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葫蘆娃送爺爺

「不曾听聞逍城主好美人,」這門主賠笑說,「不如讓給在下如何?若那美人真如三公子所言那般出色,本門主願意拿百兩金錠來換。」

寒酸的叫價將自身的卑微暴露在陽光下,逍歲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開口便是一個字︰

「滾!」絲毫不留情面。

周圍人看過來的視線不掩鄙夷,那門主臉色立刻變了,面皮漲紅。他權勢不敵是一方面,但說句難听的,都是給人做狗的,還分什麼貴賤。你再怎麼尊貴,不也要看上頭人的臉色?

沐言過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此番也不想看二人就地撕破臉,在那位門主開口之際,他便搶先調和。

「這美人還沒見著,二位怎麼就搶起來了,」沐言笑道,「不如這樣,對這美人感興趣的,今夜便能攻上忘書宗,但凡能親手將美人綁回來,美人便名正言順歸誰所有。」

「公平公正,絕不虛言。」

收拾完白天的狼藉,其余人都回去休息了,有了宮九歌下的令,忘書宗外圍無人把守。

今夜的樹林特別的靜謐,連蟲鳴鳥叫都不可聞,宮九歌靠在一處樹枝丫上,思緒放空。她在忘書宗待的時間說長不長,大部分都「浪費」在蘇止棘暴力安排給她的各種課業上。整個忘書宗,可以說除了蘇止棘這個當家做主的了,在沒有什麼能讓她入眼半分。而現在,人不在了,她只得在奔走的路上先停下來,將這一地的狼藉收拾好,然後,等人回來後,物歸原主!

有時候事情多了,思維被瑣事塞得滿滿的,壓根沒有余力去想別的事,現在有時間了,她卻突然覺得,白天這一幕幕都是一場可笑的鬧劇,而參演這場鬧劇的某人正躲在某處偷閑,身邊還帶著同樣看好戲的意中人。

宮九歌心里放不下的無非三人,蘇止棘,幕初筵,以及,赫無雙。

前面二人,忘書宗到了這般田地,她連騰出人手去找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都做不到,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萬一,她想的是萬一,他們還有幾分可能是活著的,她此番若是差人去找,無異于將矛頭拉了過來,二人的處境只會更艱難,可若不去,她又想著,萬一他們的境遇,剛好需要他人伸手拉一把,而她卻沒有動作,生生錯失了一個機會。

宮九歌本人循著線索而去最是妥當不過,但是,忘書宗,她一旦離開,里面的人怕是在那些劊子手下無一得以幸免。

至于赫無雙,宮九歌傳出的信件杳無音信,這讓她想起了當日赤厭晨所說的話——

「他會忘記和你相關的所有事。」

便是拋開此事不談,她若此時找上縹緲城,難免會殃及池魚,神王閣的事還沒來得及傳回來,此時縹緲城若是被波及,她難辭其咎。這麼想著,不聞不問竟是對彼此最好的交代。

白日里浸透鮮血的泥土,此番靜謐下來,夾雜著腥味縈繞鼻尖。恍惚間,宮九歌听到了沉穩凌亂的大片腳步聲靠近,她朦朧的視線瞬間清明。

終于,等到了!

「有事?」宮九歌看到白颯走來,在她兩米開外駐足。

幾年沒見,白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愣頭小子了,蹉磨過了最氣盛的幾年光景,當初的青澀活力唯今無影無蹤。宮九歌一時間竟有幾分恍惚,第一次覺得,原來她已經離開這麼久了!

白颯點頭,嘴巴動了動,最後只吐出三個字︰「少宗主——」

「我,弟子來是要說一件事,」他說,「是,關于劉曉的事。」

有關劉曉反叛一事,宮九歌已經在二長老那里听說了,不過看著白颯還知道不少內情。

不出所料,白颯說︰「劉曉,他是誨水城前任城主的第三子,反叛之前,他曾許重利于我,復阮和成遲。」

宮九歌點頭,有點明白了白颯特意來找她的理由,這些話說給別人難免讓人誤會,畢竟他們之前是真的親近,很難讓人不多想。

「他二人現在何處?」她問的是復阮和成遲。

白颯聲音一沉,語氣中難免悲切︰「復阮多日前領命外出,求援未歸,成遲在對敵時重傷,如今還不曾醒來。」

宮九歌︰「待會兒讓二長老去看看。」

「謝過少宗主,」白颯抱拳,「不過弟子來此不是為了此事,而是,屬下曾在劉曉還在時,得知了不少他的動作。」

「劉曉在聯系上誨水城後,還花了不少心思聯絡洛國。」眾所周知,誨水城隸屬幕國,劉曉此舉,著實惹人懷疑。

白颯等人看到後,還當劉曉只是打算奪回自己的身份,並未多加懷疑,面對劉曉拋出的橄欖枝,兄弟一場,便是沖著情分也要支持一番的。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最後遭殃的,卻是忘書宗。

