」宮家也收到了邀請函。

宮九歌看著宮正將帖子遞了過來,瞥了一眼剛想拒絕,卻听宮正道︰「你現在已經是宮家的少族長了,族主的位子也沒人和你爭,有了權力就該擔起相應的責任。」

宮九歌要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喉口,被宮正不容拒絕的語氣硬生生堵了回去。

不過到底還是不能應下來,畢竟忘書宗那邊還沒的著落。

仿佛料定了宮九歌會拒絕,宮正眼神穩重,語氣不容置喙道︰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宮九歌沒料到對方這般開明︰「謝伯父……」

宮正看了她一眼,接著道︰「不過既然你不想履行少主的義務,也就先將手里的權力放一放吧。」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要是不去,此番回來的目的也就該收一收了。

宮九歌舌頭打了個轉︰「……謝伯父好意,如此正式的場合,我自然是要去的。」

宮正滿意地點頭。

「你明白就好。」

宮九歌︰……

對于這個國宴,宮九歌並不怎麼上心,不過是露個臉的事,宮正的目的,應該是想讓她名正言順地帶著宮家出世。到底還是選擇了紛爭!

「伯父還有事麼?」

宮正隨口問︰「你剛剛交代了林蕭什麼?」

宮九歌淡淡道︰「沒什麼,就是听聞宮家商行眼下景氣不佳,想了個法子,讓林蕭著手去安排了。」

宮九歌的想法簡單粗暴,她在宮家名下的所有產業中都推行增加了一項服務,那便是大肆散發平安符出去。小小一只平安符做工精巧不說,在奉上路人的時候還會說一大串听著順耳的話。當然,輕易得來的東西,鮮少有人看得上眼,有人承了情,將平安符收入懷中,有的人則是走出一段路便隨手扔到了路邊。短短數日,小巧的平安符便被扔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

林蕭不解宮九歌這番舉動,雖說這些平安符的支出算不得什麼,但也是打了水漂,沒帶來什麼實質收益。

宮九歌听到林蕭的疑問,沒有開口。她手里把玩著一個小巧精致的平安符,打開外面的絹布,內里是一張符紙。當然,只是普通的黃紙紅墨,沒有真正的效用。她隨手將紙放在了桌子上,桌上殘余著點點水漬,打濕了符紙表面,紅色的墨突然暗了下去,映出了隱藏在其中的橙色繁體字。

「賠就賠了,」宮九歌說,「不差這點兒,兩個月後就回來了。」

確實不差這點,只是林蕭奇怪,想要賺回來,用得著兩個月麼?

宮九歌在大陸上四散平安符,實則是在傳訊息出去。若是那二人看到了消息,應該會給她回應。在宮家等了一個月,仍然沒有那二人的消息,倒是忘書宗傳了簡訊過來,告訴她如果要去參加洛國國宴,眼下就能安排動身了。

宮九歌回了信,示意他們可以先行出發,而後又將信件給鈴鈴傳了過去,讓她和阿季過來宮家。

鈴鈴在她身邊呆的時間不短,加上人也聰慧機敏,宮九歌有意讓她打扮成自己模樣去應付那勞什**宴。忘書宗那邊眼下正是嚴峻的時候,安排給旁人她也放心不下。

遠在一個偏僻的村落,一個臉上髒兮兮的孩童將手里已經不再嶄新的平安符遞了過去。

「哥哥,給。」

孩子面上滿是濡慕,如同獻寶一般將小巧的玩意兒遞了過去。

「這是阿娘去城里,帶回來的平安符,哥哥帶上,很快會好。」

穿著粗布麻衣的俊美男人笑著將東西接過來。

「謝謝小野。」

小野見他收下,高興地跑了出去。

幕初筵攥著那小小的東西,端著飯菜進了屋子。床上的男人還在昏睡,雙腿被寬木固定著。幕初筵將飯菜和水放在人醒來後能夠得著的地方,然後取來一條麻繩,緊緊系在了自己手上,另一頭固定在有一段距離的門檻上。