說到這里,白颯重重地跪在地上︰「弟子知而不報,請少宗主降罪。」

宮九歌靜靜地看著他,劉曉作為四人的領頭人,他們的關系早已超出了一般朋友,出生入死,便是親兄弟也難以匹及。宮九歌有理由懷疑,面前的人是以退為進,為的是最後的牟利;一樣的,成遲的傷是苦肉計,復阮的下落不明則就更有的聯想了。

宮九歌信奉一句話,如果你不了解一個人,就把他成壞人吧,這樣一來,如果是誤會你還有的補救;可如果你將壞人當成了好人,便是別人補救你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這麼一說,」宮九歌扯了扯嘴角,按照往常的習慣似乎是要露出一個笑容,「本少主倒是想起來,當初送你們進來的人也是我,倒也能算半個共犯了。」

白颯跪在那兒,身形顫抖。他忽然想起來,在進忘書宗前的那幾天,他們千里奔波,連馬匹都是二人共乘,晚上四人擠一間房里,就著微弱的燭火死記硬背一些繁復的咒文,只把那些在懂行的人眼里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當做自己最後的掙扎。

直到他們為了省一些干糧錢,將自己的房間倒賣了出去。

一扇誤開的門,給了他們救贖。白颯依然記得,那時的她站在雨里,手上撐著一把蘭花傘,像極了拍賣會上,人們一擲千金的美人畫卷,狼毫潑墨,端的是清雅如許。

「白颯,」白颯听到頭頂的人開口喚她,接著,他听到她說,「本少主欲取逍歲寒項上人頭,償我忘書宗死去之人的性命,你以為如何?」

白颯伏地拜了下去,鄭重其事︰「弟子願為少主分憂。」

道不同不相為謀,曾經風華正茂的四兄弟,如今都有了自己願意為之拼搏的信念。而他白颯,願為忘書宗而戰。

宮九歌等到凌晨時分,終于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大批入侵者。此時正是常人安睡時分,入侵是絕佳的時機,只是宮九歌有些想不通,忘書宗如今在他們眼中落魄,竟然還值得他們起這念頭。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些人里,有幾個被沐言下午攛掇,這便迫不及待地召集門下弟子來了,生怕到晚了美人落入別人之手。

宮九歌穩坐高樹枝丫上,沒發出一點動靜,直到腳步聲逼近,宮九歌心里估了個大概人數。

領頭的自然是白日里興致勃勃的那位門主,說句**燻心也不錯,竟然就搶在眾人前就這麼來了,他也是生怕逍歲寒不顧身份和他搶。

看著下面的人一步步毫無防備地踏入陷阱,宮九歌捏過一片葉子,擦了擦放到唇間。清幽婉轉的聲音在寂林回響,下面的數百人後知後覺地拿好武器警覺。

「什麼人?」

「誰在那里?」

「快滾出來!」

人群亂作一團,事實上,他們連人在哪個方位都判斷不出來。

宮九歌冷眼看著下面毫無紀律的人群一眼,毫不客氣接下來的動作。平靜的地面騰升起青光,接著一條條嬰兒手臂粗細的木藤從土里鑽了出來,將踏入這方天地的人如數絞殺。

血肉紛飛,短短幾息時間,無一幸存。

那門主怕是到死都沒能想到,他的急切讓他就這樣送了命,甚至他都沒能見到出手的人。

宮九歌看著木藤將人絞殺後,連帶著將尸體一並拖入土里。混合著白天留下的血液,沒人料想到此地在片刻前埋葬了近三百人。

「可惜了。」這樣一群廢物,卻耗了她一個法陣。

這法陣不是她做的,是蘇止棘弄好之後留在宗里的,其余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便是知道了,也壓根用不來。宮九歌看著也是眼花繚亂,短時間內怕是她也做不來,只得先靠這些來應急。

用一個,便少一個。

等宮九歌回了宗門,守夜的人看到她行禮。

宮九歌擺手︰「回去休息吧,天亮了有場硬仗要打,今晚不會有人過來了。」

那些人領命離去,宮九歌輾轉幾步,耳後去了書房,她擬好一封信,用的是特殊的術法,傳到了枉城的方向。

沐言自然是知道他昨天的那番言論起了作用的,只是不知道,為何一晚過去了,山上一點風聲都沒有!

「莫不是見鬼了?」沐言遙遙看著忘書宗的方向,「便是大敗也該回來個喘氣的吧!」哦,不好意思,他忘了昨兒個上午就沒喘氣的回來。

「這人真就這麼神?」沐言還真就不信了。

他心里還在思量,不經意間一個抬眼,撞上了逍歲寒的視線。只余片刻,沐言變動了心思。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