神仙丸帶來的後遺癥不可估量,幕初筵每天都會出現不同的癥狀,或是呆滯無法思考,或是發瘋發狂。他已經大致估量出了時間,在自己發作的時候便將自己綁起來,唯恐傷到旁人。

躺在床上的蘇止棘醒了,听著距離自己不遠的位置窸窸窣窣的傳來響動,他沒有扭頭,听著細碎的聲音停下,接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刻鐘,兩刻鐘,還是半個時辰,甚至是一個時辰。

蘇止棘不知道已經過了多長時間,門口的響動又開始了,這次的動靜大了,隱忍的嘶吼被壓在喉嚨里,像是野獸的瀕死的哀鳴。「 當」、「 當」一聲接著一聲,是人拿頭磕門的聲音,蘇止棘哪怕不看都能想的到他此刻該有多痛苦。

幕初筵的聲音壓抑,自殘的動作卻停止不了,若是有人能看到,定然不敢相信這是那個豐神俊朗的青年。他的皮膚表面浮現青筋,雙眼赤紅,內里全無人的理智可言,可以想象,他若是沒有將自己綁起來,定然會將眼前看到的一切生生撕碎。

蘇止棘很疼,他此時也分不出來是心更疼,還是傷口更疼。他很想坐起身,將人好好抱在懷里,再苦再疼,他們二人一起面對。但是,他現在下半身沒了知覺,坐不起身先不說,便是爬起來了,他又要如何面對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聲音越來越大,這不僅是幕初筵的災難,更是蘇止棘的。聲音越來越弱,蘇止棘心里清楚的知道,不是藥效弱了,而是,人累了,被這瘋藥折磨的沒力氣了。

過了很久,是蘇止棘想不到的久,今天的這一關算是應付過去了。

幕初筵狼狽地摔在地上,他往蘇止棘的方向看了一眼,人半側躺著背對他的方向,他開口叫了一聲。

「壹?」

蘇止棘听到了,他緩緩將眼楮閉上,沒有回應。

幕初筵卻是松了一口氣,他從地上爬起來,將手上的麻繩解開,放下袖子擋住手腕上的勒痕。將自己拾掇好後,他走到蘇止棘身邊。

「起來了,」他將人叫醒,「起來吃點東西。」

蘇止棘掩下眼中的痕跡,裝作剛剛才醒的模樣,借著幕初筵的力起身。

「今天吃什麼?」

「打到一只山兔,」幕初筵笑道,「和附近的村民換了碗米。」

蘇止棘唇角牽扯出一個弧度,語氣故作輕松。

「倒是很久不見葷腥了。」

幕初筵將碗端過來,手探了探溫度,余溫恰到好處。

「你這身體還想沾葷腥?等修養好再說吧!」

蘇止棘眸底一暗,手下意識摁了摁自己的腿,猝不及防一抬頭,便撞進了幕初筵的視線里。他將手放下來,笑著說了句︰

「恢復的還不錯。」

等用過了粥,幕初筵將人抱到了靠在床邊的輪椅上。本就是研究機關中的楚翹,做一個輪椅出來也不在話下。蘇止棘被他抱起來,耳朵上有過郝色。

「出去看看?」

蘇止棘點頭。

幕初筵將一塊破舊的毯子蓋在他腿上,然後往他手里塞了個平安符。

「這是什麼?」

幕初筵見他感興趣,說︰「阿野給的平安符,說是城里帶過來的。」

听到「城里」這二字,兩人臉色皆是一暗。若是能去城里,依著蘇止棘的醫術,便是置辦一些藥材,二人也不會是眼下這般狼狽。

然而,因為蘇止棘的身份,眼下進了城怕是連姓名都難保,遑論其他。

蘇止棘把玩平安符的當兒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的小心機,直接動手將黃紙抽了出來。

「這是哪家寺廟的東西,」他笑著道,「畫符不用朱砂用紅墨,這不是欺負不懂行的麼!」

「等等,」幕初筵突然制止了他要將符紙收起來的動作,「這不是寺廟的東西。」

蘇止棘本意不在符紙上,也就沒有多上心注意,此番經幕初筵提醒,很快便察覺了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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